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徽鈺有些懵,這時進來一個男人,男青年看到他,立馬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羅總”。


    吳徽鈺朝男人看過去,見來人是個其貌不揚的、約莫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正不明所以之際,卻見章海緊跟著他也進來了。


    章海梳著大油頭,一身打扮頗具沙灘風,人也比過去活絡了許多。他像條黃鱔似的,在吳徽鈺和羅總之間遊來遊去,經他介紹,吳徽鈺這才知道,原來這位羅總是羅氏茶業的總裁,而趙子亮這幾天就是在陪他應酬。


    美欣過去和羅氏茶業有過合作,因此吳徽鈺對這位羅總也有所耳聞,他是個真正從大山裏走出來的農民企業家,盡管現在生意做得很大,但他在很多方麵還保持著農民特有的淳樸,當然也包括不善言辭。


    而章海就像是羅總的翻譯機,一直在呱呱呱地說個不停,羅總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臨走時說一切交由章海來處理。章海應了一聲,點頭哈腰地直到把羅總送到門外才回來。


    章海回來後,吩咐男青年去門外等著,男青年木偶人似的,鞠了個躬就走了。


    章海見屋內隻剩下自己人,這才鬆了口氣,往椅子上一坐,隨手拿了剛剛男青年削了一半的蘋果啃了一口。


    “媽的,比伺候老丈人還累!”章海咕噥著說。


    吳徽鈺看不慣,沒好氣地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啊?”


    章海又連著啃了好幾口蘋果,猛嚼了幾口,囫圇了咽下後才說:“還不都是為了小孩啊!”


    章海接下來大致講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羅氏茶業老總羅不鐵天生不擅喝酒,每每出席重要飯局都會隨身帶著個隻管喝酒的酒秘書,但這幾天秘書回老家奔喪去了,而章海又剛做了膽囊切除術,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活便被章海攬給好兄弟趙子亮做了。可誰知道這次的客戶太猛了,直接把趙子亮喝到醫院裏來了,但是做手術是大事,家人必須得知情,因此章海便把吳徽鈺叫來了。


    章海說罷,又罵了幾句,說:“亮子也是個實心眼,白酒照瓶吹,沒被喝死算他走運!嫂子,現在是這麽個情況,醫生說亮子本身有胃潰瘍,又感染了那個什麽門杆菌,所以情況還比較複雜的。醫生提供了兩種手術方案,穿孔修補術和胃部分切除術,你看看選哪種啊?”


    吳徽鈺聽得有些懵,章海提醒她:“嫂子,你早做決定吧,不過這手術費你不用擔心啊,羅總來付!”


    吳徽鈺理了理思緒,這才說:“聽醫生的吧。”


    章海點頭,“行!我聽說亮子和家裏鬧翻了,你看看要不要告訴孟阿姨他們啊?”


    “這……”


    這也正是吳徽鈺頭疼的事。按理說趙子亮要做手術,家裏那邊肯定是要知情的,可吳徽鈺一想到孟豔和趙子成夫婦的嘴臉,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章海看出了她的為難,自告奮勇:“這樣,我來跟他們說吧。”


    吳徽鈺求之不得,忙道了聲謝。


    手術時間定在了次日上午,可直到趙子亮做完手術,也不見一個趙家人出現,倒是章海的老婆妙妙和羅總的手下一直陪著。到了下午,章海從前線帶來消息,說趙家的二兒媳因為小產剛出院,現在全家人都緊著伺候她呢!


    吳徽鈺聽了,唏噓不已,盡管她不怎麽喜歡徐曉,但是她好不容易才懷上,現在又突然掉了,實在很值得人同情。


    “怎麽會小產了啊?”吳徽鈺忍不住問。


    “回去說!”


    章海說罷,就掛了電話。


    十五分鍾後,章海到了病房,當頭就問:“手術還順利吧?”


    吳徽鈺點點頭,“一切順利。還得有一會兒麻藥才過。”


    “嗯,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章海說著,看了一眼病床上還在昏睡的趙子亮,忍不住歎了口氣,恨恨地說:“老太太也是個糊塗蛋,兒子和兒媳婦孰輕孰重啊?真是拎不清!”


