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3日, 許家寶和許向黨前去津市兩家提親,同去的還有許家康。正好他要去津市服裝廠一趟, 既然去了津市,許家康十分順便地隨著許家寶父子倆一塊去了梁家。


    梁紅英昨天一下班就坐晚上的火車趕回家,雖然可以和許家寶今天一塊來,但是總歸不大像樣子, 遂寧願辛苦點,連夜趕回來。


    梁紅英有些忐忑,生怕再出什麽幺蛾子, 她是真的想嫁給許家寶,好好過日子。


    老舊的灰色家屬樓裏開進一輛轎車,後麵還跟著一輛小貨車, 敞著的車鬥裏放著冰箱彩電空凋洗衣機以及大大小小裝著東西的紅漆木盆。


    街坊四鄰忍不住張頭探腦,但見許家寶從車裏下來,立時明了,這是老梁家未來女婿上門了。


    這老梁家在他們這一片也是出了名, 不是好聽的那種, 都知道他們家要高彩禮,嚇退了姑娘好幾個對象, 這種事怎麽瞞得住街坊鄰居。


    背地裏沒少叨咕梁家老兩口不像話, 同情梁紅英攤上這麽一對爹媽被耽誤了。還有些看笑話的,倒要看看梁家能不能找到冤大頭。


    許家寶上門的時候, 不少人玩笑著打賭這小夥子什麽時候被嚇跑, 沒想到一年了都沒跑, 梁紅英還跟著去了首都工作。


    從趙家那還傳出話來,說老梁兩口子給小兒子準備了一套大兩居室。


    兩居室打哪兒來,就算把老梁兩口子榨幹了也拿不出這錢,還能是誰,隻能是梁紅英那對象的。


    說酸話的有,羨慕的更多,怎麽沒讓他們攤上這麽個好女婿。


    一直留意著樓下情況的梁家人紛紛下樓來,梁父端著笑臉敬了許向黨一支煙,不由多看了臉生的許家康一眼。


    縱然因為彩禮兩家鬧得不大愉快,但是這會兒,許向黨還是帶著笑的,“這是我侄子,家康。”


    “後生真精神。”梁父遞上香煙,回想回想女兒的話,看樣子應該是那個大的堂哥,聽說也是做大生意的,梁父笑容更熱情。


    許家康接過煙,“謝謝叔叔。”又遞上自己的香煙。


    散了一圈煙,許家寶也散了一圈糖果。


    一群人幫忙把聘禮搬上來,除了四大件外,還有煙酒豬肉果餡衣服鞋襪等等。


    許家康從後車座下麵拿出一個小小的紅漆木盆裏,裏頭是五金和分成三疊放的2八八八八現金,端著送上樓。


    一眾鄰居眼睛都看直了,乖乖,這是多少錢?


    惦記著那套兩居室的伸著眼睛找著房本的影子,果然沒有,撇了撇嘴,就說怎麽可能,肯定是梁家吹牛,不過就這彩禮也夠多的了。想想自家閨女,老鄰居心態崩了崩,按了按胸口順氣,她又不是賣閨女的,要了這麽高的彩禮,卻給不起相應的陪嫁,就老梁家兩口子的德行,能給什麽好陪嫁才怪了。這一來一去的婆家能給梁紅英好臉色,她不可是梁家老兩口,貪財貪得不顧閨女死活。


    梁家人在左鄰右舍羨慕的目光下,笑得合不攏嘴。


    梁父美滋滋地吧嗒一口煙,要是讓他們知道真正的彩禮是多少,這群人還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


    聘金不是2八八八八,而是6八八八八。幸好自己聽了老太婆的話,沒有鬆口,這人還是得逼一逼才肯使勁。


    一開始隻有2八八八八的聘金,逼了逼變成了5八八八八,再逼逼又加了10000,成了6八八八八。那四萬塊,上個月許家寶已經匯過來了。


    加上四大件和五金還有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八萬都不隻了,誰家姑娘有他們家紅英體麵。


    而且這還隻是一部分,小英說了,那套兩居室還有她哥哥弟弟的工作,結婚後她會想辦法的。


    本來他們不想退步,結了婚這姑娘就不值錢了,彩禮當然得趁著結婚時要。


    可許家寶那邊說什麽都不鬆口,女兒給許家寶打電話的時候,他們就在旁邊聽。梁父聽著許家寶的話音有點不對勁了,心裏開始打鼓,怕婚事黃了,想著就這麽算了吧。


    可老太婆不肯答應,最後女兒哭著求他們,還寫下保證書保證她結婚後會想辦法把彩禮補全。


    老太婆才點了頭,梁父一顆心落回肚子裏,他是真的怕雞飛蛋打。那四萬塊是許家寶背著他爹媽湊得,他爸媽不知道,許家寶還讓他們別告訴他爸媽,可見,許家寶父母已經不是很想結親。不過許家寶還是想娶自家姑娘的,那就行了,這日子是他們兩口子在過,許家寶是獨子,他家裏的東西,到頭來還不都是他們小兩口的,女兒管不了老兩口,還管不許家寶了。


