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地獄溪穀(一)


    楊思成趕緊接通了誌願軍司令部,接到的命令是帶領已經集結好的利劍特種作戰大隊火速趕往東線戰場,協助第九兵團堵截下葛隅裏的美軍陸戰一師。


    陸戰一師史密斯師長的話其實沒說錯,陸戰一師確實不是在撤退,包圍他們的第九兵團發現獵物要逃,自然不甘心就此放手,一路圍追堵截,如果陸戰一師不是有空軍的全力支援,或許早已被全殲了。


    縱然如此,陸戰一師依然陷入了極大的險境之中,每前進一步都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尤其是在德洞嶺這個地方,雙方爭奪不休,陣地數十次易手,美國空軍為了讓陸戰一師順利突圍,出動了上千架次,美軍的艦載機不分白天黑夜地趕來增援,有一次為了爭奪一條山脊,美軍的海盜式轟炸機整整轟炸了25分鍾,整條山脊被炸彈翻犁了好幾遍,熊熊烈焰將本就貧瘠的土地變成了一片焦土,凝固汽油彈使這塊土地成為了世界上最沒用的地皮。


    3天,整整3天的時間,陸戰一師在不斷的“進攻”中撤退了21公裏,終於抵達了下葛隅裏,和其他的美軍部隊會合,暫時避免了被圍殲的境地。


    陸戰一師的參謀人員是這樣評論的:“在陸戰隊的曆史上,從未經曆過如此悲慘的艱辛和困苦,這簡直是一次地獄之行!”


    然而,厄運遠遠沒有結束,誌願軍第九兵團隻是暫時延緩了對獵物的追殺,依然沒有放棄,他們正悄悄地綴在陸戰一師的後麵,準備尋找機會再給他狠狠地來上一下子。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楊思成率領的利劍特戰大隊匆匆地趕來了。


    下葛隅裏郊外臨時修築起的簡易機場上,大批的美軍直升機正忙碌地將運來的補給和彈『藥』卸下來,又將傷重的士兵抬進飛機,接著轟鳴著離開地麵,不遠處還在稀稀拉拉地交著火,美軍的師屬炮兵營正朝著包圍住他們的第九兵團不斷開炮。


    “他媽的,你這些家夥簡直給我們陸戰隊丟臉!明明是輕傷,卻冒充重傷企圖逃避戰鬥,老子要把你第一個派上戰場!”負責管理受傷人員後送工作的陸戰一師師部參謀莫雷斯特氣得破口大罵,他的眼前幾個受了輕傷的陸戰隊員正瑟瑟發抖,誌願軍戰士那種視死如歸的精神給他們的打擊太大了,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他們始終沒想明白,人為什麽可以那麽不怕死?


    “現在情況很惡劣,雖然我們已經把重傷員部分後送,但空軍運力有限,還是有不少的傷病員無法從空中運回去,還好事先修築了這個野戰機場,彈『藥』和食物都得到了補充,不然,我們的士兵就隻能餓著肚子手拿燒火棍和那幫不怕死的中國軍人戰鬥了!”作戰會議上,副師長安德森不無慶幸地說道。


    “現在我們隻能盡快到達古土裏,與在那裏的部隊會合,不然,……”師長史密斯沒有說下去,但所有的人其實都知道他的潛台詞。


    從陸戰隊成立以來,從未經曆過如此的狼狽,所向無敵一直是陸戰一師的代名詞,高昂的士氣使得陸戰隊員麵對日本鬼子的武士道都從來未曾膽怯過,可是,就是在朝鮮,一支連穿都穿不暖和,吃都不能保障的軍隊,讓陸戰隊領教了什麽是害怕和敬畏。


    盡管史密斯依然說不出口“撤退”兩個字,但他的部下都明白,如果不能盡快趕到古土裏,陸戰一師就真的完了,所以在經過短暫的休整和補充以後,陸戰一師繼續踏上了“進攻式”的撤退道路。


    溪穀,並不是山穀,而是一條夾於兩山之間的比較狹窄的公路,位於下葛隅裏的南側,是通向古土裏的必經之路,楊思成帶著自己的特戰大隊就埋伏在這條公路兩旁崎嶇的山道上。


    此時已是隆冬季節,氣溫非常低,朝鮮東部又多是山區地形,早已堆積了厚厚的雪,為了不暴『露』目標,隊員們連動都不敢動,在雪地裏埋伏的時間長了,隊員們都凍得皮膚青紫,四肢麻木。


