“嘿!老哥,你在寫什麽?少見哈!”凱裏莎突然從後方給安迪來了個措不及防,她偷偷的溜進了安迪的房間,並用一雙纖細柔嫩的手臂毫不避嫌的摟住了坐在一張書桌前的安迪。


    安迪渾身一顫,下意識的用胳膊遮住了桌子上的紙張,盡管他以他那冷臉基本掩蓋住了自己神情的緊張,但是因書桌的突然晃動而隨之掉落在地上的鋼筆也證明了剛剛那一秒安迪內心的慌亂波動。


    “哎呀!”凱裏莎撿起了地上的鋼筆道“你到底在寫什麽破東西呀?怎麽,難道還怕我看見?”


    安迪無奈的歎了口氣道:“你以後能不能敲個門再進?這樣很不禮貌的,二哥他也因這沒少說你......這樣下去,恐怕你連個男朋友都找不到。”


    凱裏莎將鋼筆又隨手扔回了桌麵上,幾滴黑亮的墨水也從被損壞的筆頭濺灑而出,她又雙手抓著安迪的肩膀壞笑道:“這倒用不著您老人家來操心,就算找不到的話不還有老哥你嘛,你也就除了麵癱臉脾氣差點,不過人還是挺帥嘛。嘿嘿!怎麽樣?你要不要現在立一個遠大的目標——娶到我?”


    是不是凱裏莎太無聊了不知道,她這還當安迪是與自己同齡的青春期男女,卻不知麵對凱裏莎這樣大膽的“調戲”,安迪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隻是趁著凱裏莎不注意,忙活著手中的事。


    “對了,讓本小姐來看看你到底在寫什麽。”凱裏莎拿過桌上的稿紙道。上麵用粗糙生疏的字體摘抄著詩文裏酸溜溜的詩句,不均勻的墨量導致筆畫的深淺不一,隻是讓凱裏莎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麽好好的一張平鋪在桌麵上的白色稿紙,卻有因壓力而出現的印痕和模糊的墨漬。


    凱裏莎大略看了兩眼,其大體的內容讓她感到有些莫名的害羞,卻依舊故作輕鬆道:“喂喂喂,老哥,你這不會真給我寫情書吧......但你這也夠老土的......”


    而安迪此時卻在門口穿上了厚實的大衣外套,看起來是準備要出門。凱裏莎見狀,腦子一抽筋,嘴巴又冷不丁的來了一句:“喂!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到底會不會想娶我?”


    “到時候看臉。”安迪用毫無感情的聲音隨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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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年齡尚幼的天明時慕永遠都不會忘記眼前這一幕——自己所為傲的父親天明奈葉相對弱勢的麵對著幾名廂警員,盡管天明時慕並不了解自己父親那華麗的貴族皮囊下隱藏著什麽事實,但他此時卻看到了看似高貴的“伯爵”頭銜在帝國軍方麵前的無力。


    “打擾了,天明伯爵大人。”為首的廂警員刻意用輕浮的聲音道“我們烏爾克督軍府接到了他人的匿名舉報:說是那個......您私下在組織自己的私人武裝,並有叛國謀反之意。”


    天明奈葉聽罷,除了眼神微微一沉,整體卻還是保持著他那獨有的紳士風度,一股從骨子裏透出的優雅似要感染著眼前的廂警員,並道:“各位,請進來談吧。”


    隻可惜他這次麵對的是軍人,可謂是這偌大的世界最不通人情的職業,任務要求的高效率使他們容不下任何拖延時間的事,廂警員們果斷的拒絕了天明奈葉的邀請,並警告天明奈葉不要耍花招。


    “請配合著跟我們走一趟,伯爵大人,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保證您能安全回家!”廂警員道。


    天明奈葉道:“那請各位至少拿出證據說話,我這裏一直是人跡罕至的野外,隻要沒有人可以證明我有組織私人武裝,那我所謂的叛國謀反的罪名亦不成立,你們無權逮捕我。”


    此話一出,換來的隻有對方幾人更加鄙夷的眼神,並道:“您這些留給城主大人說吧,對不起哥幾個隻是來找人的。如果不服氣的話,我們可以給您看看那封舉報信。”


    而另一位比較精明的廂警員卻說了又一句令天明奈葉後怕的話:“對了,剛才您不是說您這很少能見到個活人嗎?那我覺得這封信可就大有來頭了,我勸您也多留個心眼,有機會去多了解一下您身邊的人......行了,把人帶上車!”


