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剛認識倪青的時候也不過二十來歲, 還帶著青澀和懵懂。


    在一個全然純淨的時光中,某些貼著心沿滑過的偶遇就變得格外清晰。


    他至今記得深冬中, 包裹臃腫隻露著一雙謹慎雙眸的倪青,她的防備, 試探, 小心翼翼都像絨絨的蒲公英在自己的視線內飄蕩。


    從一開始的刮目相看, 欣賞, 到最後漸漸的脫離軌道,全是自己預料之外的事情。


    後麵的路程白墨顯得有些恍惚,沉浸在一個不知名的情緒中沒有走出來。


    車子一路過去,去向不是倪青所熟悉的, 中間她說了一個賓館名稱,司機不為所動。


    倪青把目光投向陷在陰影中的白墨:“麻煩指揮一聲, 我今晚住賓館。”


    白墨這才回過神,輕輕挑了下眉,抬腕看了眼時間:“老鄒, 去她說的地方,車子開穩點。”


    他不做多的解釋, 靠在車椅上,偶爾朝倪青扔過去一眼,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意思。


    酒店並不遠, 這個時間點也不會造成堵車,跑的很順利。


    臨街,五層樓, 房間是提前開好的,行李也已經拿過來了。


    到地後倪青利落下車朝裏走,白墨跟著走下來,朝周邊看了一圈,跟了進去。


    房間在三樓,倪青埋頭衝的很快,白墨邁著大長腿穩步跟在後麵,眉頭越皺越緊,最後一把拽住了她。


    “換個地方住,這邊不太安全。”


    房子有了一定年限,前台是個油膩的中年男人,樓板踩踏時發出的聲音就跟要上天一樣,擦肩而過的房客也都是一臉偷情的表情。


    白墨怎麽看怎麽不放心。


    “鬆手!”


    白墨:“換個地方住,這裏看著治安不太好。”


    “我叫你鬆手!”


    “倪青!”


    倪青的耐心很有限,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這一點可能是她唯一沒有變的東西。


    神奇的是,倪青當下的任性卻讓白墨感到十分新奇,並覺得這人越發可愛,更想去寬容哄勸她,畢竟能讓她對自己使性子,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這樣的想法非常不合時宜,卻很難控製住。


    白墨拽著倪青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更加重了些。


    “嘶!”倪青瞪大眼,“你幾個意思啊?”


    白墨立即放鬆力道:“就換個地方住,這是為你好。”


    “我用得著你為我好?”


    白墨:“我知道你怪我,我也不奢求你現在原諒我,但我還是想說一句,那樣的後果是我沒預料到的,也是誰都不想看到的,我非常抱歉,但沒有重來的機會,我隻能在以後努力去彌補你。”


    “你沒搞懂我的意思。”倪青的表情更冷了,“我壓根不想你做什麽,我唯一要你做的就是滾的遠一點,別在我麵前出現。”


    說完,她狠狠的抽出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跑上去。


    白墨在原地站了會,半晌後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要了倪青隔壁的那間房。


    賓館設施很糟糕,毛巾浴巾都是灰的,枕頭還脫了線,頭發似的散在那。


    白墨站在窗口打了一個電話,半小時過去有人特意送來了全套的洗漱用品。


    “另一份拿去隔壁。”他對來人吩咐道。


    隻是好心並沒有被有效的領走,倪青開門關門都是兩秒鍾的事情。


    那人又敲了敲倪青的房門,沒有一點動靜,他為難的看向白墨。


    “算了,交給我吧。”


    把人打發走,白墨回屋先簡單衝洗了下,換了衣服後,親自去找倪青。


    得到的回應同樣是沒有回應。


    他靠在門口說:“你生氣歸生氣,不要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裏麵的洗浴用品清潔度都不高,我這裏有一份備著,你先拿去用,省的買了。”


    房間裏一片安靜,白墨等了好一會,預感到今晚會很漫長後,沒再做什麽努力,轉身下樓去了前台。


    油膩老板癱在躺椅上,兩隻肥腿相交擱桌子上,電腦裏高聲播放著狗血偶像劇,看的津津有味。


    白墨臉色不變的敲了敲桌麵。


    老板慢悠悠轉了頭過來,隨後又把眼珠子戀戀不舍的移向白墨。


    “305的備用房卡給我一下。”


    老板:“給不了,這個是我們自己留底用於緊急情況的,你是房門開不開了還是什麽?不對啊,你不是305的吧?”


    “女朋友跟我吵架了,現在不開門,家庭矛盾惡化起來不太好。”


    老板看著白墨身上考究的睡袍,臉上的表情好似想表現的特別不耐煩,有努力硬忍著,非常矛盾。


    白墨看他在那莫名其妙糾結,掏出錢包,抽了兩張紙幣出來放到桌上。


    “勞駕!”


    老板拿著備用房卡給白墨開完門就走了,白墨走進去,地上的行李箱大開,衣服散在床上,衛生間有淋浴水聲。


    他把東西隨手一放,拉過椅子坐了。


    出門在外最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雖然某些高級酒店的衛生已經做的相當不錯,倪青還是習慣自己帶著洗漱用品。


    所以賓館條件再差,隻要不是設備徹底癱瘓,她都覺得無所謂。


    從小就不是養尊處優的孩子,該吃的苦全都吃過,就算近幾年生活有了極大的改善,由奢入儉難這事也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白墨要住她隔壁,她沒辦法。


    要買生活用品往這送,她也沒辦法。


    她能選擇的就是開不開門,和如何拒絕。


    倪青某些時候還是個挺絕情的人,想徹底的事情都不會再有大的變化。


    她套了件t恤,擦著頭發走出去,一抬頭見到了老神在在的白墨。


    倪青瞬間嚇得抖了一下,之前一點動靜都沒有,鬼知道他會在自己房裏坐著。


    “你怎麽進來的?”她驚聲叫道。


    白墨視線滑過她手上撈著的毛巾說:“給你送東西過來的,沒想到你自己帶著了。”


    “這是你不請自入的理由?”


    “抱歉。”


    倪青用力將毛巾往床上一砸,沒發出什麽聲音,也沒什麽作用,但從姿勢上可以看出已經氣的要吐血。


    “滾出去!”


    倪青胸膛明顯起伏著,連帶說話聲音都是抖的。


    一個人情緒太過激動並不是好事,更不是可以好好說話的時機。


    白墨不想刺激的倪青太狠,安撫式的站起身,離她遠了幾步。


    “好,我走,晚上有事就找我,睡覺別著涼。”


    “滾!”


    白墨走出去,到門口時又回身看她,那目光有些複雜,還有些飄忽。


    倪青以為他還會說些什麽,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的合上了門。


    簡直莫名其妙。


    賓館的被子枕頭都很髒,倪青將外套蓋在枕頭上,自己準備去套褲子。


    動作到一半,她突然發現自己的t恤隻到自己的大腿根。


    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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