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白是過來看望白老先生的, 在老先生那坐了會兒, 腳尖一拐便來找許家康。


    近來, 市場上出現了大量‘錦衣’係列女裝的仿款, 價格更便宜,不可避免對‘錦衣’造成了惡劣影響。


    服裝設計的抄襲借鑒之風, 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紀都屢禁不止,大牌小牌都牽涉其中, 維權也是出了名的困難, 很多時候隻能啞巴吃黃連。這種情況在八十年代中期隻有更嚴重,時下法律製度更不完善, 尤其是商業領域。


    近一年, 光官司許家康就打了三場,兩勝一輸,勝了的兩場,對方賠了錢之後照樣明目張膽的複製,直接買了樣衣回去照著生產,罰的那點錢對於利潤來說九牛一毛。


    對此, 許家康搓了一肚子火, 感情他費盡心思重金組建起來的設計團隊是替他們養的,可再氣也沒用, 市場環境就這樣,隻能想方設法應對, 差點就想打價格戰。


    價格戰, 許清嘉是不支持的, 門店和團隊運營的成本擺在那,打價格戰是不智之舉,贏了也隻是一時的。


    這價格降起來容易,之後再想漲回來可千難萬難,便宜貨這個標簽,貼上去後哪是那麽好撕的。


    許清嘉的建議是加大宣傳,打造品牌。憑什麽讓人家花幾倍的錢買一件差不多衣服,因為你的衣服上有附加值,也就是所謂的品牌溢價。


    這些,許家康當然懂。他自己就經常買進口貨,其中一部分產品品質上並不比本國的產品優越,但是價格卻高了好幾倍,不就是圖一個名牌說起來有麵子嗎。先敬羅衣後敬人,世情如此。所以他才會在三年前就開始經營專賣店,走精品女裝路線,力圖打造品牌,這幾年的利潤也證明他這條路是對的。


    有了方向,接下來的事情好安排了。廣告牌,報紙,電視廣告……放了一回血。眼下對於廣告很多人還很陌生,導致的結果就是廣告費不高,所以從性價比上來說還不錯。買一件‘錦衣’在年輕姑娘們中間成了一種時尚。


    這些廣告主要投放在廣東,輻射東南幾省,錦衣的大本營在那。不過許家康不是要向北發展了嗎,自然要打入北方市場。這一回他瞄中了央視,央視全國都能接收到。


    奈何許家康捧著錢也找不到門路,政治中心的彎彎繞繞遠勝於沿海省份,隻得求助江一白這條地頭蛇。


    “最近台裏想從英國引進一部紀錄片,可是經費不足,瞿主任正頭疼的要命。”江一白伸手比劃了一個數字:“不過我覺得談一談總能少一點。”


    許家康沉吟了下,笑:“隻要給我的時間段和時長合適,這個讚助費我能出。”


    江一白嘖了一聲:“有錢人啊!”


    許家康便笑:“隻要你下海,這點錢對於你來說都是小意思。”得天獨厚的優勢擺在那。


    江一白擺擺手:“饒了我吧,我還是當我的建築工人去。”又道:“那就明天下午了,我給人回話去了。”


    “就在建國飯店怎麽樣?”雖然這兩年新開了不少餐廳飯店,但是依舊沒有掩蓋建國飯店的風光,它仍是本地數一數二的高檔飯店。


    江一白無所謂:“行啊。你那廣告拍好了吧?”


    許家康點頭:“都弄好了,”想了想道:“那邊也沒播放設備,我可以拿一些照片過去,先讓瞿主任過過眼。”


    江一白:“這個好,你們這演員挑的挺好,薑雪現在都快紅透半邊天了。”


    許家康笑:“嘉嘉眼光好。”


    “誰讓我有火眼金睛呢。”許清嘉笑眯眯道,薑雪兩年前還隻是個稍微有點名氣的女明星,簽了合同的第三個月,因為一部《木橋上麵》爆紅。她還知道,這姑娘能火十幾二十年,這可是她為數不多記得幾個當代女星。話說回來開個娛樂公司好像也挺不錯的。


    “薑雪的《金色陽光》馬上就要播出了,要是這個廣告再順利投放,‘錦衣’就能在全國範圍內打響名氣。”許清嘉喜滋滋的說道。


    江一白聽得一頭霧水。


    許清嘉:“《金色陽光》的很多服裝都是‘錦衣’讚助的,裏麵還有幾場戲是在廣州的店裏拍的。”劇裏的女主可是錦衣的忠實顧客,由她口中錦衣出現的次數就有三次,還不包括其他角色的。


