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袁氏指著小丫頭喝道,滿滿是嘶聲力竭的壓抑。


    平白無故被人算計進去, 她如何不壓抑。這人心思也算夠深了, 全府都知道她之前針對容嫣的事, 如今這賬她不沾邊都不得不讓人懷疑, 更何況這還帶往身上黏的。


    打經了上一事,袁氏明白大房在公府的地位根本不可能撼動,心裏如何不平不忿若想待得踏實,那便不能招惹虞墨戈。


    然她是這般想的, 就怕人家不這麽認為——


    見小丫頭低頭不語, 袁氏捏了捏發麻的手心, 在一眾驚愕的目光下麵對容嫣, 信誓旦旦地解釋道:“侄媳婦,這事絕不是我做的,她這是憑空誣陷。”


    容嫣看著袁氏,目光清明。須臾,她莞爾笑了,沒應, 卻轉到小丫頭麵前問道:“我問你, 既然你說是二夫人做的, 她今兒整日與我們在一起, 她是何時何地吩咐你的?”


    小丫頭沉默。


    “你不要以為不說就可以了, 就憑你空口誣陷主子,公府如何懲辦你都不為過。”


    小丫頭喉頭動了動,緊張地撩起眼皮看了眼三少夫人又匆匆落下, 虛聲道:“……不是二夫人直接吩咐我的……”


    “嗬,真是給個杆便爬。”小袁氏不平,冷哼了聲。“你倒是說說,誰從中指使的你!”


    小丫頭臉色越來越差,慘白的嚇人,容嫣感覺得到她眼珠想要朝某個方向轉,可她不敢,狠咬著牙一氣嗬成道:“是青筍,是她指使我的。今兒頭晌她來前院找我,告訴我吉時前一刻鍾帶著秦家小少爺去跨院,說是三少夫人在跨院等著他。她塞給我一個錦囊,裏麵裝了幾顆小金豆子。平白剛給我這麽些錢,定不是何好事,所以事成之後我便跑了,想躲躲……”說著,她從懷裏掏出隻小錦囊捧在掌心,錦囊的封口還繡著一隻破土的竹筍……


    袁氏登時麵如死灰,那繡法,不是出於青筍之手又是誰。難不成真的是她?袁氏隻覺得脊梁骨發涼。青筍自小便在她身邊伺候,伶俐通透又可人心,主仆感情極好,袁氏拿她當孩子什麽都與她講。背叛是不可能,難不成是那孩子是因前一事,瞧不過主子委屈所以要替自己報複大房?


    不對!那孩子不會那麽糊塗。袁氏瞧著小丫頭手裏略舊的錦囊,心裏嘀咕著。她四下望望,沒瞧見青筍,她今天不是……


    袁氏忽而冷哼一聲。揀過小丫頭手裏的錦囊掂了掂,道了句:“還真是青筍的,沒想到她這麽有錢啊。”說罷,她怒目一瞪,旋即便把沉甸甸的錦囊甩在了小丫頭臉上,大喝道:“扯謊,汙蔑,你還會偷竊!你真行啊!”


    “二夫人,這不是我偷的,真的是青筍姑娘給我的!”


    “閉嘴!”袁氏大喝。“你可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青筍給你的?青筍為六小姐昨晚忙了一夜吹了涼風,一早風寒高燒躺在床上,如何給你這東西!你見著她了?你哪見著她了?是在我西院還是在後罩房!”


    小丫頭大驚,她哪想到是這個結果!該說的都說了,眼下再無對策。她眼珠子轉動,再不敢瞧也瞧了,目光急迫惶恐地望向程氏。她這一望,大夥視線也跟過去了,心裏了了個半數。


    程氏急了。袁氏這不是使詐嗎!她今早分明見到青筍了!


    她開口便要反駁,可袁氏哪給她機會,一聲比一聲高地指著跪地小丫頭怒斥:“被堵在這了還不認,還想扯謊,你臉皮是有多厚!英國公府如何對不起你了,你要這般害人,害表小姐,害秦家小少爺,害三少夫人,連我你都想害!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虞家養你真是養了條狗,黑心的狗!”


