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仙門此刻殺到了門口,巡天監的人們也沒有絕望過。


    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是從絕望深淵之中爬出來的。


    隻要李易在,他們便無所畏懼。


    但是這一刻,那種本不該出現在他們身上的絕望情緒,再次籠罩。


    並不是因為他們怕死。


    而是他們沒有想到,這居然才是事情的真相。


    難道之前,仙門會沒有能力滅掉巡天監嗎?


    沒有人會天真地這麽認為。


    可是仙門遲遲不動,給了他們發育的空間。


    甚至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出手。


    將趙國公、河間郡王等投降派剪除,成就了名聲,成了無數人心中的希望。


    當時他們有多驕傲,此刻就有多慚愧。


    原來能做到這一切,並不是因為他們厲害,而是仙門的快意放縱。


    仙門就像是一個巨人,冷冰冰地俯瞰著下麵發生的一切。


    他們之所以能夠剪除掉投降派的勢力,純粹是因為仙門不在乎河間郡王等人。


    若真是在乎,他們便不可能有機會。


    “仙門就是要等待著李大人鑄就金身,然後再當著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摧毀!”


    張巡慘笑一聲。


    這原來才是仙門的算計。


    “你們不必妄自菲薄,更不必消沉。”


    蕭韻秋搖了搖頭。


    “仙門是不簡單,你們所經曆的事情,也有仙門算計的成分,但你們若是覺得,這一切都被仙門的掌握之中,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


    眾人聞言,心中不禁有些驚詫。


    蕭韻秋見狀,繼續說道:


    “我之所以跟你們說這些,是要讓你們不要小瞧仙門,他們絕對不是蠢貨。”


    “但你們也完全不必把仙門想得多厲害,他們雖然不蠢,但在我看來,卻也不是那麽聰明,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我認為他們過於自負了。”


    “沒有任何人能掌握世間的一切,尤其是人,仙門會因為自己的自大而付出代價!”


    眾人麵麵相覷。


    張巡上前一步,虛心求教道:


    “蕭姑娘,此話怎講?”


    蕭韻秋眼中流露出柔和的光。


    “因為李易!”


    她隻說了兩個字。


    但是卻讓眾人精神一振。


    是啊。


    我們還有李大人!


    隻要有李大人在,就永遠會有奇跡!


    有的人就是這麽神奇。


    不必出現,光是提起名字,就能帶給他人力量。


    “仙門絕對不會想到,李易能夠成長得這麽快。”


    “他們更無法操縱李易,所以到目前為止,李易所獲得的一切,都是憑借著自己得來的,而不是仙門賜予。”


    “仙門若是真有操縱人心的本事,那麽早在李易之前,他們就會人為塑造一個如李易這般,能夠憑借一己之力聚攏天下名望的人。”


    “他們沒有這種本事,這是毫無疑問的。”


    “因此,他們看到了李易的出現,認為這是一個機會。”


    “與其直接出手殺死李易,倒不如讓他成長起來,養得再肥一點,然後去宰殺。”


    “據我所知,仙門本不打算對李易這麽快動手的。”


    “但他們沒有想到,李易成長得這麽快,他們感受到了威脅,若是再耽擱下去,大乾人被李易給安定下來,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所以他們這才搞出這麽大陣仗,突兀地抵達京城,為的就是摧毀這一切。”


    “你看,仙門有這麽多的錯算之處,他們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高明。”


    蕭韻秋的一番深度剖析,讓眾人點頭。


    他們不知不覺地就拋開了低沉的情緒。


    秦正鋒開口問道:


    “蕭姑娘,那你覺得,我們的破局之處在哪裏?”


    蕭韻秋輕笑一聲,指了指天空。


    “當然是在稷下學宮之中的李易咯。”


    眾人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看天。


    然後,就聽到蕭韻秋繼續說道:


    “李易從一開始,就一直不在仙門的掌控之中,他能以儒道弟子的身份,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是創造了太多奇跡。”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將希望投注於李易身上,唯一的原因便是李易值得。”


    “仙門妄想掌控一切,但可惜,有太多東西是他們掌控不了的,比如說人心,比如說李易。”


    對此,蕭韻秋竟然表現得很有信心。


    她抬起頭,看著被烏雲遮蔽著的天空,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是和李易近距離接觸過的,清楚的知道李易儒道道子的身份。


    儒道的道子,回歸了稷下學宮。


    難道會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


    這顯然不可能。


    仙門,終究會因為自己的自大而付出代價。


    此刻,在場的所有人,沒有誰能有蕭韻秋這般清晰的判斷。


    薑承乾也沒有。


    她其實也沒有想的這麽深。


    但她並不愚蠢。


    此刻,她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麽樣的選擇。


    交出李易,絕對是不可能的。


    於家國大義,於個人情感,她都有絕對要保護李易的理由。


    仙門已經將她逼到了懸崖邊上。


    但她反而鬆了一口氣。


    也罷。


    是時候做出決定了。


    之前她就在思考這件事情。


    到底是繼續隱忍,還是緊跟著李易的步伐,吹響反攻仙門的號角。


    此事,一度讓她很是頭疼。


    畢竟這個決定,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


    但現在她不頭疼了,因為李易沒有給她別的選擇。


    薑承乾輕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倘若朕不肯交人呢?”


    她抬起頭,眼眸之中露出淩厲的神色。


    在她背後,響起一片拉開弓弩的聲音。


    這是禦林軍。


    他們絕對忠誠於天子。


    這一刻,劍拔弩張,殺氣爆發。


    而在城牆之上,一隊隊甲士前壓,刀槍的光芒,匯聚成一片刺目的光。


    仙門眾人的神色,頓時僵住。


    “陛下,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一個老者冷冷說道。


    他是七星宗的長老,並且資曆很深。


    京城,他也曾來過幾次。


    先前,薑承乾可是對他畢恭畢敬的。


    可如今,竟然敢主動對仙門展現出敵意。


    “朕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薑承乾冷笑一聲,目光掃視著他們。


    “反倒是諸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們站在京城之外,當著朕的麵,居然讓朕,把對於國於民都有大功的李卿交給你們。"


    “朕隻想問你們一句,憑什麽?”


    說出這句話,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之意,在薑承乾胸中湧動。


    太爽了!


    在仙門麵前忍氣吞聲了這麽多年。


    這是她第一次,能夠挺直腰杆,用一個天子的身份,釋放出天子本該有的威嚴!


    原來不必隱忍,竟是這般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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