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子逸的話, 聽在容年耳朵裏,讓他隻覺得自己像是在幻聽。


    “陸靳言昨天在辦公室裏啊。”


    容年呆呆的說著,他不相信陸靳言在騙自己。


    陸靳言也完全沒有料到, 談夏躺在重症監護室裏, 還能被居子逸發現。


    “年年。”


    他心裏發緊,下意識想要說些什麽來挽救一下局麵。


    可容年卻搶先打斷了他。


    小孩兒表情受傷的看著他, 昨夜裏下頜被刀劃出來的口子, 這會兒顯然全明白了。


    “陸靳言, 你又騙我。”容年的嗓音都在顫。


    “年年,你聽我說。”陸靳言著急想要解釋。


    容年抬手揉揉眼睛:“好, 你說吧。”


    他想聽聽,陸靳言還能怎麽騙自己。


    陸靳言沒想到他會回的這麽幹脆, 目光對上他的視線, 一時間有些語塞。


    談夏的事兒, 牽扯著馬爾的實驗。陸靳言瞞了這麽久, 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可現在……


    正猶豫著, 容年已經看出了他不想說。


    “你走!我不想理你了!”


    以前的小傻魚,現在一點兒都不傻了,他瞅著陸靳言遲疑的態度, 就猜到他又想瞎編謊話騙自己。


    容年被氣到臉發紅,剛巧,出來拎完早飯後想看看弟弟的容遲,還找了過來。


    看著寶貝弟弟被氣的眼睛濕漉漉的,都要哭出來, 可想而知,容遲這爆脾氣根本不可能忍。


    “怎麽回事?”


    他幾步走上前,將委屈的不行的弟弟給摟到懷裏, 一邊輕拍著背安撫著,一邊厲聲問著陸靳言:“你把年年給惹哭了?”


    容年抓著哥哥的衣服,眼淚都啪嗒啪嗒直掉。


    伴侶之間最需要的就是信任了,可是陸靳言現在總騙他。


    容年惶然的想道,難道陸靳言就要變壞了嗎?


    變壞了的伴侶,以後是不是還會不要他。


    陸靳言看到容年掉眼淚,心裏都疼的直揪。


    “乖,別哭。”


    他試圖把小孩兒給哄好。


    可居子逸卻依舊三言兩語把話給說明白了。


    猝不及防聽到談夏的名字,容遲是懵的。


    他更懵的是,談夏在醫院裏,離他那麽近,離陸汀燁也是一樣的近……


    足足緩了好一會兒,容遲才強撐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陸靳言。”


    他從談夏的事情上,想到了另一件事。


    “前陣子陸汀燁消失,你說他在忙,然後,你把他送進了醫院。”


    “這次還是一樣,談夏失聯,你說他忙。緊接著,他也被你送進醫院。你不覺得這太巧了嗎?”


    “你,陸汀燁,談夏,你們到底在謀劃什麽?”


    容遲不愧是陸靳言多年死對頭,他把陸靳言分析的死死的:“很明顯,你們謀劃的事情非常危險。所以,陸汀燁至今還未痊愈,談夏被下病危通知書。”


    “讓我再猜猜,這件危險的事,大概率跟我有關。”


    “因為如果是別的事,陸汀燁不可能也跟你騙年年一樣的騙我。”


    他分析的精準,越分析下去,陸靳言越覺得幾乎都要被他猜出了真相。


    “等等。”


    陸靳言實在不想獨自承受著這三個人的怒火。他現在隻想哄自家小孩兒。


    “容遲,你想要知道什麽,直接去問陸汀燁。”


    “我們的確有事在瞞著,但我原本並不想瞞你,是陸汀燁不讓我說,這點我可以發誓。”


    容遲眼神發冷:“你不說我也猜的差不多了。”


    “年年,哥哥現在要回病房一趟,你現在跟哥哥走麽?”


    “別。”


    陸靳言生怕小孩兒真跟著走了,他急的嗓音發啞:“年年,我什麽事都告訴你,你過來。”


    容年不像容遲那樣,短短片刻就隱約觸到了真相。


    他濕漉漉的眼睛裏寫滿了茫然,看看哥哥,又看看陸靳言。


    “你這次真的會說實話嗎?”