    袁氏越罵越厲,一改平日的端莊。可也是,差點被人冤了她可不是滿肚子氣。而大夥誰不明白這話哪是在罵小丫頭,分明是指桑罵槐,斥責背後那個指使者。


    可小丫頭心虛,被主子這般指著罵,她知道自己沒活路徹底崩潰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場麵失控,眼見著小丫頭扛不住了,要吐露實情,程氏急得臉色蒼白,如何嗬斥阻止那小丫頭也聽不進去。


    小丫頭道是程氏身邊的大丫鬟探梅來找的她,讓她在吉時前一刻鍾以三少夫人的名義務必將秦小少爺叫到跨院去。探梅告訴她,路上不要讓任何人見到,把小少爺送到跨院她趕緊離開公府,並給了她幾顆金豆子。那可是金子啊,小丫頭長這麽大哪摸過。為了以防萬一,探梅囑咐她一旦被抓回來,絕不可以把少夫人供出來,一口咬定是二夫人身邊的青筍讓她這麽做的,還給了她那個青筍的錦囊。


    眼下,真相大白。袁氏冷哼,虞瑤恨得直咬牙,怨程氏心狠,連旁日無牽扯的表妹都不放過,逼問毀了吳奚對她有何好處。


    答案容嫣清楚,她目的不是為了毀吳奚,是為了自己。她是想讓所有人都認為是自己給吳奚秦翊牽線,是自己壞了吳奚的名聲,讓虞瑤乃至整個英國公府都恨自己……


    秦翊突然出現跨院,他們便知曉中計了,隻是不知道幕後是誰。所以當大夥進門的前一刻,容嫣讓雲寄偷偷溜走去找三少爺堵人,讓吳奚藏在跨院門廳,待大夥入門後,注意力都在容嫣和秦翊身上時,她溜出來佯做從外麵回來。其實容嫣可以讓秦翊走,但她之所以沒有,就是要把這個隱藏禍患揪出來。


    其實她之前懷疑過袁氏,然當程氏提出搜房後,她改變主意了……


    人是揪出來了,可容嫣心並不踏實,她看了看坐在官帽椅上的寧氏。


    寧氏眉心緊擰,一言不發。容嫣清楚婆婆眼下的心境。寧氏自覺長子落魄都因她教子無方,故而內疚,所以她總是在有意無意地護著程氏。程氏病了,瞧著她好似把大兒媳關在後院,實則是想讓她遠離是非,安心養病;病好了,她忐忑大兒媳為事不盡人意,請虞墨戈夫婦多擔待,連日後都為母子打算好了,可還是沒攔住她胡鬧。


    思及寧氏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容嫣覺得婆婆有些可憐,用心良苦……


    事到如今,程氏百口莫辯,神情局促而慌恐,羞愧得狼狽不堪。一旁的大丫鬟探梅看著少夫人心頭發緊,咬著唇一步衝上前,跪倒在寧氏麵前決絕道:


    “大夫人,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少夫人無關,她什麽都不知道。是我瞧著少夫人困頓,瞧著小少爺心疼,所以心懷妒恨設計陷害三少夫人的。您罰我吧。”


    探梅這一舉,大夥都怔住。寧氏看了看程氏,又盯著探梅深歎了口氣,無奈地擺了擺手。


    “算了……”


    算了?什麽叫算了?她還想要包庇兒媳嗎?袁氏心裏又急又惱。自己受了莫大委屈,是一句“算了”便能了的?她不服,虞瑤更不服。


    “好忠心的奴婢啊,這是要代主頂罪啊!”


    “姑奶奶,不是頂罪,真的是我,和我家少夫人無關。”


    探梅肅穆鄭重,一副非自己扛的架勢不可,眾人好不惱,一旁始終看戲的孫氏卻開口了。


    “若沒參與,那可是巧了。怎偏就大嫂撞了表小姐,灑了那蓮子百合粥呢。那麽多院子,大嫂偏就提出去跨院呢?”


    這話可給大夥提了醒,程氏可不就是故意的。如是,瞧你主仆還辯不辯得了!