    晚飯在附近的小飯店裏吃的,開了兩桌,就梁家本家和許家三人,氣氛還算可以,直到酒過三巡。梁紅英的大姑父抱怨了一通單位效益不好之後,問許向黨,“家寶他爸,你兄弟廠裏最近招不招人?”他們都聽梁父說了,紅英對象他親叔叔就是嘉陽大老板,紅英爭氣了。


    “不招。”許向黨笑容轉淡。


    梁紅英的大姑父愣了下,“這麽大個廠子不招人?”


    許向黨悶頭嗯了一聲。


    梁紅英的大姑父看向喝得滿麵紅光的梁父。


    梁父覺得麵子有些掛不住了,話說回來,梁父一直不明白,安排兩個工作多簡單的事,反正要招人的,幹嘛不用自己人,要擱他們這,連自家親戚都不幫忙,那是得被戳脊梁骨罵沒良心的。


    許家康瞥一眼許家寶和梁紅英。


    許家寶麵皮發僵,梁紅英漲紅了臉。


    許家康扯了下嘴角,“招滿了。”


    “嘉陽待遇好,一招工都趕去了,之前我去過一次,去的晚了,報名表都沒拿到。”梁紅英的大姑父咂咂嘴,半真半假地對許向黨說道,“下次招工,老哥哥可得幫咱們說一聲,這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


    許向黨悶頭喝了口酒,沒說話也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話茬沒人接的梁家大姑父尷尬了一下。


    梁家大哥瞧著不對勁,拿起酒瓶給在座眾人倒酒,“大姑父,咱倆喝一個。”


    梁家大姑父幹幹一笑,“好好好。”無意間瞥見許家康麵前的水杯,“小夥子怎麽喝白開水啊,這大好的日子哪能不喝酒。”


    許家康無奈地再一次解釋,“我待會兒還要開車,不方便喝酒。”


    “那有什麽關係,又不喝醉,喝兩杯開車手更穩。”喝得有點多的梁家大姑父熱情的搶過梁老大手裏的酒瓶,“阿傑,拿個杯子來。”


    許家寶眉頭皺了皺,出聲,“酒後開車不好。”


    “怎麽不好了,我弟弟就是開貨車的,車上放著一瓶酒,累了喝兩口,立馬就精神了,這酒提神的。” 梁家大姑父看許家康不大順眼,覺得這年輕人傲,不大搭理人。


    許家康笑,“我喝了酒犯迷糊,你們自便,不用管我。”


    梁家大姑父沒往心裏去,你這來提親的,還能不給女方長輩麵子了,見梁老大已經拿了杯子過來,梁家大姑父開始倒酒。


    梁父也在一旁勸酒,“喝一兩杯不礙事,這個酒度數很低的。”


    桌上其他人見狀也開始助陣,不喝瞧不起人這話都出來了。


    望著遞到鼻子前的酒杯,許家康煩了,抬起眼皮笑肉不笑,“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此言一出,酒桌上瞬間安靜下來。


    梁紅英臉一白,下意識扯了扯許家寶的衣服。


    許家寶一咬牙,伸手搶過那杯酒,“我哥真的不能喝酒,這杯我替他喝了。”說著吸了一口氣仰頭開始灌酒,中間嗆了下,他酒量不行。


    許向黨看著一張臉都皺起來的兒子,眉頭跟著皺起來,胸腔起伏了幾下。


    “家寶酒量真好。”梁家小兒子看著許向黨和許家康臉都放了下來,趕緊打圓場。


    其他人也看出點不妥當來,梁家大姑在桌子底下掐了下說得最厲害的男人,示意他別瞎鬧。


    飯局草草結束,許家康三人去酒店休息。


    上了車,許向黨眉頭擰成了疙瘩,遞了一瓶水給兒子,“你還好吧?”


    “我沒事。”許家寶打了一個酒嗝,頓時一車酒氣,他被灌了不少酒。


    許向黨臉沉了下,舌頭都大了,還沒事。


    “二哥,對,對不起,今天……”許家寶支支吾吾。


    許家康看了眼後視鏡,笑,“說什麽見外話,不過,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許家寶,“有什麽不能說的。”


    許家康笑了下,“這家人不大好弄,你心裏有數嗎?”


