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陽樓作為一個統帥兵馬的將軍,盧貢非常不願意被一個來曆不明的瘦子牽著鼻子走。但是當竇天給他指示方向的時候,盧貢實在忍不住脖子轉動的欲望,他扭頭望向了飲馬河的南岸。他其實看不到什麽,因為翡翠的凍火燃燒的太充分,顏色是紫黑的,亮度也不大,離這麽遠,很難看到。盧貢憤怒的轉回頭來望著空中的瘦子,在嘈雜的戰場上他根本聽不到竇天在喊什麽。這時,一個看管糧倉的下級軍官倉皇的趕到了。強烈的刺激早已讓他失去了理智,他跑到盧貢的馬前,用比平時高八度的顫音報告,


    “將軍,我們的輜重被燒了!沒了,什麽都沒了,一袋麵粉都沒搶出來。!”


    寂靜,主帥衛隊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把軍官的話聽的清清楚楚的,隻是沒有一個人做聲,甚至連個出大氣的都沒有。盧貢又回頭仔細的望著後方,今天是北風,煙味也許飄不到這裏,但是燃燒那麽一大堆的糧食物資不可能連個火星都看不到啊!


    “你喝多了吧?”盧貢輕蔑的笑了一下,“還是做噩夢了在說胡話。”


    “沒有,沒有啊!將軍請您快派人增援,我們的輜重的確遭到了攻擊。”他說完指著正在戰場上空盤旋的鳳凰,“就是那隻大鳥放的火。它就一眨眼就把所有的東西都點著了,那火大的人根本靠不上前,弟兄們實在撲不滅,請將軍快發兵救援啊。”


    “混蛋,我們這裏一點煙火都看不到,你怎麽敢謊報軍情?”盧貢還在猶疑,馬卡爾勳爵忽然陰冷的斥責起這個報信的軍官來,他翻身下了坐騎,手按劍柄走到了軍官的側麵,突然斷喝一聲,“跪下,你這膽小鬼!”


    軍官兩腿一軟“撲通”跪倒在盧貢馬前。“我叫你謊報軍情動搖軍心!”誰都沒想到,矮胖的勳爵出手如此狠辣,沒容軍官有任何辯解,他的寶劍寒光一閃,已經砍下了軍官的頭顱,鮮血象噴泉一樣濺出多遠。盧貢是幹什麽的?當即明白了勳爵的用意,大聲宣布,


    “有再敢議論此事者,他就是榜樣!”這倆人精的小聰明似乎暫時挽救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但是想扭轉整個戰局,光靠小聰明是遠遠不夠的。現在正麵戰場上,人類士兵已經完全發揮不了作用。八百鬥誌昂揚的重甲巨螯和一百多刀槍不入的石甲巨人糾纏在一起,雙方都有著連猛獸見了都為之膽寒的力量。單從個體力量上講,身高五米力大無窮的巨人是要勝過重甲幾籌,但是他們在戰鬥技巧和互相配合上和這些在深淵戰鬥生活了無數歲月的海怪比起來就相差的太多了。盧貢太相信巨人們的實力了,以為隻要巨人們突然出現在戰場上,敵人的士氣就會立刻垮塌。在法師團和弓箭手的掩護下,這些大家夥用石塊就可以輕鬆砸爛狼牙城的城門和城牆。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狼牙城的水怪們數目達到了驚人的八百,一比八的比例使巨人們完全陷入了被圍攻的境地。普通的刀劍是無法穿透巨人們多年修煉而成的石子鎧甲,但是不代表巨螯們的寒鐵巨斧對他們也沒有作用。巨螯們依靠著敏捷的身手,依靠著巨盾一樣寬厚的鉗子,有效的躲閃和格擋著巨人的暴擊,然後他們總是能在恰當的時候突然出手,用他們沉重鋒利的巨斧狠狠的在巨人的膝關節上留下一個可怕的創口。


