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宇以認真的態度強調輩分糾正稱呼說出“溫姨”的時候, 溫欣的臉色並不好看。


    秦佳慧臉上也掛著尷尬,畢竟年紀輕輕的姑娘,誰願意被人叫阿姨啊。她連忙圓場,說阮宇, “別胡說, 哪有什麽輩分, 讓你叫姐姐你就叫姐姐。”


    “我不。”阮宇不配合地坐到地毯上繼續玩樂高,充分發揮他熊孩子不懂事讓人生氣的本性, “我姐姐隻有一個,我才不隨便叫別人姐姐。再說,看起來本來就像阿姨啊,為什麽要叫姐姐?”


    秦佳慧嘴角的笑意已經僵住,伸手打著要打阮宇的手勢, 平時嚇唬他都是這樣的, 阮宇也無不怕。


    溫欣表情裏壓著的一絲不自在也足夠明顯, 不過她沒說什麽,跟秦佳慧說:“小孩子不懂事,沒事的。”


    阮宇又來了,“我很懂事的,不信你問我姐夫, 都是我姐夫教我的。”


    溫欣:“……”


    之前阮軟一直不喜歡阮宇叫廖祁生姐夫, 雖然這也是廖祁生讓他這麽叫的,但明明隻是在談戀愛階段,也太不見外了。


    不過今天……叫就叫吧……


    她不出聲, 不打圓場,就擺出一副第一次見溫欣根本不知道她是誰的模樣。


    而阮宇幾句話這麽一說,別說溫欣,秦佳慧都聽出了阮宇在故意針對溫欣的感覺。雖然,有時候熊孩子說話就是會不過腦子不顧場合招人生氣。


    而讓溫欣感覺最無語的事,生氣還隻能自己氣,沒法跟這樣子的小孩子計較。


    誰不知道那樣一句話——童言無忌。


    秦佳慧沒法繼續打圓場了,因為阮宇不配合。她沒辦法,隻好自己帶著溫欣去茶室,給她泡上一壺茶,跪坐到蒲墊上跟她說:“廖先生出去忙了,可能要到傍晚才會回來。”


    “他一直這麽忙。”溫欣低聲說一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她沒再說廖祁生,而是看向秦佳慧說:“你女兒挺漂亮的,叫過來一起聊聊天啊,應該也上大學了吧?”


    “對,大二了。”秦佳慧應著從蒲墊上站起來,“我去叫她。”


    出去到茶室門口穿上拖鞋,到客廳就去叫阮軟,“過去和溫小姐說說話吧。”


    阮軟低著頭和阮宇認真地拚樂高,一個古典城堡已經拚出了一半。


    她不抬頭,跟秦佳慧說:“我不去。”


    秦佳慧有點納悶,回頭看看茶室的方向,然後回過頭來小聲問:“軟軟小宇,你們兩個今天什麽意思啊?你們看這房子來過幾次親戚朋友,怎麽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你們還不待見人家?廖先生知道了,不會生氣嗎?”


    阮軟還是低著頭認真地拚,閑閑出聲道:“他敢。”


    秦佳慧:“……”


    秦佳慧不搬廖祁生了,戀愛中的男人真是一點地位都沒有,沒用。


    她換個說法,“媽媽一個人挺尷尬的,跟溫小姐年齡差太大,也沒什麽好聊的,軟軟你陪媽媽一起招待一下,可以吧?”


    阮軟抬頭看一眼秦佳慧,撐手從地毯上爬起來,“好吧。”


    秦佳慧拉著阮軟到茶室的時候,溫欣正在低頭點手機。看到她倆進來,按了鎖屏鍵把手機放到一邊,抬頭笑了笑。


    阮軟跟著秦佳慧坐下來,坐在溫欣對麵。


    她跟溫欣能有什麽話說,她不出聲,隻等溫欣找話題,然後自己隨便應合。


    她想應該會和前世差不多吧,溫欣和她接觸的一開始,肯定會和她套近乎。


    前世阮軟後來都沒有朋友了,除了和唐司司還保持著聯係,她以當時的心境麵對溫欣,當然也沒有把她當成什麽朋友,也就是隨意應付罷了。


    阮軟坐在蒲墊上不喝茶,她看著溫欣落落大方的笑臉,想起前世。


    前世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懷疑過溫欣是廖祁生心裏的不可替代這件事的真實性。她一直把自己放在玩物的位置上,覺得自己在溫欣麵前抬不起頭來。


    溫欣一開始並沒有表現對她有什麽敵意,反而很友好,沒事總要約她出去逛街吃飯做spa。


    阮軟自尊心強,自己處在那樣尷尬的位置上,想脫離廖祁生的“掌控”又沒能力脫掉,當然不願意和溫欣做朋友。每次看到她,都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因為她那時候一直認為,溫欣才是廖祁生心裏認真愛的人,而她自己不過就是個廖祁生養的寵物罷了,隨時可以丟棄。


    在僅有的幾次接觸中,溫欣無一例外每次都要在她麵前假裝不經意地提起她和廖祁生的小時候。那是屬於他們的時光,在她的描述中,純粹美好,無可替代。


    每當溫欣以無比甜蜜的姿態說起他們小時候的回憶,阮軟都在想,溫欣可能是後悔了,後悔當初拒絕了廖祁生。然後她就等著溫欣和廖祁生再續前緣,結果一直沒有等到。


    而最後等到的是,溫欣對她的惡意打擊,把她僅剩的一點點自尊心撕開揉碎踩在地上踐踏。


    前世的事情在腦子裏一幀幀閃過去,阮軟眼底不自覺生出了些微的涼意。


    溫欣還是笑著,問阮軟:“軟軟,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們以前見過嗎?”