    程氏自知逃不過了,瞪著孫氏的雙目赤紅,恨不能衝上撕了她去一般。然孫氏則神色冷漠,雲淡風輕。容嫣看著她,越發對這個不算親近的二嫂好奇了。


    事情水落石出,於秦小少爺也算有了交代。不能再讓外人看笑話,寧氏勉強含笑,對秦翊道過歉,安撫一番便遣人送他回去。


    秦翊臨行前看了眼吳奚,又看了看容嫣,淡然一笑,離開了。


    秦翊一走,寧氏指著程氏大喝:“還不給二嬸母和姑母道歉!還有容嫣,你看看你害了多少人,攪家不寧!你到底知不知錯!”


    寧氏這是又在給大兒媳找台階下啊!程氏若是乖乖認錯,礙著當家主母的麵子,袁氏和虞瑤誰還能撕破臉來窮追不舍。罰一罰便真的就是“算了”。


    可有人偏給了台階也不肯下,程氏牙關緊要,胸口起起伏伏,怒瞪著容嫣和虞墨戈。切齒道:“給二嬸母和姑母道歉,可以,但給容嫣,絕不!”


    “程雪嬋!”寧氏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程氏滿腔的怨氣沸騰,一股腦地衝湧。她指著夫妻二人吼道:“我憑什麽要給她道歉,我今兒這一切還不是拜她所賜!虞墨戈,你為了娶她連你大哥都利用!若不是你誠心設計他豈會流放邊疆!”


    “他流放是他罪有應得。”虞墨戈淡漠應。


    “罪有應得?分明是你見死不救!明知道他根本不會行軍打仗,你不但不幫他,你還躲起來,你就盼著他有栽倒的那日吧!他不在了,你便可以成為名正言順的世子!”


    “雪嬋,休要胡說!”寧氏斥責。“墨戈何時說過要做世子。”


    “是,他沒說!可國公爺卻把世子之位給了他兒子!這與給了他有何區別?憑什麽?他們置我們樾哥兒於何位?就算晏清被剝奪了世子之位,那繼承的也該是虞樾!憑什麽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就不是了?樾哥兒年紀小不懂事,不過衝撞了她而已,便要被送到衛所去?虞樾才七歲啊!你們知道他在衛所受了多少苦嗎?他瘦得不成樣子便罷了,那身上……”說著,程氏哽咽了,眼淚成對滴落。“……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全都是傷!人家七歲孩子都在舒適的書房裏讀書,我兒子卻操場上被日曬雨淋,你們這是在誅我的心啊!我心流著血,還得忍著痛讓他去給三嬸母道歉,就為了換個安穩,同樣是虞家的後,他已經卑微到何等程度!母親,樾哥兒也是你孫兒,你不心疼他嗎?”


    怎麽可能不心疼,可再心疼下去,他就會成為第二個虞晏清。寧氏哀歎,沒應聲。


    程氏絕望地看著她,冷笑。“對,您為何要心疼他。您現在又有孫兒了,這個孫兒比我們樾哥兒強百倍,人家還沒出生便是世子於身,國公爺甚至整個英國公府都拿他當寶貝,當眼珠子寵,你當然沒心思顧及我們樾哥兒了。我們樾哥兒可沒那麽厲害的父親,他對您來說還有什麽用?我對您來說還有什麽用!沒用,我們對您是一無是處,甚至是累贅,您巴不得解脫我們吧!”


    “你……”寧氏急得大口喘息,顫抑不住地顫抖,容嫣瞧不過去了,上前攙扶,撫著婆婆的胸口安慰他。


    “瞧瞧,多和睦。容嫣,當初我也是這麽真心對她的。眼下呢?早晚你也會有我這麽一天!”


    容嫣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了:“你怨我可以,但你不能這般對母親,你可知她為你操碎了心!”


    “操心?是,把我困在後院,奪走我兒子,減少我用度,讓全府人看我笑話,可真是用心。”


    程氏徹底喪失了理智,像一團熊熊烈火,怨氣衝天,恨不能把整間房子都點燃了。不止是點燃,她要這火無窮無盡地燃燒,即便燃到了天邊也沒辦法把一腔子的怨怒傾瀉出來。


    瘋了,徹底瘋了。寧氏盯著大兒媳眼眶通紅,她強忍著淚水不流,顧不得所有在場人。怒道:“我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你!為了晏清!”


