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鋒見自己差點傷到黃蓉,心中不由也暗道“好險”。不管是不是黃蓉先出手偷襲自己,自己那一擊如果她受得實了,自然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堆。到時黃老邪痛失愛女,不和他沒完才怪。若是單打獨鬥,歐陽鋒倒也不懼黃藥師。但桃花島是黃老邪的地盤,五行八卦之術遍布,再加上洪七公又收了黃蓉為徒弟,他在別人的地盤處以一敵二,自然不成。


    黃藥師道:“鋒兄,七兄,你們兩位今日便到此為止罷。我們來看他們小輩們的考較,兩位放心,今日比試,縱然是輸的那位,我也必不會讓他空手而歸,定會傳他一門桃花島的絕學。”


    歐陽鋒聽得此言,哈哈一笑道:“那我們就來看這些小輩的罷。不過,有樣東西還是要先請藥兄過過目,以表我的誠心。”說著一拍手掌。


    一個麵容嬌豔身姿妖嬈的美女立刻走上前來,手中端著一個錦盒。


    歐陽鋒將錦盒打開,裏麵居然放著一個鴿子蛋大小的藥丸,灰突突地一點也不起眼。


    歐陽鋒道:“這顆‘通犀地龍丸’可隨身帶在身邊,到時百毒不侵。藥兄也知道,我一向好玩毒蟲毒獸,若是親事真的成了,我的侄媳婦戴著這個東西,自然不怕我的那些個玩物。藥兄原本家學淵博,這島上甚麽奇珍異寶都有。我這點鄉巴佬的見麵禮,倒是讓藥兄見笑了。”


    葉向晚隱約記得書上好像也有這麽一段,便沒在意。黃藥師卻心下暗驚:“老毒物一向用毒,卻送了個避毒的藥物當聘禮,足見求親用意之誠。”他看了葉向晚一眼,見她時不時看看歐陽克,眼中似有關心,又想:“她若真的對歐陽家的小子有意的話,我就允了這門親事。”


    想到這裏,黃藥師便道:“鋒兄大禮,哪裏敢受?我們還是先來看看小輩們的罷。”


    歐陽鋒轉頭對歐陽克道:“克兒,等下你若是輸了,是你技不如人,我們老老實實認輸就是。若是還三心兩意的,就太不成體統,你可明白?”


    歐陽克尚未答話,洪七公已經仰天笑道:“老毒物,你這話可是說給我們師徒兩個聽的罷?可是想叫我們等下輸了就知難而退,再不起他念?”


    歐陽鋒笑道:“七兄一向光明磊落,怎麽可能輸了還撒賴?藥兄,請出題罷。”


    葉向晚心知這三場考較最後仍是郭靖勝出,心中也不擔心,悄悄走到歐陽克身邊道:“噯,大少主,你的傷怎麽樣了?沒什麽關係罷?”


    歐陽克見葉向晚關心自己,轉頭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不疼了。”


    歐陽鋒看了葉向晚一眼,心想:“這小丫頭還真挺關心克兒,我這趟倒是來對了。不過等這事過了,我倒得細究一下她的來曆才成。”


    葉向晚撇嘴道:“又來了。你老這樣,求親會成才怪。剛剛我和你說過的話,你又忘了。”


    歐陽克道:“你和我說過很多話,我都一一記著,隻是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他們這邊低聲交談,那邊黃藥師已經想出了表麵公平實則偏袒歐陽叔侄的辦法,道:“大家既然全是武林中人,第一場比試,自然便是武功。”


    歐陽鋒開口道:“那不成,我侄子剛剛受了傷,比不得。”


    黃藥師笑道:“鋒兄放心,這比試功夫並不是叫他們兩個小輩比試,而是由你來試郭賢侄的功夫,由七兄試歐陽賢侄的功夫。這樣還公平一些。既然歐陽賢侄身上有傷,便隻考招數,不論功力深淺。若是哪一位出手太重傷了小輩,也就算出手的那一方輸掉。”說著一指亭子旁邊的兩棵粗壯的鬆樹道,“至於比試地點,便是在這鬆樹之上罷,誰先落地誰輸。”


    他這樣一說,幾人自然全無異議。


    葉向晚拉拉歐陽克的衣角,輕聲道:“你小心點兒。”既然他注定是輸的那方,自己源於從前他的相護,略表示一下關心也是應該。


    歐陽克微微一笑,跟著叔父上了鬆樹。


    葉向晚走到黃蓉身邊,輕聲道:“黃師姐,你放心罷,郭師兄一定會勝的。”


    黃蓉以為她是在安慰自己,歎了口氣。


    黃藥師看了葉向晚一眼,心想:“傻丫頭,我有意撮合你和歐陽克,怎地你還盼著那傻小子和蓉兒的親事得成?剛剛我已經說過,桃花島隻能送一女出嫁,蓉兒若成了,你的親事往哪兒擺?”他倒不是重晚輕蓉,而是著實看郭靖不順眼,而歐陽克和葉向晚又似乎相處不錯,索性便先應了這一對再說。


    此時鬆樹上的四人已經動上了手。黃蓉心係郭靖,便不再分心和葉向晚說話,緊張地盯著樹上。


    葉向晚看了看相鬥的四人,見歐陽鋒和郭靖是實打實地互拆招數,而歐陽克卻隻用輕功在樹上跳來跳去,絕不肯和洪七公交手,不由暗想:“歐小妖果然狡猾,又在使詐,分明是想拖延時間等歐陽鋒把郭師兄打下樹。”


    她正這樣想著,忽聽洪七公喝道:“你這小子壞事做絕,就算老叫化輸了,今兒也要把你斃在手底。”


    接著歐陽鋒也喝道:“下去罷!”