    寒鐵巨斧之所以得名,主要是由於這把武器是巨螯們利用海底深淵的特產寒鐵在海底火山的熔岩中鍛造的。打成之後,因為鐵性奇寒,所以攻擊目標時總是給對方造成嚴重的冰凍傷害。加上巨螯們常年在陰冷的深淵生存,他們的心髒寒性極強,那把寒鐵巨斧在他們手裏輸出的冰凍傷害就更加可怕。就是平時,九天的傭兵戰士們都不願意過於靠近巨螯們的斧頭,因為實在是冷的讓人覺得象呆在冰窖裏。巨人們的身高體重都是他們克敵製勝的利器,可是一旦膝蓋被冰冷的巨斧砍中,石甲開裂,徹骨的寒冷就讓他們整條腿都難以活動。那巨大的體重刹那間就變成了他們的累贅,缺少了強壯下肢支撐,巨人們就變成了任憑巨螯宰割的大肉塊。


    大法師博古特雖不統兵,但長期的作戰經曆使他也同樣擁有著敏銳的戰場嗅覺。在不利的局麵下,他果斷的建議盧貢把法師團前壓,靠魔法火力支援巨人。他想好了,先讓其他的法師用殺傷最大的魔法攻擊巨螯,掩護巨人。一旦找到機會,他就用他師爺的師爺傳下來的高級魔法卷軸“魔雨催城”給予狼牙城東門守軍以災難性的打擊。這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可是敵人好象算準了他的想法,法師們剛一亮相,就遭到了城頭上冒出的一個魔音師的壓製。兩個出手比較快的法師當場被幹擾的魔力反噬而暴卒,幾個法師受傷。其餘的都明智的閉起了嘴巴,等待著城頭琴聲的結束。按照常理,魔音師的魔力也和魔法師一樣不可能用不完,隻等他魔力無法支持,法師們就可以立即進攻。但是他們哪知道,城頭上的魔音師雖然璞玉需琢,但他手裏那件樂器實在是霸道的可以。雙排的琴弦,一排在方達彈奏的時候保持緘默,一旦方達一曲告一段落,那閑了半天的一排琴弦就立刻撒著歡的重複方達剛彈完的樂曲。這哪是個豎琴啊,這簡直就是抬錄放機。方達覺得這黃金豎琴好象還有快速恢複他魔力的神奇效用,用這架琴演奏,好象又找到了和簡合奏時那種不知疲倦的感覺。


    “預備隊,衝鋒!”明知是拿士兵們去當炮灰,盧貢還是決定下達命令,他別無選擇了。兩千由工程兵,斥候兵,和輕傷員組成的部隊被推上了戰場。他們的兩翼是隱忍了很久的一千加紐騎兵,他們瞪著血紅的眼睛嚎叫著衝向重甲巨螯的側麵。這是聯軍所能組織起的最後一點力量,現在盧貢和馬卡爾身邊隻剩下一百名親衛騎兵了。


    回到了望塔上的竇天微笑著對波鴻說,“老將軍啊,敵人的輜重被我們給端了,我擔保他們一粒糧食也別想保住。”


    “好!看來我們贏定了。您不愧是落基欽點的勇士,這一戰你的功勞當仁不讓。”波鴻興奮的大叫。


    “您過獎了!不過那個盧貢還真挺沉的住氣的啊!”竇天欽佩的望著敵人屹然不動的帥旗。


    “嘿嘿,他們這是臨死前蹬腿。”老將軍回頭吩咐掌旗士官,“發旗語,命令我們所有的騎兵從北門出擊,奔襲敵將軍衛隊。有能抓獲盧貢者有重賞。”然後拉起竇天的手指著塔樓上忙的不亦樂乎的方達問,


    “聽說他也是你們九天的人?好厲害的角色啊!今天我們能把損失降到這麽低,多虧了這個年輕人。”


