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平靜的江水突然翻湧起來,無風起浪。


    浪越來越高,風越來越大,江水咆哮,群山都跟著微微顫動。


    站在高處看去,江水的顏色都漸漸變了,從赤色變得漆黑漆黑的。


    圍繞群山流淌的黃華江,隱約變成了一條凶猛的黑蟒,要從水裏騰空而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大人,你現在就要喚醒吞天蟒嗎?”一把稚嫩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楊天大驚,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這聲音哪裏來的?


    “大人,請確定是否喚醒吞天蟒!”


    “這家夥生性殘暴,估計早就憋壞了,是四大葬天神獸中最凶猛的,醒來後絕對要殺人祭天,請大人確認是否喚醒!”


    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楊天終於找到了,聲音竟然從體內的寶藏空間傳來,是那頭粉嫩的巨象元神在說話。


    “象山童參見大人!”


    “在這摘星門等待千年,大人,終於等到了你。”


    “仔細算算,已經有一千三百多年沒聞到這葬天劍氣的氣息了,還是那麽純正。可惜,就是弱了點。”


    巨象元神自稱象山童,趴在地上靜靜感受著腳下大地散發出來的葬天劍氣,身軀龐大,元神卻粉嫩粉嫩的,聲音稚嫩,仿佛一個初生的小孩子。


    “大人,別看我身軀很大,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但在象山一族中,人家還是個孩子。”


    象山童似乎知道楊天在想什麽,主動解釋。


    “咳,象山君,那個……”


    楊天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龐大的身軀,嫩粉的元神和稚嫩的聲音,聽起來萌萌的反差太大。


    “以前,葬天聖人都叫人家小童童的,大人,你怎麽改口了,難道不要童童了?還是嫌棄童童修煉太慢,現在都還沒肉身成聖,沒法跟著大人一起去狩獵場?”


    “喜歡的時候叫人家小童童,不喜歡了就叫象山君,人家有那麽老麽?”


    象山童說話帶著哭腔,似乎就要掉淚了。


    “呃……”


    楊天額頭淌汗,感覺有點招架不住。


    一頭就可以撞倒一座大山的戰爭巨象,叫小童童?


    “大人,難道你不是葬劍聖人派來接我的麽?”


    “當年,丟下我們獨自去狩獵場的時候,葬劍聖人就說了總有一天會派人來接我們的,嗚嗚嗚,難道他忘了童童了?”


    “總不會,葬劍聖人被那老巫婆害死了吧?不,絕對不會的!就算沒有我們四個的幫助,老巫婆也絕對不是葬劍聖人的對手,嗚……”


    象山童真的哭了,在寶藏空間內哭得稀裏嘩啦的。


    楊天沒有吭聲,巨象元神的話信息量有點大,擔心說多了就露餡了。萬一被巨象知道自己不是葬劍聖人派來的,會不會被一腳踩死?


    “不對,這麽純正的葬天劍氣絕對錯不了,其他人根本修煉不出來,你肯定是葬劍聖人派來的。”


    “童童知道了,你是葬劍聖人的隔代弟子,對不對?你就是來摘星門接我們的!”


    象山童自言自語,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他都這麽說了,楊天當然不會否認,含含糊糊地點點頭,小象這才破涕為笑,“大人,請確認是否喚醒吞天蟒,那家夥向來欠揍,腳癢癢的想打她很久了。不過呢,我看大人你的修為現在還弱了點,怕是有點鎮不住她,最好過段時間再說。”


    “也好!”


    楊天趕緊順勢點頭,心頭暗暗鬆口氣。


    葬天神獸的情況,遠遠超出了預料。昨天晚上,太一長老隻字不提,也不知道是故意不說,還是連他也不知道詳情。


    光是一頭戰爭巨象就有點難以招架了,摸不透他的脾氣,再來一個動不動就要殺人祭天的狂蟒,那就真的頭大。


    看山腳下江水的樣子,這條巨蟒起碼不下一萬米,發作起來絕對是一場災難!


    “大人英明!”


    “那條黑蟒就應該讓她在水下呆久一點,多喝點黃泥湯消消火,哼!”


    象山童哼了哼。


    楊天汗顏,什麽仇,什麽恨,看著吞天蟒在山腳下困了一千多年還不解恨,讓她繼續喝渾濁的江水。


    一股晦澀的力量突然從巨象體內湧出,切斷楊天和山腳下吞天蟒的感應,暫時封印楊天體內的葬天劍氣。


    “吼……”


    水底傳來一聲震耳的嘶吼,群山搖晃江水翻湧,然後,慢慢地恢複了平靜。


    過了好一會,摘星門弟子們才鼓起勇氣走到江邊,四下搜索一番後沒有任何發現。


    摘星門深處,往日高高在上的造化長老更加惶恐了,得知江水的異樣後隱約想起了什麽,不顧人們的阻攔,跌跌撞撞地闖入宗門內最高的摘星塔。


    塔高三百七十二層,每一層都有門中高手和重重禁製守護,珍藏著各種各樣的寶物。


    “參見造化長老!”


    看見造化長老的身影,守衛們紛紛躬身行禮。


    其中,有些守衛的輩分比現任掌門還高,修為也是深不可測,每一個都曾是驚天動地的大人物,讓隨行的人們不敢和他們直視。


    造化長老卻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往頂層飛奔而去,速度越來越快,一口氣登上頂樓,連鑰匙都懶得掏出來,直接一腳把門踹開。衝進去打開重重禁製,取出一個古樸的寶箱。跟著,打出一連串法訣,按某種隱秘的手法打開寶箱。


    一幅精心保管的字畫,靜靜地躺在寶箱內。


    一千多年的時光過去了,這幅畫仍然像新的一樣,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造化長老雙手哆嗦起來,點燃檀香,朝著字畫連叩九個響頭,這才哆嗦著慢慢攤開字畫。


    畫上,一個溫潤如玉的女人躍然紙上,嫵媚中帶著幾分俏皮,一股沒法抵禦的魅惑撲麵而來,讓人怦然心動。


    “罪過,罪過!”


    “弟子修為淺薄定力不足,還請祖師恕罪。”


    造化長老趕緊轉移視線,深吸幾口氣後再攤開字畫。


    這一次,不敢再盯著祖師柳若然的臉龐,集中精神看向字畫的右上角。


    祖師柳若然身後的高山上,有一座簡簡單單的木屋;


    木屋前有棵柳樹,樹下盤腿坐著一個年輕男子,低頭撫琴,膝蓋上橫著一柄長劍。


    仔細觀察,可以看見男子邊上趴著一頭小象,樹上纏著一條黑蟒,旁邊的溪水裏有一尾錦鯉。高空中,隱隱還有一頭老鷹在盤旋。


    看著畫上的景物,造化長老一動不動,仿佛著了迷。


    身後,隨從們齊齊噤聲,喘氣都不敢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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