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沒有什麽動作。


    隻是抬起頭,盯著眼前這位絕美的好萊塢女影星。


    安傑麗卡……


    本就喜歡看電影的林弦,早在接觸七宗罪之前,就聽說過這個名字。


    她十幾歲時作為童星出道,一路在好萊塢叱吒十多年,不僅演技炸裂、更是風格多變,任何角色都輕易拿捏,因此也獲得了影迷們“百變魔女”的美稱。


    前段時間,她更是憑借《斷橋這部影片,斬獲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為自己演藝生涯填上最後一塊拚圖,完成大滿貫。


    年紀輕輕二十六歲,就拿下影壇大滿貫,實屬天賦秉異。


    不得不說,安傑麗卡的獨特長相,也是她如此成功不可或缺的一環。


    好萊塢裏不缺白人女星,也不缺黑人女星,也不缺亞洲麵貌,最缺的就是安傑麗卡這種棱角冷峻的中東地區原土麵貌。


    那種雕塑般的立體感,是其他任何人種都不曾擁有的、得天獨厚的一種優勢。


    林弦最喜歡用雕塑這個詞,來形容第二夢境新東海市中、以及第三夢境萊茵天空城裏的人們,那裏的男男女女都通過基因改造,把自己“整容”的和雕塑一樣。


    這也側麵說明,這種雕塑感才是最極致的美感。


    vv曾經說過,自己的顏值在萊茵天空城裏隻能排中等偏下,而安傑麗卡這種天使麵容,林弦認為在天空城裏排個中等偏上沒有什麽問題。


    以原生姿態吊打基因改造,足可見安傑麗卡有多麽的被上天眷顧,正如她的名字一樣,anjelica,像天使一樣。


    然而,誰都沒想到。


    這個“百變魔女”,其實還有另一個誰都不知道的身份——


    季心水組建的犯罪組織,七宗罪的其中一員,色欲。


    在被自己用假的天才俱樂部邀請函騙過之後,季心水就老老實實交代了一切犯罪事實。


    安傑麗卡色欲的身份,也就是從那時暴露的。


    但不知是季心水良心發現,虎毒不食子,沒有供出季臨和安傑麗卡的犯罪事實;還是說安傑麗卡真的是這麽無辜清白,本身就沒參與這些犯罪。


    總之,現在的安傑麗卡作為七宗罪唯一存活在世界上的殘黨,確實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無論是生活還是演藝生涯,都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不過,林弦並不這麽認為。


    他思考,季心水必然是說了謊。


    退一萬步講。


    即便安傑麗卡真的沒參與到這些殺人行動中來,那也肯定參與了季心水安排的其它工作。


    要不然,何必要讓她加入七宗罪湊數呢?


    老老實實讓她當個好萊塢女影星不就好了?


    既然安傑麗卡能加入七宗罪、被稱之為色欲】,那就說明她不可能絕對的幹淨。


    考慮到季心水一心加入天才俱樂部的執念、以及好萊塢女影星這一個可以輕易混入各種上流社會、接觸到高層人士的身份……林弦猜測,安傑麗卡的被季心水安排的工作,會不會是情報收集方麵呢?


    殺人這種行動,有季臨的頭腦就足夠了,確實不需要安傑麗卡。


    但安傑麗卡的優勢,季臨可沒有。


    她美麗、驚豔、傾國傾城、對於某些高位男性們而言,殺傷力遠比季臨這種推理小說家強大太多了,或許一顰一笑,就可以直接讓這些閉不張口的大人物,變成自問自答的天貓精靈。


    當然,這也隻是林弦的猜測。


    隻是。


    防備心,還是不得不有。


    就好比現在。


    這位七宗罪的殘黨,偏偏在自己表彰大會結束後、榮譽加身的時刻蹲點自己……


    實在有點滲人。


    雖然事實上,季心水和季臨犯了罪,法律製裁了他們合情合理,自己不過隻是一個熱心群眾。


    但站在安傑麗卡的視角……


    自己確實是害死她養父、她異父異母弟弟的間接凶手。


    林弦轉過身,正麵麵對安傑麗卡。


    看著她伸出的友好右手,沒有任何動作:


    “我想,我們沒什麽好談的。”


    “不用這麽緊張,林弦。”安傑麗卡收回右手,雙手抄進大衣口袋裏:


    “我又不是來找你報仇的,幹嘛這麽警惕?如果我真的想殺了你,你剛才就已經死了。”


    林弦輕笑一聲:


    “這裏可不是好萊塢,安傑麗卡女士,不是你這位女特工的主場,也沒那麽多傻乎乎的演員配合你。”


    “我倒是很詫異,你還會敢獨自一人跑到龍國來。即便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伱參與了犯罪,但這並不代表你是無辜的,事實如何大家心裏都清楚。”


    安傑麗卡撇過頭,笑著攤攤手: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有什麽不敢來的?季臨的骨灰和老頭的骨灰都是我帶回布魯克林的。早在兩個月前,我就先後兩次來過龍國……如果我真的心虛,我當時就不敢過來。”


    ……


    林弦沒有說話。


    他確實猜不透這個女人來找自己是什麽目的。


    常規來想。


    80%肯定是來報仇的。


    但是,目前來看這個女人的情緒非常穩定,思維也非常清晰,確實不像是一個亡命之徒。


    況且,季心水和季臨本身就是做的違法殺頭之事,隻要不是三觀歪到姥姥家去,有什麽臉給這倆人報仇?


