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 陸靳言瞬間停住了步子,猛地轉過身來。


    “年年。”


    他叫道,幾步往池邊更隱秘處走來。


    直走到角落, 他終於看到趴在池邊, 一雙眼睛紅的可憐的容年。


    “在水裏幹什麽?”他啞聲問,由於這一片光線暗淡, 他並沒看清容年藏在水下的藍色魚尾。


    容年也不想被他看到。


    他害怕, 這條尾巴會嚇到陸靳言。


    “我想泡水。”他朝陸靳言伸出手:“你陪陪我, 好不好?”


    陸靳言點頭,正打算跟著踏進水裏, 卻在腳都沒挨水時,被容年急聲攔他:“不要, 不要你下來。”


    容年的情緒, 是肉眼可見的不對勁。


    陸靳言沒摸清楚他失控的原因, 所以, 眼下萬般縱著他。


    “好, 我不下去。”陸靳言說著,索性直接坐在地上,握著容年冒著冷汗的小手, 盡量的安定著他的情緒:“年年,在水裏冷不冷?”


    “不冷。”


    一陣靜默。


    陸靳言不敢去挑關於今晚的任何話題,怕刺激到容年。


    剛才容年那雙通紅的眼睛,還有眼裏的惶恐無助,讓他心驚。


    壓下心頭種種情緒, 陸靳言就那麽安靜陪著他。


    良久。


    容年從他掌心的溫度裏,汲取的暖意,終於將內心的恐懼一點點撫平。


    他仰著小腦袋, 去看陸靳言。昏暗光線下,陸靳言那張俊美宛若神祗的臉,落在他眼裏,讓他隻覺得心安。


    有陸靳言在。


    他想,自己一定不會再被抓走的。


    “陸靳言,我還要泡好久好久的水。”


    “沒關係,我就在這兒陪你。”


    容年重重的“嗯”了聲,閉上眼睛,把臉貼進他的掌心。


    貼了好一會兒。


    他後知後覺想到了居子逸……


    “居居。”容年小臉呆了下:“我把居居給忘了。”


    剛才居子逸就在找他,找到現在,估計要找瘋了。


    想到這茬,容年忙憋著小臉,努力收起魚尾巴。


    可他這次受驚的厲害,哪怕這會兒情緒平複了下來,可沒有陸靳言的親密安撫,他身上來自求偶期的躁意,根本難以消解。


    “陸靳言。”


    容年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沒有陸靳言的安撫,哪怕泡一夜的水,他怕他的尾巴,都變不回去。


    尾巴變不回去,就沒辦法上岸。


    到了白天,就會被人發現……


    陸靳言看他著急,隻以為全然是為了居子逸。


    他站起來,直接到不遠處隨意攔了個人,通知他去找居子逸,且告訴對方容年被他帶回去了。


    安排完,容年這邊又用手機給居子逸發了消息。


    至於為什麽沒打電話,電話那頭壓根沒人接。


    估計是居子逸找的太急,也不覺得他剛才失控那樣子,還能用電話,所以,就一直沒看手機。


    發完消息,又派人通知,居子逸的問題是解決了。


    現在,就剩下尾巴了。


    容年拚命運轉著小腦袋瓜,所有老師都說過他很聰明,什麽難題都可以搞定。


    那眼下的麻煩,也一定可以!


    想著想著,容年眼睛驟然亮了下。


    他有辦法了。


    “陸靳言,我可以撕你的衣服麽?”容年軟軟問道。


    陸靳言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可以,但是你撕它做什麽?”