    “他嘛!”竇天顧做深沉狀,“隻是我九天的一個新兵,還需磨練啊!”搞的老將軍一個勁用看大神的眼神看竇天。


    戰場上由於聯軍預備隊的反撲暫時變成了個平局,巨螯們和巨人作戰多時,體力下降的很厲害,仗著幻鎧護身又有一身甲殼,現在雖沒什麽傷亡,但是已經沒什麽衝擊力了。麵對敵人的反衝鋒,他們聰明的選擇了結陣抵禦,先把陣腳穩定了下來。沒有法師們的遠程支援,那些雜兵銳氣一盡,攻勢立刻就會瓦解。


    博古特眼睛緊緊的盯著了望塔樓,他就等著討厭的琴聲中斷的一刻。這次他不打算對著東門城樓使用高級魔法了,惱羞成怒的他準備一有機會就把手中古老的卷軸砸在巨聱們的腦袋上,現在戰場的局勢已經不允許他再向城門處靠近了。城頭上忽然出現了二十幾個射術驚人的女戰士,她們的目標明顯就是聚在一堆的法師,呼嘯而來的羽箭力道奇大,個別的把堅固的蒙皮巨盾都射穿了。可是博古特沒有等來琴音的中斷,卻等來了來自戰場側翼轟鳴的蹄聲,斯芬利的騎兵殺出城來了。


    排在最前麵的,是一群身披金裝荊棘盔甲,跨騎亞速爾獠牙獸的高特騎兵。加紐騎兵剛想撥馬迎敵,這群騎士的首領,一位盔甲上閃爍著熠熠星光的騎士長劍一指,“放!”三百名高特騎兵同時舉弓,一片呼嘯著的烏雲劃過天際直落向加紐人的軍陣。兩輪齊射過後,斯芬利騎兵根本不理會人仰馬翻的加紐騎兵,排成個矛頭一樣尖銳的陣形,撲向單薄的敵軍帥陣,他們打算擒賊先擒王了。


    盧貢無奈隻能命令前方士兵回救,但那些疲兵哪裏擋的住一群如狼似虎的騎兵,被刀劍砍殺被騎獸踐踏,死傷不計其數。主帥危急,側翼失守,聯軍正麵陣地立即鬆動,城頭令旗招展,鼓噪聲大作,“聯軍士兵們,你們的軍糧補給都已被焚毀,趕快投降吧!不然死路一條!”很多預備隊士兵剛才清楚的聽到有人來報告說軍糧被燒了,他們一直在交頭接耳,現在一聽城頭上的喊話,軍心頓時浮動起來。


    巨螯們在戰鼓的巨響中發動了猛攻,預備隊兵無戰心,無論是石甲巨人還是左拉法師,麵對這樣的局麵都已無力回天。第一道陣線剛被洞穿,整個戰陣就立刻坍塌了下去。士兵和軍官們完全不聽指揮,他們爭先恐後的向河岸奔逃,好象要過河去看一看,輜重物資到底有沒有被敵人燒毀。


    盧貢傻愣愣的看著他的部隊被水怪們銜尾追殺,丟盔棄甲,靈魂出竅一般對越來越近的城邦騎兵視而不見。馬卡爾叫了他幾聲,他都毫無反應,隻好代他傳令:預備隊和所有能站起來的士兵掩護親衛隊撤退。這時候誰還顧的了掩護誰啊,為了活命士兵們一窩蜂似的向飲馬河狂奔。到了河邊,自己人和自己人為了爭奪浮橋互相推搡,自相踐踏,匆忙中被擠落河中嗆死的也不在少數。


    盧貢、馬卡爾等人見大勢已去,脫了盔甲混在敗兵中逃跑。城邦軍民全體開城門衝出,隨後追殺。多日的緊張與恐懼由於勝利的到來一掃而光,每個城邦人都高興的象過節一樣。他們現在才知道,原來戰爭也可以這麽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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