    他們兩人是死有應得。


    見林弦沒有說話。


    安傑麗卡伸出纖長的手指,指指打開電動門的埃爾法商務車:


    “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不邀請我上車坐一坐?”


    林弦覺得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搖了搖頭:


    “我還是那句話,我覺得我們沒什麽可聊的。沒什麽其它事情的話,我就回家了。”


    說罷,林弦轉過身,撐住車門,往車裏走去。


    “那你可能會後悔的。”安傑麗卡不以為然。


    她一直抄著兜的左手,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一個白色的信封:


    “季臨給你留了一份禮物。”


    “我不要。”


    林弦半個身子已經鑽進商務車。


    之前那位律師早就來過,要把季臨所有資產都轉移給自己,林弦拒絕了。


    他唯一做的,就是用那張1200萬美刀的支票,給鄭想月買了一張飛往月球的船票。


    這也算是代替季臨季心水,給這位失去哥哥的小妹妹一點補償吧。


    林弦在商務座椅上坐穩,司機按下電動門關門鍵,埃爾法的車門緩緩閉合。


    “季臨知道你會這麽講,所以這份禮物才叮囑我要親自給你送過來。他還說如果你執意不要的話,就告訴你……”


    電動車門滑至一半,安傑麗卡絕美的臉蛋兒被車門擋住,鮮紅的嘴唇微張閉合:


    “geniusclub】。”


    ……


    砰。


    電動車門閉合。


    安傑麗卡坐在旁邊座位上,翹起二郎腿,透過隔音艙的小窗看著司機:


    “送我去半島酒店。”


    司機轉過頭,詢問的眼神看著林弦。


    林弦輕輕點點頭。


    嗡————


    埃爾法商務車啟動,轉彎駛上快速路,駛向東海市hp區。


    司機艙和乘客艙的隔音窗也隨之關閉。


    “所以……老頭一直以來的執著,還有季臨一直調查的事情,都和這個名叫天才俱樂部的組織有關?”


    安傑麗卡率先開口:


    “我當然知道他們兩個一直在做很危險的事情,但具體幹什麽我並不清楚,他們也不告訴我。”


    “為什麽?”林弦問道。


    哼。


    安傑麗卡輕笑一聲:


    “老頭給我的說法是,我不靠譜,是個行動派,但心思不夠慎密,讓我專心混上流社會的圈子就好;而季臨給我的說法則是……我本就是老頭從死人堆裏扒出來的,他不想讓我身上再沾上鮮血,但其實我覺得他倆說的都不是實話,他們就是單純瞞著我而已。”


    “那你是怎麽知道天才俱樂部的?”林弦追問道。


    按理說,這個名字,不可能被安傑麗卡知道的。


    哪怕安傑麗卡是季心水收養的女兒。


    但季心水為了加入天才俱樂部,連許雲都能殺,區區一個撿來的養女,怎麽能和正兒八經的女婿相提並論?


    林弦不認為安傑麗卡在季心水心中有多麽重要、多麽不可替代。


    甚至包括季臨。


    季心水人生的唯一夢想、唯一執念,就是加入天才俱樂部。


    他肯把這個名字告訴季臨,大概率也隻是想利用季臨的頭腦,並非他有多麽的信任季臨,應該也隻是一個無奈之舉。


    而季臨,也是到了要殺死自己的最後一晚,麵對將死之人的自己,才舍得把天才俱樂部這個名字講出來拖延時間。


    所以。


    林弦很好奇。


    安傑麗卡到底是從哪裏聽到這個名字?


    “半個月前,季臨的律師給我送來一封信。”


    安傑麗卡輕聲說道:


    “這都是季臨的安排,那位律師說,季臨交代,如果他死亡兩個月後,林弦仍舊沒有繼承遺產的意思,那就把那封信送給我。”


    “我打開那封信,上麵告訴我說,其他所有的遺產不要也罷,但這一份禮物,必須讓我親自送到你手上。信的最後還說,如果你還是堅持不要的話,就念出geniusclub這個詞語,他說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她笑了笑,貝齒朱唇,很是漂亮:


    “事實證明,確實季臨又猜對了。”


    “他總是那麽聰明、那麽自信,他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我從未見過他做錯過任何一件事、輸掉過任何一場遊戲或者比賽。”


    “所以我也很詫異,他竟然也會有失手的時候。我總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警察那邊公布的消息太少,說是季臨和周斷雲內訌,所以被周斷雲殺死……這太搞笑了,周斷雲什麽水平的人?他在季臨眼睛裏就是透明的,季臨怎麽可能會被周斷雲殺死?”