    容年沒吭聲。


    他伸出手,拽住陸靳言裏麵的那件襯衫,幾乎是使出了全部力氣——


    “吭哧。”


    沒撕動。


    容年:“……”


    容年鼓著臉,不高興。


    陸靳言看出他的意圖,揉揉他的腦袋,權當安慰,然後,自己伸手,輕而易舉就撕出來一小條。


    “是要這個?”他問。


    容年乖乖點頭。


    接過布條,容年又衝他招招手:“陸靳言,你低一下頭。”


    陸靳言沒問原因,但也猜到了什麽。他微微側著身子,低下了頭。


    布條纏上眼睛,容年一邊打著結,一邊叮囑著他:“你不可以把這個弄掉。”


    “好。”


    蒙住了陸靳言的眼睛,容年總算能小小的鬆了口氣。


    他藏了半天的尾巴,光明正大的露出來。


    尾巴處,還有凸起的鱗片。


    容年紅著小臉,攥著陸靳言的手,去摸鱗片下的位置……


    “年年。”


    感受著指間的溫度,陸靳言喉結滾動了下,被蒙在布條下的眼睛,都染上了欲意。


    他啞聲問:“想要了?”


    容年奶貓似的哼唧著,不答他的話。


    陸靳言被這哼唧聲給擾的冷靜不下來,他迫切想看到容年此刻的模樣。


    可剛要用空著的那隻手解開布條,容年卻猛地攔道:“不許!”


    那凶巴巴的小腔調,帶著點兒顫音。自認為很凶,但其實沒一點震懾力。


    反而像把鉤子似的,勾的人心底都是癢的。


    凶完了人的小惡霸容年,瞅著陸靳言,略心虛。


    一邊讓陸靳言幫忙,一邊還要凶他。


    容年覺著自己簡直太壞了。


    “你答應好的,不可以摘下來。”容年說道。


    言下之意。


    不是我故意要凶你,是你先不聽話。


    陸靳言:“……”


    陸靳言閉著眼,克製著不再去摘布條,可被憑白惹出的欲意,總不能就這麽輕拿輕放。


    他懲罰似的,重了幾分力。


    果然——


    逼的小孩兒哭腔都更濃了。


    折騰許久,容年的尾巴軟趴趴的滑進水裏,又重新變回雙腿。


    他渾身都沒力氣,隻勉強扯掉陸靳言的布條。


    然後,努力朝他伸出手:“陸靳言,要抱。”


    陸靳言視線落在他腿上,眸光暗了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剛才碰到的,冰涼的觸感,似乎……


    不像是這雙腿。


    可小孩兒伸來的手,更多的占據了他的注意力。


    陸靳言壓下那點疑惑,將濕漉漉的小孩兒抱進懷裏,用外套遮住,大步回了臥室。


    容年受了場驚,又被折騰一場。


    這會兒窩在陸靳言懷裏,睡的香甜。


    陸靳言給他重新洗了遍澡,都沒把他洗醒。


    “年年?”


    看著絲毫不打算醒來的容年,陸靳言挑了挑眉,叫道。


    容年:“呼呼呼。”


    小呼嚕打的更歡快了。


    陸靳言沒好氣的捏捏他的臉,隻覺得自己這個工具人,被用完就丟開,簡直沒人權。


    可容年睡的香,他憋的再厲害,也隻能忍著,根本不舍得把人叫醒。


    “給你攢著,等下次,哭的再厲害我都不心軟。”


    陸靳言把他按在懷裏,低低的放著隻能安慰安慰自己的狠話。


    次日——


    容年是被床頭的居子逸給盯醒的。


    一大清早。容年原本還想翻個身,去拱陸靳言。


    可是,那盯著他的視線實在是太強烈,太有存在感了。


    容年半睜著的眼睛,都在跟居子逸對視中,徹底被嚇到睜開。


    “你,你怎麽在這兒?”


    “容年!你還好意思說!”居子逸悲憤:“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嚇死了。”


    容年揉揉眼睛,哄著他:“別怕,我沒事。對了,昨天晚上我給你發的消息看到了嗎?”


    “看到了。”


    說到這個,居子逸表情頓時有些一言難盡:“不過就看到消息之前,陸靳言的人先找到了我。”


    “年年,你怎麽又又又跟陸靳言待在一塊了?”


    居子逸不解,他們就來聽個講座而已,陸靳言是怎麽混進來的?