    兩輛黑色的廂警部隊專用汽車駛離的宅邸,而在三樓的天明時慕透過玻璃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對於父親的離去,作為兒子的天明時慕卻保持了他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冷靜,接著又突然回頭環顧四周,小聲呢喃道:“師父、殿下......我爸爸可能失敗了......”


    但是他此時並沒有預料到的是,今日之事,便是他與父母的永別......


    其實對他來說倒也無妨,僅僅隻有十歲的他或許是這場風波中最為年輕的闖蕩者,他當然愛著自己的父母,但其前提是他同時也是師父的徒弟;殿下的家奴。天明時慕,日後有期也許也會驚動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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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淨整潔的病房令陵卡頭一次感受到了心靜如水的體驗,也許是剛剛開始愈合的傷口慢慢汲取著她的精力,使得她將腦袋連同脊梁靠在舒適的枕頭上時隻覺得自己忽然間失去了重量感,似如一團有意識卻無形體的事物漂浮在如鏡的水麵上,無人打擾,隻覺得與時間分割。


    但她終歸還是清醒的,心裏依舊積累的雜念使她沒有抓住這靠半條命換來的難得休假進行一次美美的補覺。昨晚的戰鬥還曆曆在目,她潛意識中再次感到了疼痛......隻不過,這種虛無的疼痛感並不在她那腹部的肚臍旁,而是直接刺痛著陵卡強烈的自尊心。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這既是對那個強敵的仇恨,也同時是對自己這個快一年多沒抽過刀的殺手的自我譴責。


    接著,陵卡突然對這間隻有自己一人的病房左右掃視了一番,似乎像是一位神經質的偶像為了防備那些無良記者而在與自己臆想出的假想敵“鬥智鬥勇。”


    利刃一旦開鞘,它便與它的主人一同狩獵,再無法按捺住自己飲血的欲望,陵卡清楚的知道,她終於還是變回了以前。


    直到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偷窺時,犀利的魔氣再次在她的血液中擴散,猩紅的輻射在她的黑瞳中閃爍,一把精致的黑鞘深紅鬼櫻花紋章的長刀橫放在了潔白的被褥上,猩紅的餘光還在纏繞著刀柄。


    這便是陪伴了陵卡十年的好戰友,父親當年專為她所鑄造的鬼族傑作——魔刀“地獄新月”。曾經她帶著這把利刃亦在世界上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一位冷酷且魅力的殺手就在這地獄誕生。


    而現在,自己魅力依舊,但實力卻打了折扣,整整一年多安逸的空閑期,對她這種殺手來說,就已經足夠致命了。


    昨晚那一場敗北已經烙印在了陵卡的心中,軍刺造成的傷口成了她引以為恥的標記,有朝一日,她必報這一刀之恨。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陵卡的思考,陵卡連忙將長刀重新能量化並使其消失,自己又習慣性的撩了一下自己的秀發,並又靠在枕頭上,用她輕柔的聲音道:“進來吧。”


    陵卡說罷,隻見這門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直接利落的被推開,而是先被藏在門後的某人刻意的微微打開一道窄口,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在動物園驚恐又好奇的瞅著籠子裏猛獸一樣,半個腦袋試探性的從門縫探了進來。


    “唉,我沒事,你趕緊進來。”陵卡實在沒有心思跟他鬧,這一句話也同時把他昨晚那一拳的罪過也赦免了。


    斯巴魯傻笑著走了進來,纏著繃帶的右手還提著一份午飯:“嘿嘿,我聽醫生們說親愛的你也剛醒,怕影響到你休息。來,我買了午飯,你愛吃的三色丸子、灌湯包以及難得的羊血燉湯哦!”


    “帝都不虧是帝都,什麽好吃的都有。”斯巴魯有些迫不及待的品嚐那碗羊血燉湯“來來來,我先幫你嚐嚐鮮!”


    陵卡伸手按住放在身旁了食物,並饒有興致的看著斯巴魯有些委屈的苦笑臉,道:“醫生說,我現在內傷未愈,還不能吃東西,正好我怕燙,親愛的,你也該改改你這饞嘴的毛病了。”


    至於饞嘴這方麵,親愛的你好像沒有資格說任何人吧。斯巴魯麵對著站在較高立場的陵卡,不禁這樣無奈的暗忖。


    “不過話說回來,昨晚你做了一晚上的手術,他們把我關在外麵不讓進,可急死我了......”斯巴魯回味著昨晚那要命的憂慮“不過可算是沒事了吧,不疼了吧。”


    陵卡下意識的捂住了胸口道:“不疼了......那家夥留了我一命,如果他當時直接把刀,呃......好像是刀吧。直接拔出來的話,我恐怕活不到去醫院了。”


    “我覺得那個家夥的武器值得咱好好研究研究。來,你看這裏......”陵卡將醫院發的條紋睡衣向上掀起一角,一道暗紅色的“t”字形特殊傷口明顯的印在了白皙的皮膚上。


    斯巴魯小聲耳語道:“我剛剛也打聽了一下,昨晚那個被他一刀刺死的女軍官是一種十字形的傷口,血基本上快被放幹了......”


