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腸閣,方萬平的房間。


    李茂山跪在門口大聲喊道:“不孝徒兒李茂山,拜見師父。”


    方萬平已經知道王太景的意思,也知道李茂山此次前來是所謂何事。幸運的是,他尚不知道動手偷襲的人是誰,如果他知道動手偷襲的人是自己傾慕愛戀的師姐,那該有多麽的傷心啊。


    但是對於林東路,和韓雲昭,這個兩人已經進了李茂山的必殺名單。不管林東路武功有多麽高,韓雲昭的背景有多麽強大,都得死。


    方萬平坐在屋內,說道:“進來吧。”


    李茂山起身,推門而入。看到正襟危坐卻又滿臉滄桑的師父,李茂山心中竟有些不忍。


    片刻後,李茂山抬起頭,和方萬平四目相對,此時的李茂山竟然有一些羞愧,不知是何原因,李茂山忽然間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師父。


    “山兒,有什麽事嗎?”方萬平率先開口說道。


    李茂山囁喏了兩聲方才繼續說道:“家父蒙難,小徒今日已經拜別閣主,從今以後,小徒再也不是魚腸閣弟子,再也不是師父的弟子了。”


    李茂山一邊哭泣,一邊說道。


    方萬平此刻心情十分複雜,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將事情的真相對李茂山和盤托出。但是他又擔心出現同門相殘的事情發生。


    一行清淚從蒼老的臉龐流下,正好被眼前的愛徒看在眼中。


    李茂山伏跪在地,深深磕了三個響頭,毫不留戀地起身而去,隻留下關門聲和方萬平長長的歎息聲。


    等到李茂山走遠,離開魚腸閣之後,王太景的身影出現在方萬平的房間內。


    “他走了?”王太景問道。


    方萬平歎了一口氣,回答道:“走了。”


    說完,方萬平起身,複又坐下又歎了一口氣說道:“隻是這一走,恐怕今生很難相見了,也許,下一次我們師徒相見,便已經陰陽兩隔了。”


    “你心軟了?”王太景看著李茂山問道。


    方萬平抬起頭看著王太景的眼睛說道:“是,我心軟了。”


    王太景哼了一聲突然提高聲音大聲說道:“你不要忘了我們的目標是什麽?”


    方萬平突然起身,雙眼死死地盯著王太景的臉針鋒相對道:“我沒忘,我也不會忘。”


    突然間,方萬平又如一個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癱坐在椅子上幽幽地說道:“那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徒弟,如我的兒子一般,現如今卻要刀兵相向了。”


    “如果他真的把你當做自己的父親,今日又怎麽會頭也不回地離開,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兒子,眼中又怎麽會冒出火焰一般的仇恨?方萬平,你醒醒吧,他不過是一個白眼狼,養不熟的狼崽子。”王太景上前一步抓著方萬平的領口大聲說道,吐沫星子噴了方萬平滿臉都是。


    方萬平神色有些頹廢,他歎了一口氣說道:“閣主請自便,方某要休息了。”


    王太景看著窗外豔陽高照的晴天,心下喃喃自語道:“你休息個屁,最好一覺睡死你個慫貨。”


    李茂山十分順利地退出魚腸閣在魚腸閣內掀起軒然大波,後來聽說了徐州鑄劍堂的事,又知道這是閣主特別允許的,便再也沒有人私下議論這件事。


    一人一馬一劍一鬥笠。


    快速奔馳在官道上李茂山此刻心如火焚,他得到最新消息,父親李青秧傷勢太重,恐無力回天,希望少主早日回到徐州,見總舵主最後一麵。


    馬背上的少年神情悲切,眼淚時不時地流下,被大風吹在空中,落在地上。


    一路煙塵一路風,狂風驟雨隨我行。縱馬疾馳江湖路,除盡天下皆不平。這世間的不平事真的能除盡嗎?


    喬懷歸和梅花音結伴同行,往重華集去了,韓雲昭跟著林東路去了重華集,李茂山還在返回徐州鑄劍堂的路上,李茂雪的屍首停在祠堂已經有幾天了。


    這江湖的風向似乎又發生了變化,重華集外的酒肆又聚集了一批新的江湖人,他們也是來一探重華集的秘密,這一次,他們都能全身而退嗎?


    一切都是未知數。


    春風吹過,大地翠綠一片,蜜蜂忙著采蜜,蝴蝶忙著追逐花香,農夫們則忙著春耕。


    江湖人則忙著追逐名利。


    整個世界呈現一片勃勃生機,歡聲笑語,悲情哭泣,嬉笑怒罵,胡言亂語,似乎所有人,所有的地方與往日都有了變化。


    “爹,我回來了。”


    鑄劍堂門口,一聲哭泣打破了徐州鑄劍堂的寧靜。經過多日的風塵仆仆,李茂山終於回到了徐州鑄劍堂。


    “少主,您終於回來了,快速看看舵主吧。”管家李福看到李茂山哭泣著說道。


    李青秧的房間內,李夫人和一眾女眷圍在周圍,輕聲涰泣,李夫人看到兒子走了過來,上前握著兒子的手哭著說道:“山兒,你要給你爹和你弟弟報仇啊!”


    李茂山一臉悲痛,輕輕撫了撫母親的手背說道:“娘親放心,我一定讓他們血債血償。”


    床邊,江湖名醫駱無為正在為李青秧施針,李青秧能堅持到現在,全靠駱無為的九轉回魂針吊著一口氣支撐著。


    李茂山上前跪在李青秧麵前哭著說道:“爹,不孝兒子回來了。”


    李青秧聽到了兒子的聲音,手指微微一動,不多時便醒了過來,他看到自己的兒子滿臉淚水,抬起手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水艱難的說道:“兒子,為父大限已到,這是為父的宿命,這些日子,為父在鬼門關徘徊了許久,也想了許久,也許是為父年輕的時候造了太多的殺孽,才落得這樣的下場,隻是可惜了你的弟弟,他還這麽小,咳咳咳………”


    李青秧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話,似乎力氣有些不支,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麵色發紅,隱隱間有回光返照的跡象。


    站在一邊的駱無為見狀,知道李青秧已經無力回天了,他走上前去看著李茂山說道:“公子,有什麽話盡快說吧。”


    此時,李青秧似乎有了力氣,他看著李茂山說道:“孩子,扶我起來。”


    李茂山起身將父親扶了起來,又拿了一個枕頭墊在後麵。李青秧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好說道:“這一次,圍攻為父的一共有四個人,林東路,喬懷歸,韓雲昭,還有梅花音。”


    “他們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林東路,那是為父都隻能望其項背的存在,我死之後,你需要好好經營鑄劍堂,不要讓鑄劍堂落寞下去。”


    “雪兒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因為父過於溺愛,希望你能吃一塹,長一智,好好生活。”


    “還有,還有,一定要小心,小心,小心……”


    “小心…段…清…之…,他…會…會是…會是一個……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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