    “母親,你還要提晏清嗎?”程氏突然平靜道了句,平靜到可怕。


    容嫣心猛然提起來,頓感不好,下意識便朝程氏而去。可還是晚了——


    “晏清死了,早就死了!死在流亡的路上了!”程氏歇斯底裏地吼道,這個被大家辛苦隱瞞了許久的話還是被她說出來了!


    程氏還欲發瘋,卻被“啪”的一個響徹的巴掌給震住了。


    堂上鴉雀無聲——


    如果說方才袁氏那巴掌足夠震撼,那麽容嫣這巴掌則驚得讓大夥懷疑人生。


    他們沒看錯吧!這個連說話都軟糯糯的姑娘,竟有這般爆發力,她居然扇了程氏,她大嫂?


    大夥一個個都被冰封了似的,久久回不過神來。程氏更是怔愣,半邊臉都紅腫了,也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倒是虞墨戈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把妻子拉進懷裏,托起她右手。


    白皙的掌心通紅,她得使了多大的力啊。


    “疼不疼。”虞墨戈低聲問,眉心的疼惜抑不住了。妻子手還在抖,他瞪著程氏,真是剮了她的心都有了。他拉著容嫣要回座位上,容嫣推開了。她盯緊了程氏,目光錯也不錯。


    “大嫂,咱說話得憑良心,母親如何待你你不清楚?她把你安置在後院是關著你?那是護著你,不想外界任何事煩擾你,讓你安心養病。樾哥兒是受罪了,可虞家哪個孩子不是這麽過來的,我孩子受寵,可我孩子到那日不也一樣要經曆這些。四少爺身子骨弱,你問問二嬸母他躲過去了嗎?況且這對虞樾不是壞事,虞樾回來變化多大您看不到嗎?溺子如殺子,你想寵他到何種程度?”


    “你說母親減少你用度是讓全府看你笑話?你說反了,母親掌一府中饋,這麽做是為了讓你自持,不讓府上人看低了你!況且母親可曾虧待於你,她把自己的體己都用來貼補你了。你說母親不在乎你們,你可又知她多少次屈尊懇請我不要記恨於你,讓我們體諒兄長不在,善待你和虞樾。”


    “這話許不該我一個外姓人說,可事實便是如此,因為兄長差點把整個英國公府賠進去,險些牽連全族,若不是三少爺替兄長將功補過,若不是母親為你撐腰,你覺得你今天有機會站在這嗎!”


    容嫣把這壓抑了滿腹的憤怒道了出來,她才不管程氏悔不悔改,她隻想給寧氏討個公道。


    寧氏感激容嫣,卻也越發地認識到是自己對程氏的無限遷就害了容嫣,她不能一錯再錯了。她捏著椅背起身,目光寒涼地望向程氏。


    “是我太縱容你了,都是我的錯。”寧氏冷漠道,聲線連個起伏都沒有。“你搬出去吧,從今兒開始,你和虞樾再不是虞家人了!”


    “母親!”程氏愕然喚了聲。“你不能這樣!”


    “我為何不能?”寧氏盯著她,目光淩厲,寒氣逼人。她最後道了意味深長的一句:“你們本來也不是!”便再不給她還嘴的機會,看了兒子一眼。


    虞墨戈會意,遣嬤嬤拉著程氏下去了。程氏不甘,嘶聲力竭地喊著,可沒人再應她。轉過穿堂,她呼聲越來越遠,越來越淡了……


    堂上又恢複了平靜,眾人一聲不敢吱。寧氏撐著身子的手捏得發白,白得堪比她沒了血色的臉。她顫抖著,越抖越厲,終了撐不住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母親!”容嫣喚了一聲。


    虧的虞墨戈眼疾手快,把寧氏接住了。寧氏握緊了兒子的手,赤紅著眼眶啞聲問:“你說!晏清是不是真的死了!”