    容年被他給騙的都要不敢相信了,可他又舍不得走。


    他還是想聽陸靳言解釋的。


    陸靳言點頭,知道這次翻車翻的徹底,有容遲在,真相根本兜不住。


    容年也不好糊弄了,真要是在編謊話,那再被拆穿,他怕是就要涼了。


    “我說實話。”


    陸靳言眼神沉了沉,堅定道:“這次我把什麽事都告訴你。”


    容年點點頭,掙開哥哥的懷抱:“哥哥,你去病房找嫂子吧。”


    容遲“嗯”了聲,抬眸警告著陸靳言:“如果再騙年年,再把他氣哭,陸靳言,我絕對跟你翻臉。”


    陸靳言這次的確是理虧,於是,被懟的沒有半點脾氣。


    等容遲一走,容年跟居子逸都齊刷刷盯著他。


    陸靳言壓力有點大。


    他把容年給拉過來,抱進懷裏低頭親了下。


    親完,他像是充完電似的,身上有了點力量。


    “我現在就跟你們說,我跟談夏還有陸汀燁我們在做什麽。”


    “有個很惡心的實驗室,實驗室裏的人,把談夏當做實驗體來做研究。”


    “居子逸,你失蹤了之後,談夏找到我,他跟我談了個合作,我把你救出來,他配合我,回實驗室裏,跟我裏應外合,把實驗室給毀了。”


    陸靳言全程沒有提到容年也是實驗體。


    可容年卻聽得很明白。


    他仰著恐懼的小臉,渾身都在發抖:“是馬爾。”


    陸靳言就知道他肯定會害怕。


    “乖寶,乖寶看我。”


    陸靳言把他抱的很緊,支撐著他還能站立,語調也溫柔有力:“沒事了,我已經把實驗室毀了。”


    “以後都不會再有這種實驗室出現,不怕,不怕了好不好?”


    容年害怕。


    那是他多年的陰影,雖然他私底下做了很多東西,就是為了對付馬爾。


    可是真的聽到這兩個字,聽到陸靳言去毀實驗室,他還是又怕又慌。


    “馬爾很壞的。”


    比起對馬爾的恐懼,容年更深的恐懼來自於他害怕陸靳言會出事。


    那麽壞的馬爾,萬一陸靳言被他逮到……


    想想還在病床上躺著的陸汀燁,再想想被下了病危通知書的談夏。


    容年實在憋不住,抱住陸靳言,哽咽著哭出了聲。


    “陸靳言,你嚇到我了。”


    “你都不告訴我這些,那要是被馬爾抓走,我都不知道要去哪兒救你。”


    “年年,乖寶,不哭,我錯了。”


    陸靳言給他擦著淚,心疼的眉頭都舒展不開。


    “我真知道錯了,以後不管做什麽,我保證都會告訴你。”


    他們倆一哭一哄,身旁的居子逸,聽得不是滋味。


    夏夏是為了他。


    他無力的靠著牆壁,眼神落在還緊閉著的重症監護室,一瞬間,心如刀割。


    夏夏有次以為他睡著了,坐在他身旁,看著他,輕輕說著話。


    他說他命不好,這輩子唯一的好運氣,就是遇到自己。


    他說,在這裏待著的日子很好。


    他想一直就這樣,每天能看到自己……


    “夏夏。”


    居子逸沿著牆壁慢慢蹲下來,臉上爬滿淚水:“求你了,不要離開我。”


    他現在很後悔。


    他知道夏夏的心意,可他不夠勇敢,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把話跟夏夏說開。


    居子逸的哭聲裏滿是痛苦。


    容年聽到他的哭聲,抹了抹眼淚,把陸靳言推開。


    “居居,談夏會好的。”


    兩個臉上都帶著淚的人,蹲在一塊兒,一個還在努力的安慰著另一個。


    陸靳言看著這一幕,隻覺得究根刨底,好像都是因為自己。


    他瞞著年年,把年年氣哭。


    他答應跟談夏合作,結果談夏出事,把居子逸嚇哭。


    陸靳言:“……”


    這造的都是什麽孽啊。


    這邊氣氛壓抑,某間病房裏,也是同樣的低氣壓。


    “陸汀燁,自己交代吧。”


    容遲站在床頭,冷冷看著病床上的人:“騙我的事兒我都知道了,但我還想聽你自己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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