    阮軟微微回神,眸底涼意還在,眸光染一絲笑意,“沒有,第一次見。看您長得漂亮,我有點失禮了。”


    而溫欣心裏想的是——在意了?生怯了?不舒服了?畢竟,她不應該沒聽過她溫欣的名號吧。


    阮軟這一世還真不在意,僅僅是不想和她產生更多的瓜葛。


    她心裏確實有點不舒服廖祁生和溫欣的關係沒有得到澄清,但是廖祁生一般不出現在公眾視野裏,她也不能無理取鬧讓廖祁生突然出來澄清他從來沒有初戀沒有白月光沒有向溫欣表過白。


    再說,廖祁生也不是明星,需要澄清這些東西。如果他突然跳出來澄清這種小事,也太奇怪了。


    溫欣現在還這麽肆無忌憚,應該也是因為這個吧。


    阮軟不盯著溫欣看了,溫欣和她以及秦佳慧繼續說些閑話。問問阮軟的成績,學的什麽。


    話題一個換一個,氣氛卻一直很淡。不知道怎麽說到的阮軟和廖祁生正在談戀愛這話,這話當然是從秦佳慧嘴裏說出來的。


    溫欣當即表現得很驚訝,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秦佳慧:“真的嗎?我在國外這兩年多,心裏一直沒有停止過內疚,還以為他再也不會談戀愛了。沒想到他想通了,我挺替他高興的。”


    秦佳慧壓根不知道溫欣和廖祁生有過什麽其他的事情,隻知道是發小,聽了這話挺疑惑,“您內疚什麽?”


    溫欣笑笑,表情裏有歉疚,“我出國之前,他向我表白,我沒答應,所以就一直擔心是不是把他傷了。他這個人吧,沒有朋友,不會隨隨便便對人動感情,所以我挺內疚的。”


    說完看向阮軟,“軟軟你別在意啊,我和他什麽都沒發生過,連手都沒牽過。”


    謠言是怎麽出來的,就是溫欣和秦佳慧這樣坐著喝茶閑聊,就傳出來了。當初溫欣為了散播這個謠言,不知道和多少朋友以這樣的方式說過她拒絕廖祁生這件事。


    阮軟也笑笑,接溫欣的話,“我沒那麽小氣,不過他居然騙我,說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沒有過初戀。我就說嘛,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麽可能沒談過戀愛,今晚回來我找他算賬。”


    這話聽在溫欣耳朵裏當然不舒服,她不知道廖祁生是不是和阮軟已經提到過她了。然而不管提沒提過,她都不怕。這件事情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不是真的現在也早成真的了。


    就算她拆散不掉廖祁生和阮軟,就算廖祁生和阮軟不是純利益關係,而是在認真談戀愛,她也要阮軟心裏一輩子紮著一根刺,拔不出來。


    餘生,隻要提到她溫欣,就紮得心口疼。


    溫欣不舒服阮軟提起廖祁生時候的語氣親昵,但臉上沒表現什麽。她順著這話題繼續往下聊,毫無意外地開始跟秦佳慧和阮軟以說家常的方式說起她和廖祁生的小時候,說得開心說得高興說得笑哈哈,好像真的這是阮軟和秦佳慧共同感興趣的話題一樣。


    阮軟不太想聽,她前世都聽過了。


    她低頭摸出衛衣口袋裏的手機,把通知調成靜音,給廖祁生發信息:你的初戀來了。


    廖祁生:……別胡說,我沒有初戀。


    阮軟:那就是你的白月光來了。


    廖祁生:……再皮晚上回家不會放過你。


    阮軟:哼,你白月光上門了是我不放過你才對吧?


    廖祁生:隨便招待一下打發走就行,我沒邀請她。


    阮軟:她才不走,她在講你怎麽跟她告白的,小時候你們在一起怎麽吹泡泡玩滑滑梯的。


    廖祁生:……我不玩那些幼稚的東西。


    看到阮軟一直低著頭玩手機沒有認真聽她說話,溫欣停下自己的講述,看著阮軟問了句:“軟軟是有事嘛?”


    “哦……”阮軟抬起頭來,“一個同學,跟男朋友吵架了,跟我訴苦呢。”


    “情侶吵架太正常了。”溫欣接著話題說:“像你和祁哥哥,肯定也會吵架吧?”


    “沒有,我們不吵。”阮軟表情認真。


    溫欣心想不吵是因為地位問題吧,兩個人的關係沒到別的普通情侶那份上,不夠那麽親密,所以才會吵不起來。一般正常戀愛裏,女孩子占主導地位,都會時不時作,那就避免不了要吵架。


    而利益關係就不一樣了,女孩子會很有心計地哄著男人高興,讓男人舒服,“體諒”男人的一切,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溫柔可人沒脾氣的女人,這種是怎麽都吵不起來的。


    結果她剛想完,阮軟就又接了句:“他不敢跟我吵,跟我吵完他得跪著求我原諒他。”


    溫欣:“……”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


    好像看到幾條評論說想看唐司司和宋驛的故事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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