    虞墨戈僵住,隨即垂目,沉默了。


    寧氏懂了,雙目一闔,蓄了許久的淚終於落下了,之後這眼便再沒睜開……


    ……


    寧氏被送回了望峴院,大夫請來了,道寧氏是急火攻心,不過暫無大礙,需靜養。這事還是鬧到國公爺那了,他連個猶豫都沒有,把程氏趕了出去。回娘家也好,自立門戶也罷,總之再與他英國公府無半點關係。


    這可有意思了,大夥本以為會賜她一紙休書離開虞家,竟然直接趕出去。這感覺不像趕她一人,倒像把虞晏清一家子都趕出去了。這不得不讓人品味起寧氏最後的那句話:你們本來也不是虞家人。


    品味歸品味,瞧著寧氏眼下這狀態,誰也不敢多說什麽。


    容嫣那日回去,虞墨戈便把梁大夫請來了。得虧五個多月,胎兒已經穩定,不然若真把妻子氣出個好歹,虞墨戈絕不會饒了傷她的任何一人。


    當夜,二人歇息前,虞墨戈按容嫣坐在床上,他半跪在她麵前用冷水給她敷手,小心翼翼。


    “你幹嘛那麽用力。”他凝眉嗔道,心疼不已。


    容嫣笑笑。“沒控製住。”


    虞墨戈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她圓潤了不少的小臉,柔聲道:“我可不知道你脾氣這麽大。”


    “所以你以後要小心哦。”容嫣彎眉軟糯糯道。


    他笑了,她卻沉默了,斂容哀然道:“我從小便沒有個完整的家,身邊每個關心我的人我都很在乎。母親對我好,我便見不得她受氣,隻想護著她。”


    “可你也要護好你自己啊。”虞墨戈掐著她臉的手改成了撫摸,容嫣像個乖巧的小貓,臉頰在他手心蹭了蹭。他心都化了,一個起身坐在了床沿,將她抱在自己腿上,擁進懷裏。“我身邊的人我也很在乎,你若是傷到了我怎麽辦?”尤其在他不在的時候……


    容嫣心暖,伸臂挽住他脖子,埋在他頸窩裏撒嬌道:“以後不會了,一定讓你放心。”


    她小手揉了揉他耳朵,可半晌他也沒個反應。往常給他揉耳朵他都會舒服地躺下,今兒怎了?容嫣鬆開手臂,不解地看著他,虞墨戈峻峭的眉梢籠著抹淡淡的憂慮,他輕聲道了句:


    “你回宛平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現首歌,很好聽。


    changing [goldsmyth edition]-paloma faith


    我還是得解釋一下秦翊問題,不是說他對,隻是單純解釋他為什麽這麽做。


    在秦府,秦翊活在夾縫中,所有人除了一個老嬤嬤沒人管他,他是一個不該存在的存在,嫡母甚至把他當眼中釘,他生活在孤獨悲涼和忐忑中。如此不受待見,他覺得自己是被這個世界拋棄的人,這樣環境下成長的孩子,他可能和正常家庭感受溫暖的孩子一樣性格健全嗎?幾率太小了,他不反社會都很難得了。所以他性格有一部分是扭曲的,這就造成了他對容嫣的執念。


    他喜歡容嫣,但不是愛情,是親情。


    兩個人,同樣生活在秦府,同樣不受待見,他們惺惺相惜,甚至是相依為命。容嫣對他是真心好,一來把他當做弟弟的替身,二來他是最願意接近她的人,她把養他當做一種孤獨的精神寄托;而秦翊,第一次感受溫暖,把她當做唯一的親人,生命裏最重要的人(當然,可能以後戀愛還會有別人)。所以他舍不得和容嫣分開,容嫣就是他的家,他的一切。說他這麽放不開,對,他就是放不開,他就是有這個執念,但其實不是對容嫣這個人,如果一開始照顧用心照顧他五年的是荀瑛,他也會對荀瑛如此,他就是舍不得這種家的感覺。


    還有,喜歡秦翊也好,討厭他也好,這世上沒有完人,好壞沒有那麽涇渭分明。他有優點也有缺點。是,他的缺點是給容嫣造成麻煩了,如果能理解他的小天使,就把他當好人,可憐他孤苦,連個正經的家和心疼他的人都沒有,所以對女主有執念;如果不能接受,就把他當壞人,太自私,總是想著自己卻給嫂嫂添麻煩。


    還有,他是個特殊的存在,不是正經男配,不是為了追求女主而存在。況且他愛的不是容嫣,是他們之間的那種親人的溫情。


    他也沒說過他愛容嫣,他唯一表白的對象隻有吳奚。


    還有,他和吳奚之間的事,是要推進後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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