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薄蘇任職副台長, 大會自然最前排,以蔣妤這個視線看過去,人影中, 隻看得見半個後腦勺而已。


    蔣妤領略過許薄蘇的手腕, 在星光台這麽多年,自然有自己的謀劃,隻是蔣妤不明白的是,新上任的陸台長幾乎換掉了整個領導層,為何獨留了許薄蘇一個人?


    正思索時,許薄蘇倏然回頭往後望,猝不及防間, 兩人四目相對。


    那目光並未在人群中搜尋,隻一眼, 將直直的將蔣妤印入眼底。


    其實蔣妤一直都覺得,許薄蘇看人不是那麽冷冰冰時, 凝視你時候的眼神,總給人一種情深的錯覺。就好比現在。


    蔣妤凝眉,淡漠將視線移開。


    大會陸陸續續進行了幾個小時, 最後以陸台長冠冕堂皇的一番漂亮話而結束。


    蔣妤跟隨著人流往外走,回頭時瞧見許薄蘇與蔣台長,以及新任的陸台長聚集一起,幾人似乎在交談著什麽, 一派和氣。


    剛走出大堂, 蔣妤電話響了起來。


    是王姨打過來的。


    電話裏王姨的聲音急促又虛弱, “喂,蔣小姐,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我在去接小蹊的路上,不小心被車給撞了,沒辦法去接小蹊了,您看您能不能……”


    “被車撞了?”蔣妤走到一側隱蔽的拐角,擔心問道:“王姨,你現在在醫院嗎?身邊有醫生嗎?傷勢重不重?”


    “蔣小姐,您放心,我現在在第一醫院,就是撞到腿了,沒什麽大事。”


    蔣妤鬆了口氣,“沒什麽大事就好,那王姨你放心吧,我待會下班去接小蹊後,去醫院看你。”


    “誒,好。”


    蔣妤掛了電話,看了眼時間,五點了。


    距離小蹊放學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顧不得太多,蔣妤給幼兒園方麵打了電話,確定了蔣蹊還在幼兒園之後,放心了下來。


    一轉身,就看到許薄蘇站在自己不遠的地方,靜靜看著自己。


    大會堂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許薄蘇站在這,明擺著就是來找她的,少不得要說兩句客氣話。


    蔣妤笑了笑,“恭喜許副台長穩坐副台長的位置。”


    這話也算不得什麽恭喜,蔣妤說出來,還有些諷刺的意思在裏邊。


    許薄蘇卻不曾當回事,隻是沉沉望著她,問道:“怎麽了?”


    蔣妤握著手機,笑容生疏又淡漠,不動聲色與許薄蘇拉開距離,“多謝許副關心,不是什麽大事,我先走了。”


    在蔣妤經過許薄蘇身側的瞬間,許薄蘇一把抓住了蔣妤的手臂,低聲道:“我送你。”


    蔣妤一愣,緩緩搖頭,抗拒的語氣笑道:“許副日理萬機,這點小事還是不勞煩您了。”


    說完,蔣妤去扯許薄蘇抓著自己的手。


    可許薄蘇握著她的手的力道之大,一時之間,蔣妤竟然沒辦法扯開他。


    “許副台長?”蔣妤看著他,以目光提醒他,這是在星光台!


    許薄蘇自上而下望著她,漆黑的瞳眸裏,隻印出蔣妤一個人。


    這種沉默的注視,蔣妤隻覺渾身不自在,她習慣許薄蘇冷漠看人,也不想看到這深情款款的眼神,注視在自己身上。


    “在星光台,許副台長還是注意些影響比較好。”低沉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許薄蘇看向來人的瞬間,蔣妤趁機掙脫了許薄蘇的手心。


    剛上任的陸台長正站在不遠處,好心提醒著許薄蘇。


    “陸台長,您好。”蔣妤沉了口氣,笑著與陸台長打招呼。


    “蔣主播不用客氣,以後在星光台,咱們就是同事關係,說起來,蔣主播每一期的節目我都看了,我也算的上是蔣主播的粉絲。”


    剛才在會上,蔣妤領略過這位陸台長的風趣幽默,當即笑道:“我會努力的,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陸台長點頭。


    蔣妤轉身離開,在陸台長麵前,許薄蘇總算收斂了不少,至少不像剛才動手動腳。


    回到節目組,蔣妤打了報告,提前下班,到車庫正準備開車離開星光台時,車胎爆了。


    禍不單行的是,許薄蘇的車停到了自己跟前。


    堂堂星光台的副台長,竟然親自開車,說載自己一程。


    蔣妤失笑搖頭,“不勞煩許副台長,我打車就行。”


    許薄蘇看著蔣妤的背影,沉聲道:“我想和你談談關於蔣蹊的事情。”


    蔣妤背影一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


    蔣蹊於她,是軟肋,也是盔甲,更是她的全部,她不能允許在許薄蘇嘴裏聽到任何有關蔣蹊的話。


    “我不覺得我和你之間有什麽好談的。”


