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渝城外。


    老王頭的旅店,今天來了一隊奇怪的人馬。


    自從老王頭的兒子出事以後,老兩口傷心欲絕,可是人畢竟還活著。


    當然,因為兒子的死亡,他們相比於之前,也像是行屍走肉,客棧的生意,也沒有那麽在意。


    再加上鬧詭事件,其實附近的人隻要消息稍微靈通,就不會來這裏住宿。


    而今天,本來平靜的客棧,卻被這突然出現的人馬打破寧靜。


    但是,這突然出現的一隊人馬,大多數人卻顯得有些是神色緊張。


    他們時刻注意著周遭風吹草動,再加上他們身上的官衣,稍微有些眼力見的人,就可以從此知道,這是官府的人馬。


    不出意外,這應該是官府特意來調查藍皮詭物而派遣的人馬。


    隻不過,周圍人看著他們卻有些吃驚,因為他們這些人的領頭的,卻是一個年輕的道士。


    這自然就是方休,他特意穿上了百寶囊中的道袍,外麵還穿著一身披掛。


    此刻看去,越發顯得俊朗非凡。


    不是方休想這麽騷包,他隻是想讓跟他一起過來的衙役,對他多有點信心。


    畢竟,人靠衣裝,這樣的裝扮,可以讓大家覺得方休是一個專業人士。


    方休出城的時候,林渝城的知縣辛德拉,就特意在府庫裏挑了些鎧甲兵器,還派了幫衙役來協助他。


    方休一到客棧,直接就看到了老王頭夫婦,徑直走了過去,細聲細語問道:


    “王老頭?”


    “正是小民。”


    王老頭麵色淒苦頭發花白,他看著方休竟然隱約有些激動,急忙拱手答道。


    這是官府來的大人物,說不得自家兒子這筆血仇,就要靠眼前這男子幫他實現了。


    雖然方休看起來太過年輕,可是這騷包的道家裝扮,還是給了老王頭無限信心。


    方休看著眼前憔悴的老王頭,忍不住心中感慨,這人生悲痛情緒,居然能把一個人折磨到如此地步!


    “我的兒啊!”


    就在此時,突然一聲一淒厲的喊聲在屋內響起,突兀至極。


    方休身後本就緊張的差役,聽到這突然出現的聲響,頓時成了驚弓之鳥。


    隻見這些衙役,一個個不是拔出刀,就是拿起棍子,像無頭蒼蠅般,竟然絲毫沒有紀律,亂哄哄地叫喚起來。


    “誰?”


    “什麽人?”


    “快出來!”


    “大人,看你的了!”


    …………


    一時之間,這些衙役顯得有些雞飛狗跳,完全就像是一幫烏合之眾,不堪大用。


    而那老王頭這時候趕緊解釋,生怕鬧出誤會:“諸位大人莫慌,那是我婆娘在叫喚。”


    說罷,他忍不住歎了口氣,此刻他臉上的愁苦之色,顯得愈加濃重。


    “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自從我兒讓那藍皮詭物給吃了後,我婆娘就已經瘋了……唉!”


    方休聽到這,連忙對著身後擺擺手,那些慌亂的差役們,這收起那丟人現眼的陣仗。


    方休這時候靜下心,開始仔細向老王頭問詢起那詭物的線索。


    可惜提起那詭物,老王頭雖然也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但是他卻提供不了什麽有用的線索。


    但方休對此也不以為意,因為他本就沒報什麽希望,所以也談不上失望。


    接著,他對著老王頭直接說出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


    “能否讓我查看一下令郎遇害的房間,你也希望我們可以盡快找到那詭物,給令郎報仇吧?”


    老王頭直接點了點頭,由此也可以看出來,他一直等著官府來查案,所以他直接把那間房間封了起來。


    這就是大夏。


    雖然不是說大夏不會出問題,而是出了問題的時候,大夏絕對不可能視而不見,袖手旁觀。


    方休沒有動手,自有機靈的衙役搶先在前,撬開老王頭特意封住門窗的木條。


    打開門後,就聞到一股子黴臭味兒,直衝人口鼻,等這股氣味兒散了些,方休才帶著人踏進屋內。


    此刻,屋子裏麵可謂一片狼藉,床榻已經破損倒塌,地上還有大片黑色的汙跡。


    由此看來,事情發生後,老王頭把現場保護的很好,更沒有收拾這間房間。


    這可謂是好事。


    別看最近這段時間方休纏著錢伯學習咒法,相門之中奇門遁甲之術也不少。


    此刻現場保持如此完好,也有利於方休施法。


    相門秘法,非同一般。


    方休手中法決一出,隻見金光一閃,而後憑空出現一道符籙,在整個房間遊蕩。


    接著符籙無火自燃,而後一道青煙彌漫,隻見房間內不多時就已經完全布滿了煙幕。


    緊接著,沒過幾個呼吸時間,方休就掩鼻狂奔出房間,一路直逃到了院子外。


    身後的衙役更是臉色慘白,緊緊跟在方休的身後,一臉後怕。


    這味道……


    臭!