    “隊長,敵人經過的時候,咱們這麽點人頂得住大部隊趕來嗎?”桑秦龍輕聲地對著旁邊的楊思成問道。


    “頂不住也得頂,老子們打的就是王牌!”陳千騎牛氣地說道,楊思成不止一次跟他說過,要打就打最強的,撿軟腳蟹捏沒意思,西方人的邏輯就是這樣,尊重強者,隻有把敵人打痛了他們自然就會怕,就會承認你的實力,把你當作強者來對待。


    老實說,楊思成心裏也沒有底,他們即將對抗的是大名鼎鼎的陸戰一師啊,全師兩萬多人,一個個都是驕兵悍將,雖然遭到了初次打擊,但並未傷筋動骨,還有大量的重型武器和裝備,要依靠自己手下的數百個人頂住一個王牌師的進攻,等待大部隊包抄上來,確實還是有點懸。


    “肯定能!咱們的任務就是拖住敵人,不讓他們跑了,再說前麵的橋梁不是已經炸毀了嗎?他們就算衝過去,也沒法通過那條8米寬的深溝!”楊思成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


    楊思成終於看到敵人走進了他們視線。


    陸戰一師雖然經過短暫休整,但依然困頓不堪,士兵們連遭挫敗,都沒精打采地,哪裏還有往日裏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氣概,大衣、鋼盔、眉『毛』和胡須上都掛著厚厚的冰霜,強睜著充滿驚恐的雙眼,輕傷的士兵們互相攙扶著,每走一步都不住地齜牙咧嘴,武器胡『亂』地掛在身上,一派殘兵敗將的模樣。


    卡車早已裝滿了直升機沒法運走的重傷員,實在裝不下了,有的傷員幹脆被綁到了車頭的散熱器上,凍成了一根冰棍,身上流淌出來的鮮血還沒來得及凝固就被凍結成一團團粉紅『色』的血塊。


    “敵人來了,打!”楊思成大聲地命令道,手中的狙擊步槍也冷冷地開了火,他的目標是行駛在最前麵的一輛悍馬軍用吉普車上的駕駛員。


    那名駕駛員身體一抽,臨死前的肌肉痙攣讓他的右腳猛地踩在油門上,悍馬咆哮著衝向了道路旁邊的山體,在堅硬的山石上擦出一溜火星,最終碰撞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車頭癟了下去,水缸裏的水潑出來,濺在滾燙的發動機上,冒出陣陣嫋嫋的蒸汽。


    隊員們相繼打響了,當場就幹掉了好幾十個美軍,而美軍則趕緊就地展開隊形,強烈的求生願望使得他們開始拚死反擊。


    陸戰一師的車載重機槍和坦克上的炮火憤怒地朝著道路兩邊的山頭開火,仿佛想把這段時間的憋屈都發泄出來,通信兵立即架設電台,召喚著海軍航空兵的支援:“鷹巢、鷹巢,這裏是陸戰一師,我們在溪穀地區遭到伏擊,請求火速增援,請求火速增援……”


    “砰”的一槍終止了通信兵的呼救,楊思成冷冷地看著600米外的目標腦袋被他『射』出的子彈打成了破碎的西瓜。


    陸戰一師不愧是美軍最精銳的部隊,遭到突然襲擊也沒有『亂』了陣腳,他們依托著隊列裏的坦克迅速展開了反擊,炮兵營也趕緊將大炮從卡車上解脫下來,裝定好『射』擊諸元以後朝著山頭上猛烈開火。


    大量的105毫米炮彈將堅硬的山石砸得粉碎,爆炸產生的高溫瞬間就將厚厚的積雪化作了一灘泥濘。


    美國海軍航空兵的效率挺高的,僅僅過了4分鍾,他們的第一批飛機就來到了戰場上空,將大批的重磅炸彈投到了利劍大隊的頭上。


    整個溪穀兩旁的山頭都變成了一片火海,雪在1000多度的高溫下直接氣化。由於沒有防空火力,投完彈的美軍飛機肆無忌憚地進行著超低空俯衝掃『射』,冰雪在機炮的轟擊下飛濺得老高。


    利劍大隊的傷亡很大,已經有好幾十名隊員犧牲了,“衝到敵人隊伍裏去!”楊思成當機立斷,與敵人糾纏在一塊兒,美軍的航空兵就幫不上忙了。


    隨著尖厲的軍號響起,隊員們從冰冷的雪地中躍起,奮力衝向山道兩旁的美軍,手中的衝鋒槍也不斷噴吐著憤怒的火舌。


    “殺啊~……”戰士們怒吼著,在滑得像塗了一層油的冰麵上快速地朝著敵人衝鋒,趴得太久,手腳都已經被凍麻木了,也幸好利劍大隊的人都接受過寒帶作戰訓練,不然僅那幾個小時的潛伏就可以凍死至少一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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