    “行了,別再老提昨晚了......”陵卡捂著額頭道“話說......那把武器那家夥沒收回吧,你把它放哪了?”


    斯巴魯抱起了膀子,有些不高興的說:“別提了,那玩意直接就被廂警部隊的人給沒收了,好像叫什麽‘長軍刺’之類的。你醒之前我還被他們拉去被盤問了整整一上午......怎麽?你還真想研究研究?”


    “倒也不是。”陵卡突然冷笑道“隻要足夠強的話,什麽花裏胡哨的武器都隻是擺設而已,但既然連手裏用的都那麽特別,那就別怪我認刀不認人!”


    說白了,陵卡腦子裏就已經把“長軍刺”當作了假想敵,當成了昨晚那個欠揍大叔的標誌。


    斯巴魯沉默了許久,而在無意識中,又有一條十分緊急的信息刺激了他的腦神經,他突然端起還熱乎的羊血燉湯,也不顧湯料上頭的酸辣味,大口喝了起來。


    “你這個家夥!我還沒說讓你吃呢,給我放下!”陵卡嬌嗔道。


    燉湯嗆的斯巴魯直咳嗽,斯巴魯舔了舔被燙的起皮的嘴唇,並難得的在陵卡麵前拿出了自己的小脾氣:“我不管,突然想起來一會還得回廂警部做調查,再不吃我就沒時間了!”


    陵卡瞧著斯巴魯那可笑的猴急樣,自己也有點忍俊不禁,並拿了一張紙巾,幫斯巴魯擦幹淨了他那滿嘴的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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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為了讓天明奈葉死心,負責調查天明奈葉的廂警員們主動將那張匿名的舉報信擺在了天明奈葉的麵前,讓他可以自己琢磨琢磨到底是誰出賣了他。


    習慣性的禮貌和沉穩,使他即使遇到了這樣的事也不會有多麽過激的情緒波動。他在做事之前就已經提前去預料自己的失敗,甚至是死亡......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菲利克斯王國的複興對他來說已經遠遠高於自己的生命,他不怕失敗,隻要他能確認自己確實為自己心中的信仰奉獻了一生,他便滿足了,無人可以去動搖或者擊垮他的決心。


    除非,他們能找到他的軟肋——令一件在他生命之上的事物......


    舉報信也不過就是一張稿紙,而且還是手寫的,除了語言用的通俗易懂外,不管是字體還是用辭都平淡無奇,毫無特色,這一定是來自於一個連名字都不會被記住的普通人。


    但他又對自己的革命同盟了解多少呢?除了為數不多的那幾個分部首領外,他還真沒有對其他的戰士有過什麽交流。


    “天明伯爵,我們隻希望你能說實話,一味的沉默,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坐在鐵窗另一邊的審訊者道。


    “不管是墨水還是鋼筆都很廉價......”天明奈葉打量著信紙道。


    “你剛才說什麽?”審訊者生怕漏掉任何蛛絲馬跡。


    “哦,沒有什麽,先生,我隻是在分析舉報者所使用的鋼筆和墨水的價格和品牌。”天明奈葉頗為淡定的道。


    “不要試圖去考驗我們的耐心,您的所做所為很可能會影響著整座烏爾克城的安全!實話告訴你我們也並不是一無所知,如果你還算有點作為安裏士貴族一員的榮譽感的話,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審訊者發出了警告。


    然而,天明奈葉卻以他那上層人士特有的矜持與沉默來表達了他內心堅定的拒絕。


    審訊者陰險的哼了一聲,他也是一個與天明奈葉差不多年紀的老警員,對於這樣固執的人,他會果斷且毫不留情的直擊對方的弱點,以達到廂警部隊所追求的高效率。


    “這樣吧,伯爵大人,我們請來了一位女士,想必她應該可以幫您去認真對待這次審訊調查。”審訊者道。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其天明夫人莎緹婭在一位廂警員的押送下來到了天明奈葉麵前,莎緹婭以她的憂鬱在向自己的丈夫表示著自己的歉意,而天明奈葉更是為之色變。


    與天明奈葉的理想對等,同樣超越了他的生命的事物,就在眼前,手上戴著手銬,牢牢的被這群無情的敵人掌握在手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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