    臭不可聞!


    過了好一會兒,方休才大口呼吸了幾道新鮮空氣恢複了正常的嗅覺。


    到了這時候,方休臉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因為,這臭味,可不是一般的臭味。


    言而簡之,方休這一次聞到那鬼怪的氣味了!


    想到這,方休抬頭看了一眼東方,那裏有一股相通的臭味,距離雖遠,但還是瞞不過方休。


    有了線索,那就好辦了。


    這時候,方休走到老王頭麵前,此刻這個老人正安撫好了他的妻子,一臉期待地看著方休。


    方休也沒有說話,隻是鄭重點了點頭,而後大手一揮,讓衙役們跟上,不要掉隊。


    一路上,方休走的也不快,他抽動著鼻翼,追著詭怪留下的氣味,一路前行。


    他不時看向隊伍後麵,生怕有人掉隊,畢竟這時候任何意外,都隻是拖延他捉詭的時間。


    好在這些衙役,雖然看起來有些草包,但也沒有拖後腿。


    不過也怪不得他們的林渝城地處京都郊外,又有哪個不開眼的敢在林渝城鬧事?


    因此,太平久了,林渝城衙役的素質如此,其實也說得過去。


    不過,他們好歹也是通過正當途徑成為的衙役,所以雖然有些不好看,但他們還是堅持了下來,沒有掉隊。


    方休帶著這些衙役,向著東方一路向前,隻不過前路愈來愈窄,地勢也越來越偏。


    方休心中也不急,畢竟林渝城也是大夏國土,這些衙役也該好好鍛煉了。


    所以方休才沒有拋棄他們,而是帶著這些“累贅”,一路前行,並沒有因為急躁,而獨自離開。


    就這樣,方休帶著衙役,一直山間小路行走,直到天光晦暗,他們才一路追到了一處小山腳下。


    這裏粗略一看,不用細究,就可以知道許久沒有人跡走動,一片荒蕪。


    因為,在他們眼前,山間的道路已經被荒草淹沒,要想繼續前行,那隻能自己開道,隻得一腳一腳下去探個深淺。


    不過,方休到了這裏,也沒有了之前的放鬆,因為詭怪留下的氣味兒,愈加新鮮,簡單來說,這味道越來越臭了。


    緊接著,方休帶著人繼續前行了一段距離,這新鮮腥臭的詭氣,終於有了散開的跡象。


    方休此刻臉色一變,抬手讓隊伍不再行進,而後在空氣裏,仔細嗅了一陣。


    他最後點點頭,提醒後麵的衙役:


    “大家小心了,看來這惡詭就在這附近了,千萬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不要莽撞行事。”


    說完,方休這時候抬腳就要上山,準備會一會這藍皮詭物,看它是不是真的是惡靈級別的詭物。


    可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法師……”


    方休聞言,不由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響起了一個畏手畏腳的聲音。


    仔細一看,這開口之人,竟然是這幫衙役裏領頭的班頭。


    “法師,你看咱們走了這麽遠的山路,眼看著這時候也不早了,太陽都快下山了。


    我看兄弟們也已經疲乏,咱們是不是明早再來?這樣養足了精神,才能最大化發揮兄弟們的實力啊。”


    班頭說話畏手畏腳,可是卻很連貫,非常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聽到這裏,方休忍不住眯著眼睛看著他們。


    這十來個衙役捕快,每個人臉上都是麵色惶恐,有些更不堪的,這時候竟然已經抖成了個鵪鶉。


    這個表現,哪裏是他們走累了,分明就是怕了。


    終究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


    要是這些衙役,和大夏軍團將士一樣,恐怕根本不會說這些話,麵前縱使有再大困難,他們也會迎難而上。


    方休忍不住有些鄙夷地看著他們,可是他轉念一想,卻也理解了他們。


    畢竟敵人太過強大,要是對上這詭物恐怕他們也是九死一生,既然是人,怎麽可能沒反應?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這些過著太平日子的衙役?