    許家寶沉默了下,“我在京城那邊,一年和他們也見不了幾麵。”


    天真,許家康心道,津市和京城半天功夫的事,真有事,別說半天路程半個月的路程都不是事。


    許家康笑,說了句,“有些事可以和稀泥,像那杯酒,可有些事你拒絕的態度必須強硬,不然。”不然什麽,許家康沒說下去。


    許向黨接上,“不然他們沒完沒了了,親戚情分是要顧,可不能啥事都順著他們。”


    這門親結的他心裏不是滋味,結了,心裏鬱悶還不踏實。不結,良心上又過不去。


    許家寶垂了垂眼,“爸,我知道的。”


    瞧瞧他,許向黨歎了一口氣。


    第二天,許家寶和許向黨離開津市,而許家康則是三天後回來的,當晚帶著老婆兒女來四合院蹭飯。


    許清嘉也去蹭飯。


    許家康就說起了這一茬,避著老太太說的,省得她老人家擔心。


    “我覺得那家人挺難弄的。”許家康敲著膝蓋總結陳詞,又笑了笑,“我打聽了下。”


    見大家夥兒都看了過來,許家康攤了攤手,好奇嘛!


    “據說之前幾個對象都因為彩禮的問題散了,聽說大概是要三四萬吧。”


    好幾個對象因為高額彩禮分手了,怎麽瞧這一家都不怎麽心疼女兒,頗有種彩禮要低了就吃虧的心態。


    本來隻要三四萬,一看許家寶條件好,就翻了好幾倍,雖然最後把條件降低了,可許清嘉對梁家人實在沒什麽好印象。


    不過她沒好印象不要緊,哪怕許家人都沒啥好印象,隻要許家寶喜歡就行。


    臘月初一,一月二十日,許家寶和梁紅英的訂婚禮在如意酒家舉行。因為隻是訂婚禮,人不多,所以訂了一個大包廂,能容納四桌人,許家兩桌子,梁家兩桌。


    周五晚上,梁紅英和許家寶去車站接了親戚,她沒想請這麽多人的,這些人來了吃穿住行都得他們包,可叔叔姑姑都說沒來京城玩過,梁父也說訂婚禮哪能不請自家人。


    於是呼呼啦啦來了二十三個人,就連還沒過門的趙家姑娘都跟著來了。


    梁紅英能怎麽辦,隻能硬著頭皮求父母跟親戚們說,見了許家人千萬不要提工作的事。免得跟上周似的,把氣氛鬧僵了,又保證以後她會找機會說的。


    梁父也不想再碰一鼻子灰,到時候在親戚麵前丟人,遂應了。


    這麽多人怎麽去酒店都是個麻煩事,難得來一趟,許家寶總不能讓他們擠公交車過去,遂打了一輛出租車,把梁紅英安排在第一輛上,照顧後麵來的梁家人。


    把人一車一車送走,自己上了最後一輛出租車,許家寶嘴巴有些幹,想喝水,沒有,隻能忍著,還得陪著客人說話。


    好不容易到了賓館,迎接他的是一場爭吵,梁紅英六歲的小侄兒打碎了大堂裏的水晶擺設,原價2八八。以梁大嫂為首的梁家女眷圍著大堂經理罵訛錢,大堂瞬間成了菜市場。


    梁紅英恨不得把頭埋進地毯裏,拉住梁大嫂,“我賠。”


    色厲內荏的梁大嫂立時噤了聲,不用她賠錢就行。


    梁紅英一摸錢包,隻有212.5,打車費三百六十五,都是她付的,這年月出租車根本不是給普通老百姓用的,隨便一開就是一天工資。


    梁紅英問她大哥借。


    梁大嫂就不依了,一個破玻璃2八八,這分明是訛人。


    剛來的許家寶問明白情況,紅著臉付了錢才平息了事端。


    梁大嫂意思意思地打了下兒子,“看你幹的好事,讓你淘氣。”


    胖墩墩的小男孩做了個鬼臉,躥到梁父後麵。


    梁父護寶貝孫子,“牛牛又不是故意的。”


    許家寶擠出一抹笑臉,去前台拿了房卡,帶著人上樓,讓他們休息了下,然後帶他們去吃宵夜,逛了夜市又把人送回賓館。


    第二天是訂婚的日子,一大早,許家寶帶著一群人逛京城,臨近中午告罪離開,帶著梁父梁母以及大小舅子兩家回家拜訪父母。


    不是農莊的家,而是城裏的家,他們家在市區有一套自住的大平層,是嘉陽地產開發的精裝房。這套屋子裏常住的隻有許家寶和許清熙。許家寶要上班,許清熙要上學,她在京大附中讀初二,繼續住在農莊的話,上下學不方便。許向黨和周翠翠要照顧農莊,兩邊跑著住。