    “這也是我為什麽來找你的原因,林弦。”


    安傑麗卡拿出那個白色小信封,朝林弦遞過來:


    “告訴我季臨死亡的真相、告訴我天才俱樂部到底是什麽。”


    林弦伸手,欲接過信封。


    然而。


    安傑麗卡食指上挑,直接將信封豎起來,讓林弦抓了個空:


    “先回答我的問題。”


    林弦撇過頭,輕笑一聲:


    “你還是沒搞清楚現狀啊安傑麗卡,這是季臨留給我的東西,和你本身就沒什麽關係,你不過隻是個送貨的,怎麽還和我講起來條件了?”


    “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的,你趁早放棄這個念頭吧,這不是你應該踏入的領域。我想季心水和季臨之所以不告訴你關於天才俱樂部的事情,就是不想讓你趟這淌渾水罷了。你還是聽他們的話,老老實實當個女演員吧。”


    哢。


    安傑麗卡掏出一個打火機,打著,火苗在打火機上躍動。


    “不要在車裏抽煙。”林弦提醒道。


    安傑麗卡微微一笑。


    將那白色小信封放在打火機火苗上:


    “給你十秒鍾考慮,林弦。”


    “不用十秒鍾,你直接燒了吧。”


    林弦淡然看著她:


    “我本就不在乎季臨給我留下了什麽,倒是你真的是一個戲精……這裏也沒有奧斯卡頒給你,你在演什麽?”


    這段時間,林弦感覺自己身邊滿是戲精。


    夢境裏的vv是、現在眼前的安傑麗卡也一樣。


    明擺著季臨讓她送過來的東西……她還真敢燒了不成?


    然而。


    出乎意料!


    安傑麗卡直接將信封壓低,用打火機火苗將其點燃!


    轟。


    光亮的白色小信封直接燃燒起來!


    安傑麗卡也是淡定微笑,看著林弦。


    林弦麵不改色。


    內心卻也是有些奇怪……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麽?


    怎麽全是看不懂的操作?


    驀然。


    林弦回想起季臨曾經對安傑麗卡的評價。


    那是季臨生日前幾天,林弦去他別墅裏裝扮時,看到臥室裏的照片,那張安傑麗卡、季臨兩人小時候,站在季心水身前左右的合影。


    當時季臨告訴林弦:


    “安傑麗卡她也很聰明。好萊塢這麽複雜的地方,可不是誰都能混起來的。”


    “她厲害的地方很多,甚至在行動性上而言,我還沒見過比她更強的女人。她行動力真的非常強,感覺上……和你差不多。”


    “你的行動力也很強,像是獨自一人開車去追凶手這件事……要不是因為炸彈突然爆炸,是不是你還打算用跑車逼停出租車?或者把出租車撞翻?”


    “安傑麗卡就是這樣的人,她也能做得出來這種事。不單單是電影裏,現實裏……她也大差不差。”


    行動力嘛。


    林弦承認,安傑麗卡果斷燒信封這一招,確實讓林弦稍微愣了一下。


    近乎是本能反應,他條件反射般想去阻止。


    畢竟……


    那可是季臨給他留下來的、有關天才俱樂部的線索情報。


    這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東西,說不想要那是假的。


    眼前。


    那張白色小信封已經燒毀一半。


    林弦依舊沒有動彈。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終於……


    在火苗快要燒到手指的時候,安傑麗卡輕笑一聲,搖搖頭:


    “怪不得,季臨說他交到了一個不錯的朋友,是我小看你了。”


    噠。


    一個銀色的金屬小物件從燒毀的信封中落下,掉在腳下的地攤上。


    林弦低頭一看,是一把鑰匙。


    難怪安傑麗卡敢直接燒毀信封,鑰匙這東西根本就不怕燒,她剛才就是有意試探自己。


    “這就是季臨留給你的東西。”


    安傑麗卡彎腰撿起鑰匙,扔到林弦懷裏:


    “新澤西,普林斯頓市,馬舍爾大街,112號。”


    她饒有興趣看著林弦:


    “你知道這是誰的房子嗎?”


    “不是季臨的嗎?”林弦答道。


    “現在當然是季臨的,他很早就買下了這棟老舊的房子。估計是你對普林斯頓不熟悉的原因,其實這個房屋街道號碼,在米國還是很有知名度的。”


    “這是一棟名人故居。幾十年前,這棟房子裏居住著世界上最偉大的物理學家……”


    安傑麗卡舔了舔嘴唇,看著林弦:


    “阿爾伯特·愛因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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