    更何況,自己願意迎難而上,其實不也是因為自己知道有底牌嗎?


    要不然,就算方休想把自己說服,恐怕所有的勇氣,都來源於有人會給自己兜底。


    想到這,方休有些釋然,既然這藍皮詭物很可能最少是惡靈境界,帶上他們也沒用,何必牽連這些普通人呢?


    於是,方休壓下自己的情緒,笑著對他們說道:“各位差爺,你們想先回去就先回去。


    不過我還要這兒流連片刻,就勞煩各位回去的時候,如果遇到我那兩個同伴,就給我報個平安。”


    “好好好。”


    那個衙役捕頭聽到這,連聲點頭,再三保證自己會按照他的話去做。


    “法師放心,你的話我一定帶到。”


    說罷,生怕方休後悔一般,他就帶著一幹衙役,轉眼間就跑沒了蹤影。


    “看來,這些衙役真的是怕到了極點啊!”


    方休打發走衙役,天色愈加暗淡,這時候眼前山路後,就是一片荒郊。


    而現在,已經隻剩下方休一人,耳邊隻有風“簌簌”吹過,吹動茅草的聲音在不停地響動。


    這藍皮詭物的氣息越來越近了。


    方休看了一眼身後,什麽也沒有,隻不過他心裏還在嘀咕,不知道錢伯有沒有帶著曹依依在遠處看著自己。


    他剛才讓衙役帶話,隻是以防萬一,萬一錢伯他們沒跟在後麵,也可以讓他們了解自己現在的情況。


    方休本身就有底牌,要是錢伯跟在後麵,那完全就是上了保險,自己的安全更有保障。


    現在天色一暗,方休看著衙役們已經消失,聞著藍皮詭物的氣息,突然就有了一個主意。


    “自己獨身在夜裏搜尋詭物,恐怕有些太過危險,要不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喃喃自語一番之後,方休不再拖延時間,開始繼續前行,找尋落腳處。


    沒過多久,方休隨著氣息方向,在山道的盡頭,找到一處廢棄的破廟。


    方休一開始忍不住皺起眉頭,而後就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現,從容走進了破廟之中。


    破廟裏的泥塑神像,此刻腦袋不曉得掉到了什麽地方,所以方休也看不出這是哪路神仙。


    說不定這都有可能是野神淫祠,不過看著這破廟的布置,應該就算不是官方欽定的神仙,也最少是正經山神小廟。


    再加上方休此刻聞到的藍皮詭物惡臭氣息,他眼珠子一轉,已然有了一些主意。


    隻見他下一刻,就對著神像拜了拜,輕車熟路地清理祭台,鋪好茅草。


    嘴裏不知道念叨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子,接著找到一些幹柴,點起了篝火。


    等到房主折騰完這些,夜幕已然降臨,天上不知何時,已經掛起了一輪血月。


    方休找了一些幹稻草,鋪在地上,也不嫌棄,直接就躺在上麵,沒一會兒就閉目養神。


    隨著時間流逝,廟外不知何時竟然刮起了一陣風,在山路之間,呼嘯之聲,隱隱有些恐怖。


    天上,烏雲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擋住了血月,廟內的方休,好像對此絲毫沒有在意,還閉著眼睛休憩。


    突然,一聲巨響自天邊炸開,接著一道熾亮的白光,短暫地照亮整個天地。


    然後隻聽得轟隆聲綿延,電閃雷鳴之間,“唰”的一聲天河倒懸,暴雨傾盆而下。


    一時之間,水的氣味、泥土夾雜著枯枝敗葉的氣味,和著風一股腦湧進廟裏。


    方休這才睜開眼,可是他也沒有其他反應,隻是默不作聲起身,往篝火裏添柴,讓篝火更加旺盛。


    此刻——


    夜宿破廟,驟雨臨門。


    “轟隆!”


    一聲驚雷,再度炸裂!


    山風吹來,那窗戶竟然被吹開,嘎吱作響。


    就連廟門,都隱約響起了嘎吱聲,好在它雖然有聲響,卻依舊堅挺異常。


    方休此刻躺在幹草之上,像是終於對外麵惡劣天氣有了反應,對著洞開的窗戶罵罵咧咧。


    “這該死的雨天!”


    方休起身關好門窗,確認不會被風吹來以後,想了一會兒,貼了一張符籙在門框後麵。


    而後他這才安心躺下,閉目準備安寢。


    隻不過,廟門之外,卻隱隱約約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但方休兩耳不聞,像是陷入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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