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銅反應神速,關上鬧鈴閉著眼睛接著睡,很快第二個鬧鈴響了,始終就沒有睡著。


    接著是第三個,已經七點半了,再不起來就遲到了,他拿起微信,給扒皮發了條請假信息,閉眼繼續睡。


    “我想逃……卻逃不掉……”


    八點半手機鈴聲響了,秦青銅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這下又被吵醒了。


    來電顯示的是扒皮打過來的。秦青銅果斷掛了電話,今天就是天皇老子來,也不能阻止老子睡覺,大不了老子不幹了。


    秦青銅直接開飛行模式,閉眼就繼續睡,也不知道睡沒睡著,還是心理作用,模糊之間他感覺耳邊隱隱約約有人呼喊著老公。


    “砰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他醒的徹底,沃日,秦青銅起床透過貓眼看到了扒皮跟房東站在門口。


    扒皮皮隱隱有些得意,說起來他都有些佩服自己,他來到秦青銅樓下打了牆壁上的租房電話,找到房東,跟對方說他同事昨晚喝太多酒,今早沒去上班,打電話也沒人接,不知道會不會出事情了。


    嚇得房東趕忙開門讓他進來,又查了下房間號,直接把他往五樓領。


    扒皮有些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回頭又有得吹了。


    他一向自視甚高,換作平常根本不可能親自上門,想都別想,請假扣的又不是他的錢。


    隻因今日來了個樣板比較難整,韓國貨,要求又變態,本來他想著試一下,結果人家拿個放大鏡擱那裏照,出來的幾個東西就沒有一次性好的。


    客服又在等,老板臉上寫滿不高興,這尊‘大神’又手機關機,還好扒皮腦袋轉的快,這才有這一幕。


    “誰呀,大清早的擾人清夢”


    秦青銅沒有立馬開門,本來心裏就很不舒服,看到扒皮那副表情,更讓他不爽。


    “小秦,是我啊,快開門,老板還等著呢”


    “你誰啊,我不認識你”


    秦青銅滿肚子的無名之火,現在又被擺了一道,索性管他三七二十一。


    “你是不是病傻了,我你都不認識,快把門開開看看我是誰”


    “煩不煩?老子都說不認識你了,看都懶得看你,快滾吧,回頭丟了什麽東西找你負債”


    扒皮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在公司被老板罵,到這裏被當成賊,裏外都不是人,他能吃虧,也是吃老板的虧,這秦青銅算老幾啊?


    都說忍一時風平浪靜,扒皮是退一步越想越氣,掄起拳頭一拳狠狠錘向門。


    旁邊的房東臉色綠了,眼角都在抽搐,手中點燃的華子一下子就不香了。


    “你幹什麽,快走,這裏不歡迎你”


    房東攔在了門前,阻止了扒皮進一步撞門的衝動。


    扒皮有些理虧,又戰術性的掏出了華子,房東已經不吃這一套了,顯然自己的房客也不喜歡這個人,這個人在這裏沒有好事發生,指不定一會鬧出什麽事來。


    “你趕緊走,走,走,”


    秦青銅將一切盡收眼裏,順勢拿起手機,不多時,一首(好日子)在房間內播放,聲音還放的不小。


    扒皮是火冒三丈,隻是看著房東那張臉又沒辦法,無奈隻能灰頭土臉的走出這棟樓。


    “喂……”


    房東喊了扒皮一下,讓扒皮一愣,回過頭時,房東剛好將煙頭丟在一旁,繼續說;


    “以後別用假煙發給別人”


    扒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騎上自己的電驢,他的油門轟的很快,煙雖然假,但價格卻是真的。


    秦青銅哪裏還有什麽睡意,扒皮走後,自己並沒有想象的那麽開心,他坐在床頭發呆。


    別人其實並沒有錯,努力工作也沒有錯,如無必要,斷然不會親自上門。扒皮雖然摳搜愛占小便宜,為人還是挺不錯的。


    就說幾年前秦青銅病了一次,扒皮特意買了吃的,還說如果錢不夠,直接開口找他借就行了。


    秦青銅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也不喜歡去為難別人。


    那錯的是什麽,錯的是自己鑽了牛角尖,一時意氣用事,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他要隨時保持一種平衡的心態去切換。


    玄幻世界,看的是誰的拳頭大。


    現實世界,看的是誰的錢包鼓。


    花無百日紅,不管哪個世界,總歸會有不順心的時候,那是不是要把這份躁氣帶到另一個世界,然後發泄在身邊的人身上?