    許薄蘇下車,拉開副駕駛的門,“無論如何,血緣上來說,我是蔣蹊的親生父親,我和你之間,就還有話可談。”


    蔣妤沉默看著他。


    其實許薄蘇說的沒錯,他是蔣蹊的親生父親,即使她不想和他牽扯上關係,卻也因為這層血緣關係而無可奈何。


    她如果不想以後許薄蘇總是接著這個由頭找她談話,那麽這件事還是一次性解決的較好,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思忖片刻後,蔣妤上了車。


    許薄蘇駕車離開星光台,朝著蔣蹊的幼兒園駛去。一路上蔣妤一直望著車窗外,臉上隱隱帶著不耐煩的愁色。


    如果許薄蘇像上輩子一樣,不知道蔣蹊的存在就好了,上輩子相安無事,這輩子卻麻煩不斷,實在讓人惱火。


    車內是短暫的沉默,充斥著令人難忍的凝滯。


    蔣妤轉頭看向許薄蘇,“你想和我談什麽?”


    許薄蘇目視正前方,他說:“前不久我查到一個賬號。”


    “然後呢?”


    “那個賬號自我十歲開始,每個月都會給我匯錢。”


    蔣妤點頭坦然承認,“是我,後來我國外留學,資助你的人也是我,我記得我之前和你提過這件事,你不用過多的困擾,那點錢對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可是對我而言,那不是什麽舉手之勞,我也並不知道從小資助我的人也是你。”


    蔣妤轉過頭去,看著車水馬路,看這高樓大廈,提及往事,也沒有過多的憤懣。


    重生當初,蔣妤一直認為自己絕對不能坦然麵對一切,上輩子因為許薄蘇與蔣嫣在一起的消息而耿耿於懷,甚至於導致身體並發症而死。


    可實際真正麵對之後,卻發現很多的恨與愛,其實早就不是當初那回事了。


    上輩子的經曆,耗費了她所有愛一個人與恨一個人的能力。


    現在,她隻感覺到了深深的疲倦。


    蔣妤歎了口氣,說:“你救我,我資助你,兩清了。”


    那也是一段往事。


    那是蔣妤第一次與許薄蘇見麵,許薄蘇救了掉水池裏的蔣妤一命。


    蔣妤笑道:“救命之恩嘛,應該的。”


    許薄蘇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可你當初明明可以說的。”


    “說什麽?”蔣妤反問他。


    許薄蘇沉聲說:“當初是蔣嫣偷看了我和你的聊天記錄,所以才冒充的你。”


    蔣妤眼眸微深,恍然大悟一般,搖頭失笑,“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一段承載了蔣妤最珍貴過往的真相,不過輕描淡寫幾個字而已。


    說開了,其實也就沒什麽藏著掖著的。


    “其實……再和你結婚之前,我一直以為你喜歡蔣嫣,我的朋友告訴我,她說,隔著網絡的人,不可信,說不定現在和你聊著天的人,現實生活中卻在和別的女人濃情蜜意,我不願意插足你和蔣嫣之間。”


    “那你後來為什麽同意和我結婚?”


    蔣妤看著他,“因為我愛你。”


    這話半笑半認真,聽不出是真心還是戲謔。


    “你不用懷疑,我是真的,愛過你。”蔣妤恍惚地想,“小時候你救我,我就喜歡你了,那時候太小,談不上愛,後來在國外,和你沒日沒夜的聊天,聽你說新聞,聽你說理想與抱負,我才真正愛上了你。”


    許薄蘇安靜地聽著。


    “我以為你喜歡蔣嫣,可是後來我覺得,你對蔣嫣或許也並不是愛,隻是對蔣嫣比對其他人多了那麽一份關心而已,你向我求婚,我就給了自己一個機會,”蔣妤苦惱地說:“愛情這東西真是令人盲目,太年輕了也不好,容易衝動,如果是現在的我……”


    蔣妤笑笑,“算了,都過去了,沒什麽好說的。”她偏頭望向許薄蘇,“許副,我話說完了,你想和我說什麽,不如一次性都說完吧。”


    許薄蘇踩了油門,車停在幼兒園門口。


    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門口空蕩蕩的,沒幾個人。


    許薄蘇轉頭看向蔣妤,“第一,孩子會永遠跟著你,我不會找你要,但是我希望你能願意我偶爾見一見蔣蹊。”


    蔣妤一瞬不瞬望著他,似乎在分辨他說這話的真假。


    “第二,對不起,我向我當初離婚這一倉促的決定而道歉。”


    “第三,”許薄蘇從後座拿出不少文件類的東西,遞給蔣妤,“這是我的全部資產,房產證個人存款以及一些公司的股份。”


    蔣妤望著他。


    許薄蘇說:“離婚時我沒給你的,現在我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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