    妙妙聞言,條件反射性的看了吳徽鈺一眼,見她臉色還好,這才鬆了口氣。


    “知道你是心疼你兄弟,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許人家有難言之隱呢?”妙妙說。


    章海不禁皺眉,“能有什麽難言之隱啊?做老人的本來就該一碗水端平。”


    “嗨,有兩個兒子的家庭,很難平均分配的。老太太不來就不來吧,我們這兒人手也夠。”


    妙妙說罷,朝章海使了個眼色,章海聳聳肩,表示很無奈。


    章海突然想起什麽,提醒吳徽鈺道:“嫂子,我看亮子家裏真挺複雜的,他弟弟就是個刺頭,說要來找你算賬呢,你這幾天得小心點啊。”


    吳徽鈺還沒說話,妙妙倒是一驚,問:“他來找徽鈺算什麽賬啊?徽鈺,你怎麽他了?”


    吳徽鈺茫然地搖搖頭。


    這時,章海說:“好像是因為錢的事吧,具體我也沒聽清。不過我看他話裏話外都在說嫂子的不是,好像孩子掉了是因為她,他們夫妻倆沒工作也是因為她,似乎所有的不如意全是嫂子造成的。我爭辯了幾句,他就和我吵,氣得我立馬走人!哼,要不是亮子,誰想蹚這攤渾水啊!”


    吳徽鈺不禁啞然失笑,“這……我真是背了好多鍋啊!”


    妙妙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說:“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要離婚了。我以後再也不勸你了,離吧,這樣的家庭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嘿!你這婆娘!”章海立即叫嚷起來。


    “怎麽啦?我這是實話實說!”


    妙妙說著,剜了他一眼,章海一想也是,也就沒再吭聲了。


    倒是吳徽鈺此刻,實在心情複雜。不過她倒不是擔心趙子成要來找她,而是她真心的第一次對趙子亮動了惻隱之心。


    除了婆婆孟豔肉眼可見的偏心外,趙子亮的身上還被人為的附加上了整個趙家的責任和擔子,用趙子亮的話來說,這是長子的悲哀,從出生在這個家就注定了。


    趙子亮因為身體的小毛病太多,醫生最終給他做了胃部分切除術,他因為這場手術很受了一番罪,瘦了很多,也因為整天在病房裏也白了許多。


    不過,白了、又瘦了的趙子亮更年輕了,幾乎隻像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有時候說兩句俏皮話,會讓吳徽鈺恍惚覺得回到了剛和他認識的時候,那時他也是這樣清瘦、秀氣,雖靦腆,但拿起照相機時會有藏不住的明媚與輕狂。


    那時吳徽鈺和他在一個攝影展上相遇,幾乎毫無預兆地就愛上了他。不過那時趙子亮一心全撲在攝影上,吳徽鈺就這樣默默地陪伴了他幾年,終於等來在一起的那一刻。


    可是現在,這些往事早已從時間的縫隙中不經意地溜走了,吳徽鈺雖感傷但不懷念,她認得清現實,明白未來的路途早就不再有他了。


    吳徽鈺在醫院裏照顧了幾天趙子亮後,就回去了。因為毛毛接到了她爸爸毛育青的電話,說是身體出了點毛病,要她回去公司坐鎮一段時間。毛毛稍稍猶豫後,就答應了。因此,吳徽鈺就得回家照顧暉暉。


    毛毛走之前,跟吳徽鈺說湯米這個人的背景很複雜,不太好查,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是安市本地人,並且結過兩次婚。至於嫁給了誰、又是為什麽離的,並不清楚。


    毛毛說罷,又提醒吳徽鈺要小心盧超的侄女,她已經查到這個侄女叫做蘇慕明,自從她喪偶後,一直企圖與趙子亮重修舊好。毛毛說,瘋狗咬人,一咬一個準,叫吳徽鈺務必小心。


    吳徽鈺驚詫之餘,倍感唏噓,她想,蘇慕明對趙子亮,大概是真愛了吧?隻是不知道趙子亮如今,還有福氣消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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