    容年“唔”了一下,直接跳過陸靳言的話題,從床上爬起來。


    他身上的衣服,陸靳言早上給他穿的好好的。


    居子逸也仔細看了看他露出來的肌膚上,沒什麽痕跡,且著起床的姿態……


    “陸靳言可算是做個人了。”居子逸嘟囔道。


    這回,沒把年年再給吃掉。


    起床後,容年在外頭看見了陸靳言。


    陸靳言正讓人準備早餐,他剛想要跑過去,眼神暼到身旁的居子逸,頓時,腳步又矜持了下來。


    “坐下來吃吧。”


    陸靳言招呼他們道。


    容年點點頭,拉著還有些不情願的居子逸,強行坐了下去。


    一頓飯吃完。


    容年忽然猶豫著問道:“那些教授們……他們都走了嗎?”


    想到昨晚的馬爾,容年就怕的厲害。


    怕到,甚至不敢一個人走出這裏。


    居子逸跟陸靳言都隱隱猜到他昨天的反常,估計跟講座有關。


    於是,兩個人對視一眼,幾乎是瞬間,就默契的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們已經走了,沒在這裏。”居子逸語調自然的回道,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在撒謊。


    而陸靳言,則是站起來,揉揉容年的頭發,低聲道:“我有點事,先去打個電話。你們倆在這再待會兒。”


    說完,起身走出去。


    走到容年看不見的地方後,他撥通負責人的手機——


    “十分鍾內,讓昨天來的那些人,全部離開這裏。”


    負責人一驚。


    “陸總,十分鍾會不會太趕了?”


    陸靳言眼底發冷,他一想到就是因為還在別墅裏的這些人,或者說他們做的某些事,把容年給嚇的躲在水裏,怕的渾身都發抖。


    他就一秒都不想讓那些人還待在這裏。


    “十分鍾。”


    陸靳言冷冷強調道:“所有人,必須離開。”


    吩咐完,也不管對麵有多抓狂,陸靳言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下了死命令,負責人深知他性子,幾乎是在電話被掛斷的那一刻,就立馬開始做事。


    負責人帶著別墅裏的所有安保,馬不停蹄的去轟人。


    那幾位教授原本都還在休息,可硬生生被人叫醒,然後,起床氣都沒來得及發出去,就被下了逐客。


    沃克教授人很和善,聽負責人說,是別墅主人要求他們離開,便點點頭,很通情達理的去收拾東西。


    可馬爾卻陰鬱的瞪著負責人,語氣裏帶著被打擾的怨憤,威脅道:“我記住你了 。”


    “你會為你的無禮付出代價。”


    負責人:“……”


    哦,我好怕怕。


    本來還有點愧疚的負責人,被馬爾這陰陽怪氣的威脅,給惹的一點愧疚心都沒了。


    他看著馬爾,麵無表情道:“在我付出代價之前,請您先收拾行李。”


    “三分鍾內,我們的人會直接請你出去。”


    撂下這話,負責人轉身離開,去叫下一位。


    這位負責人能力不錯,在10分鍾內,還真的全部給清了場。


    陸靳言收到對方的回複,這才抬眸看向容年,唇角勾了勾——


    “走吧,我們一塊在這裏逛逛。”


    容年點點頭,他對逛古堡沒興趣。


    可是。


    他對和陸靳言一塊兒逛古堡,很有興趣!


    在古堡裏轉悠了半天,居子逸暗戳戳的碰了碰容年,小小聲表示:“我真不能再吃了,我要被撐吐了。”


    容年被他這話給搞懵了。


    “我們不是在逛著玩兒嗎?沒有吃東西啊。”


    吃的早飯,這會兒也該消化的差不多了,為什麽還會撐著?


    居子逸嗬嗬兩聲:“我是被狗糧撐吐的。”


    容年:“……”


    容年被噎了噎。


    雖然我很想發狗糧,但是居居,我還沒脫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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