    他們家小英以後就這兒了,梁父梁母頗為感慨,瞧瞧這裝修,這客廳估摸著就有三十來平,閨女這是掉進福窩了。


    前一陣梁父陪著小兒子去看婚房,對房產略有些了解,這房子這地段,隻怕得好幾十萬吧,可真夠有錢的。


    梁父有一種衝動問問價錢,很是辛苦的忍住了,議親的時候為著房子的事鬧得不大愉快,這會兒再問房子有點兒壞氣氛。


    梁家人在家裏吃過午飯又走了,許家寶和梁紅英也走了,他們得去當導遊。


    人一走,周翠翠鬆了一口氣,去敲女兒的房門。


    “清熙,爸爸帶你去商場,我們再買一個音樂盒,買個更大的,好不好?”許向黨放軟了聲音哄小女兒。


    “那是二姐從美國帶回來送我的,國內沒得賣,你們憑什麽不經過我的同意把我的東西送給別人。你們,你們不尊重我!”許清熙控訴。


    許向黨和周翠翠麵麵相覷,他們知道小女兒喜歡那個音樂盒,可梁家小孫子哭著鬧著要這個音樂盒,許清熙說不給,那孩子就躺在地上打滾,梁家人怎麽哄都不行。這第一次上門,還是來訂婚的,他們能怎麽辦。


    “你是大人,怎麽好跟個小孩子計較。”周翠翠覺得這丫頭不懂事。


    “小孩子怎麽了,小孩子就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沒禮貌!”許清熙氣急。


    許向黨和周翠翠頭疼。


    等會兒還有他們更頭疼的。


    五點前後,許家人陸陸續續抵達君越酒店。


    許清嘉發現小堂妹臭著臉,遂輕聲問,“誰惹咱們大熙熙生氣了?”


    小西西暖暖地抓了一顆桂圓塞給許清熙。


    許清熙臉色好轉幾分,摸了摸小外甥女的圓臉蛋,這樣的小娃娃才可愛嘛。


    “二姐送我的那個水晶天鵝音樂盒被牛牛搶走了。”許清熙難過地說道。


    “牛牛?”許清嘉疑惑。


    許清熙一撇嘴角,“就是我嫂子的小侄子,強盜似的,進了我的房間亂翻,他們家裏人還不管,熊孩子一個。”又鬱悶,“我不想給,可我爸媽一定要我送給他,氣死我了。”


    許清嘉安撫地拍拍她的胳膊,把孩子的玩具隨意送人,在大人看來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孩子哭鬧,反而是小氣不懂事。可他們不知道,他們隨便送走的不是孩子的玩具,而是守護自己喜歡的東西的勇氣。


    周翠翠恰巧聽到了,好笑又無奈,“念叨一個下午了。”


    許清熙突然眼圈紅了紅,莫名的覺得委屈。


    “要是有人搶走了我喜歡的東西,我哪隻念叨一個下午,不拿回來我能念叨一輩子。”許清嘉笑著道。


    許清熙愣了愣。


    周翠翠也愣了下,這哪行啊。


    許清嘉一本正經地說道,“三伯娘,我一個朋友,研究青少兒教育的。她跟我說過,千萬不要不經過孩子的同意把屬於他的東西送給別人,哪怕隻是一張廢紙。因為哪怕是一張廢紙對孩子而言都是珍愛的寶貝,在他們心裏的重要程度和公司房子車子在我們的心裏的重要程度是一樣的。送走孩子的玩具,會讓他們沒有安全感,慢慢的不敢爭取自己喜歡的東西,因為他們覺得隨時隨地會被搶走,反抗都沒用,不如逆來順受。”


    許清熙哼了哼,有了底氣,孩子氣地說道,“讓你們送房子你們不願意,送我的音樂盒你們就願意了,慷他人之慨,我寧願你們送房子也不想送音樂盒。”


    周翠翠噎了下,有些氣短,“有這麽嚴重。不都,不都這樣的。”


    “誰說都這樣,我就不這樣,我認識的好多家長都不這樣。得罪人就得罪人了,難道外人還能比自家孩子更重要。”其實吧,就是自己的麵子比孩子的傷心更重要,這是很多家長的通病。


    周翠翠向許清熙保證,“那媽媽下次再也不讓你把玩具送給別人了。”


    許清熙這才笑了,又偷偷背著人問許清嘉,“二姐,待會兒我能不能去把音樂盒要回來,”頓了頓,“我沒說過送給他,是我爸媽送的,我很喜歡的。”


    許清嘉瞥她一眼,小人精,怕待會兒挨罵,找她撐腰來著,她也學她小聲道,“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待會兒你哥哥你爸媽可能難做,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許清熙猶豫了下,堅定道,“那是我的東西。”


    許清嘉摸摸她的臉,三伯一家都是軟脾氣的,這丫頭倒是個硬氣的,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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