    這樣對別人是不公平的。


    秦青銅躺了下去,腦袋欲裂,越想越大,心裏依舊有些懷疑所謂的玄幻世界並不存在,或者是自己得了精神分裂。


    秦青銅打開了網絡,微信上彈出十幾條信息,其中包括老板的,他打開了語音消息框,這才知道扒皮為何而來。


    秦青銅洗漱了一下,趕忙趕去公司,錯了不丟人,丟人的是還一直認為是對的。


    公司裏熱火朝天,假小子故意撞了秦青銅,說;“今天你可是主角啊,扒皮從外麵回來,就被叫進辦公室到現在還沒出來”


    除了挨批,秦青銅想不出第二個理由,他也有些內疚,直接走去辦公室,會客室裏坐著幾個客服,秦青銅途經而過,對於韓國人他可沒什麽興趣,整個宇宙都是他的不說。


    凡是韓國的產品要求都不是一般的變態,除了產品性能之外,很多沒必要的東西,非要過於苛刻,誰會買個東西特意拿個放大鏡去把整個外觀看一遍。


    然後告訴你說,這裏有個幾乎看不到的小點,因為這個就不買了。


    說實話有點拘了小節,失了大禮。


    秦青銅來到了老板辦公室,敲門而入,扒皮站的老直,那模樣就跟犯錯的小孩被家長罰站一樣,難得見到這樣的場景,秦青銅真想拿出手機拍張照。


    “老板,不關領導的事,是我個人的問題,有什麽事衝我來就行了”


    秦青銅是光腳不怕穿鞋,光棍一個,大不了不幹了,也餓不死。


    “你身體沒事吧”


    老板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他會數落扒皮一頓,但不敢說秦青銅一句,明眼人都看出來秦青銅壓根就沒病,換誰是老板心裏肯定不舒服。


    但是像這種有著十幾年經驗,隻知道幹活從來不談工資的員工真的不多了。


    “身體沒病,腦袋短路了”


    秦青銅也很直接,不喜歡拐彎抹角,接著說;


    “老板,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沒有我幹活去了”


    “去吧,客戶等著看樣品”


    老板的臉上擠出了笑容,秦青銅來了就有希望了,畢竟經驗擺在那裏。連他都搞不定,那就沒人搞的定了。


    秦青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樣品弄出來,也難怪其他人弄不了,要求屬實變態。


    中午午休的時候,扒皮特意睡在秦青銅的旁邊,你就不怕我脫褲子放屁嗎?秦青銅感覺很不對勁,這扒皮看著他很開心,嚇得秦青銅菊花一緊。後來才知道,那個產品下了訂單了。


    扒皮的外號果然沒白取。


    有這麽個‘大人物’,秦青銅一中午都沒有睡著,扒皮的打鼾聲就跟打雷一樣。


    秦青銅玩著手機,打開某度,搜了下精神分裂症狀,點開最前麵一列,彈出了聊天框,對方說是國外留學回來擁有很多權威證明的心理專家,治好了很多國內外知名人物。


    也不知道真假,秦青銅加了對方微信,主要是價格便宜,離得又近。


    下午一下班,他按照導航,先騎共享單車後轉公交車,折騰了一個小時,總算到了目的地。


    這裏靠近市中心那種老舊小區,防盜網都鏽跡斑斑,,牽牛花爬了半年牆,跟網上圖片宣傳的天差地別,一個帶著厚厚眼鏡,身穿白襯衫的高瘦男子出來迎接他。


    秦青銅緊跟其後,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從出生地到工作收入感情狀況等。


    一口氣爬七樓,秦青銅也是夠嗆,裏麵倒也簡潔,牆上掛著幾麵錦旗,又掛著些合照,給人種可信度很高的感覺。


    “說好的不是醫院嗎?”