    這年頭,劇組窮的很,不像後世大把的人捧著錢來讚助。他們願意提供服裝,人家求之不得。互惠互利,完美!不過她覺得那位大導演已經琢磨過味來,下次這麽好的事情可能遇不上了。


    “這個廣告打的厲害。”江一白豎了豎大拇指。


    略說了兩句,江一白便告辭,他不知道許向軍他們來了,要不也不會進來,電話裏又不是不能說。


    孫秀花客氣的留了兩句。


    江一白笑嘻嘻的說道:“我還有事呢,許奶奶,過幾天我再來啊。”


    孫秀花樂嗬嗬地道好,抓了一包枸杞和紅棗塞給江一白,這些是許向軍從新疆帶來的,比別處的好一些。


    知道推不掉,江一白也不客氣,在許家,他向來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打了招呼拿著東西走了。


    “你們明天約了什麽時候,事情要緊嗎?我本來想帶你去幾個戰友家裏走走。”許向軍看了看許家康,之前他在那邊鞭長莫及,如今過來了,自然要給兒子鋪鋪路。


    許家康回道:“約了下午,托了小白才約到了,不能改期。”


    許向軍不由多問了一句。


    許家康簡單說了下,也不是什麽秘密。


    許向軍點點頭:“那你上午跟著我走走。”


    許家康頓了下:“成。”


    許向軍帶著兒女在槐花胡同吃了晚飯,一直坐到近九點才離開。久別重逢,母子父子之間自然有話說。


    不由的許清嘉想起了自己的爹媽,要七月二十號,他們才能過來,當老師的就是比學生晚幾天放假,不過和秦慧如在首都時比起來,空閑多了,起碼寒暑假正常有了。


    “許文詩找你說什麽?”洗好澡從浴室出來的許家康見許清嘉坐在秋千架上,走了過去。


    許清嘉抬眼望望他,一時倒吃不準要不要說。


    許家康笑了下,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聲音篤定:“小白。”


    好吧,合著都是明白人,許清嘉無奈的笑了下。吃過晚飯,許文詩就找上她,拐彎抹角的打聽江一白,她那點心思,許清嘉哪裏看不穿。


    這都多少年了,這姑娘怎麽還對江小白,念念不忘,這小子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許家康似乎看穿了她的腹謗,失笑:“小白行情好著呢。”模樣俊、學曆高、脾氣好,一度許家康想過撮合兩人,哪想殺出個韓東青,委實遺憾。


    許清嘉細想想,可不是,這家夥打初中到大學都是校園風流人物,多少姑娘曲線救國,都有人曲到她這兒來了。


    許清嘉蹬一下腳,秋千蕩了起來:“那是因為她們都沒透過江小白金玉的外表看到他逗逼的本質。”


    許家康笑笑:“許文詩那邊不用理,話都沒說過幾句,也就是一時鬼迷心竅,碰幾回釘子就清醒了。”


    許清嘉點點頭,她本來就沒想管,一直都是裝傻充愣來著。


    “不早了,回去睡覺吧。”


    “等一下,”許清嘉叫住他,憨態可掬的開口:“去滿洲裏的時候帶上我唄,讓我去長長見識。”吃飯的時候,許家康和許向軍說起,他八月份打算去滿洲裏看看,他一個哥們三月份跑那邊去當倒爺,吹得天花亂墜。


    許家康斜她一眼:“去看韓東青?”


    許清嘉立刻搖頭,義正言辭:“看他幹嘛,我就是從沒去過內蒙,想去開開眼,風吹草低見牛羊,想想都美。”


    “那邊亂的很。”


    “我在市裏待著,又不去邊境。”許清嘉反駁,聲音摻了蜜一樣:“這好不容易放假了,我去旅個遊怎麽了。別欺負我見識少,我有朋友去玩過”


    許家康豎起一根手指頭搖了搖:“西安兵馬俑,桂林山水,蘇州園林,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還能帶著四嬸和陽陽一塊玩。”


    “暑假那麽長呢!”她剛剛已經安排好了,七月底花一周陪家人出去玩一趟,八月份再跟著許家康去滿洲裏浪。


    “沒戲!”許家康說的斬釘截鐵。


    許清嘉打了個唉聲:“我好傷心啊,我得回去哭一場。”


    許家康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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