    “要什麽醫院,我就在醫院上班,你隻是做心理谘詢的,去醫院也是我跟你谘詢,除了地方跟價格不一樣,其他都一樣”


    “那你這裏是怎麽收費的”


    “別擔心錢的問題,我這裏很合理,看你們出來打工賺點錢不容易,怕你們去醫院被宰了,能用精神開導的,盡量不用藥,這樣大家也省事,到時候好了,別忘了給我推薦幾個客戶就行了”


    兩人對桌而坐,秦青銅將信將疑,抬頭恰好看見那人後麵架子上擺著很多證書跟一排排心理學方麵的書籍。


    “你還是先說下收費情況吧”


    男子站了起來,在飲水機打了杯水遞給秦青銅接著說;


    “收費主要有兩種,一種是計時的,一小時五十塊,不滿一小時按一小時算,第二種就是依次疊加,第一個小時收你二十,第二個小時收你四十,第三小時就是六十,然後三個小時加一起就是一百二,以此類推”


    秦青銅喝了口水,價格倒是不貴,再怎麽樣也不可能說兩個小時吧,他又不傻,怎麽可能被忽悠。


    “我選擇第二種”


    “恩,行”


    男子早有所料,遞出一張紙條給秦青銅簽字,秦青銅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這才簽上自己的大名。


    男子簽完後,從抽屜裏拿出個小鍾,開始計時。


    “範瞳????飯桶?”


    “見笑了,父母取的名字,這個名字時刻鞭策著我,是我能有今日最大的動力,你就叫我範醫生就行了”


    窮人家的孩子能有這份成就讓秦青銅心生好感。


    畢竟這些年他可是碰的鼻青臉腫,現實可不像電影裏情節那麽簡單。


    窗戶的窗簾自動合上,屋內燈光變得柔弱,比夕陽還要昏沉,安靜隻有時鍾滴滴滴的跳動聲,幾分鍾後‘咚’的一聲響起,像是擊潰心裏最後一層防線。


    範醫生,適時開口;


    “有什麽想說的嗎”


    秦青銅感覺自己頭有點沉重,有點想睡覺的意思,他喝了水提了提神;


    “你相信有另一個世界存在嗎”


    “相信,你進去過嗎”


    範醫生並不感到好奇,畢竟能來找他的都不是什麽正常人,有些說自己是看到神,還有些有被害妄想症,經常說有人拿著刀跟著他,總之見怪不怪,順著他的便是。


    “我進入過另一個世界你信麽”


    “說說那是個什麽樣的世界”


    “那是個很奇妙的世界,那裏的人跟我們這裏長的一樣,有靈根者就能修煉活個成千上萬年”


    “那你在裏麵以什麽身份存在呢”


    “我估計我應該是個王子,隻是一出生就被帶走了,或許我就是來拯救世界的吧”


    “除此之外,你還見到什麽了”


    “我見到白素貞了,跟她說我是許仙,她還喊我老公”


    “現實中你有對象嗎”


    “沒有”


    “平常沒事喜歡看小說嗎”


    “以前有段時間很喜歡,尤其是玄幻的,特別入迷”


    “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能夠進入另一個世界的”


    “端午節開始,沒幾天”


    兩人緩緩交談著,秦青銅的睡意越來越重,他可不能睡啊,睡過頭了,拖一個小時就要加四十塊錢。


    “範醫生,我想去上個廁所”


    “去吧,前麵左拐走到頭”


    秦青銅頭重腳輕晃著晃著走進廁所,打開水龍頭就往臉上衝。


    範醫生坐在原位,眼睛盯著秦青銅喝過的那杯水,右手壓在記事本上,食指有節奏的敲著,記事本上其中有一頁寫著精神病症狀;


    第一,生活不順,感情狀況差。


    第二,形象邋遢,不修邊幅。


    第三,自己正在拯救世界。


    第四,說自己遇見神話裏麵的人物,還與之關係不一般。


    裏麵還羅列了很多條,最後還有一段備注,凡是滿足以上至少四條者,該患者有可能是精神病潛伏者,請撥打精神病院電話,後麵是一連串號碼。


    秦青銅並不知道這些,他隻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心裏腦海裏想的全是睡覺,他靠著自己的意誌從廁所走出來。


    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他隱隱能看到範醫生朝著他笑得很詭異。


    “範醫生,我…我…好困”


    秦青銅走到了椅子這裏,已經摸到了椅子,然後就睡了過去,人事不醒。


    黑暗中,隻剩下一張寫滿金錢的臉,他扶著鏡框,看起來是那麽斯文有禮。


    “這藥量足夠你睡到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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