    葉向晚忙看過去,卻又聽郭靖驚道:“你……你……。”果然一個倒栽蔥掉下樹來。


    而另一邊,歐陽克也被洪七公逼下樹來。


    歐陽克一見要和郭靖同時落地,忽地伸手在郭靖腳底一按,郭靖下墮之勢立即加快。


    黃蓉“啊”地驚叫出來:“歐陽克你好卑鄙!”


    葉向晚雖然知道郭靖最終會勝,卻不知道細節如何,這時手心裏不禁也捏了一把汗。


    郭靖自小在蒙古長大,於摔跤之術甚是嫻熟,被歐陽克按這一下後,條件反射地抓住他的小腿,雙手合抱向下一摔,自己則借那一摔之力重新縱身上樹。


    歐陽克則被狠狠地摔落在地。


    這一下出乎場中人意料,黃蓉喜笑顏開。


    葉向晚雖然不大明白是怎麽回事,但見到歐陽克的狼狽樣子,也不由覺得好笑,走過去道:“有沒有摔到傷處?要不要緊?”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歐陽鋒臉色鐵青道:“七兄,原來你這好徒弟連蒙古摔跤都會。”


    洪七公笑道:“老毒物,你可別來怪我,這摔跤術可不是我傳他的,這一手我都不會。”


    黃藥師滿以為歐陽克會勝,結果卻大出他意料之外。他轉頭看向郭靖,隻覺得他呆頭呆腦的樣子怎麽看怎麽讓人厭惡,心裏冷哼一聲:“不過是僥幸罷了!”


    “這一場郭賢侄勝了,我們便進行下一場罷。”黃藥師道,“為了不傷和氣,下兩場我們都比文好了。”


    黃蓉叫道:“爹,你偏心!你明明說要比武,卻又要文考。”


    黃藥師道:“大凡武功達到一定境地之人,自不會再一味蠻打。我隻是讓這兩人品評一下我的一首樂曲罷了。”


    歐陽克一聽這話,立刻看了郭靖一眼,心中得意:“想也知道你這愣小子不可能知道什麽樂曲。”轉頭對葉向晚笑道,“晚兒,你看我怎麽勝他。”


    葉向晚白他一眼:“我盼著你輸。”


    歐陽克一怔,方才醒悟到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是來向黃蓉求親,正要開口向她說明時,歐陽鋒卻對他道:“克兒,專心聽黃島主說話。”


    黃藥師道:“我奏的隻是平常曲子,不是考較內力,郭賢侄和歐陽賢侄隻要用竹枝打拍子即可。誰打得好,誰就勝這場。”


    郭靖一聽黃藥師這話,便上前一揖道:“黃島主,弟子於韻律實在一竅不通,所以,這一場弟子認輸便是。”


    他這話一說,葉向晚不由叫道:“別認輸!”


    洪七公看了葉向晚一眼,道:“對,不能認輸。我們便是考過這一場又怎地?試一試難道還怕人笑話不成?”


    歐陽克對葉向晚輕笑道:“你怎地不幫你郭師兄了?他要是考這場,定會出大醜,丟大臉。”說著折了根竹枝在手。


    郭靖聽了洪七公的話,也隻得折了一根。


    黃藥師見兩人準備就緒,便將玉簫放在唇邊,開始吹奏起來。一時間簫聲幽咽,動聽之極。


    歐陽克聽著樂曲的節奏,一下一下敲擊著。


    黃蓉見郭靖半天沒反應,心中大急,急忙站在一邊跟著一下一下地作手勢,盼著郭靖能跟她一起做。但郭靖隻抬頭望天,呆呆地不知在想著什麽。


    葉向晚聽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眼見郭靖還沒反應,歐陽叔侄都麵露得意之色,她心下卻忽地又想起歐陽鋒之前奇特的神色來,不由想道:“他那時的眼光是怎麽回事?難道真的見過我?”


    正想著時,忽地“扣”地一聲響起,卻是郭靖終於將那下擊了下去,隻是卻擊在兩拍之間,明顯是錯了。


    歐陽克“哈”地一聲笑出來,轉頭看向葉向晚。


    葉向晚白他一眼,輕聲道:“我師兄會勝。”


    歐陽克隻以為是葉向晚又在和自己鬥氣,也不在意她的話,隻想:“這小子要麽不動,一動就錯,怎麽勝我?”這樣想著,郭靖另一拍也擊了下來,仍是擊在兩拍之間。


    葉向晚見黃蓉麵有怨色,心知她定然在怪黃藥師偏心,便悄悄走到她身邊,低聲道:“黃師姐,不用擔心。你看看師父現在的臉色。”


    黃蓉看向黃藥師,果然見到他麵有詫異之色,不由奇怪。


    葉向晚卻隱約有些印象,這一局似乎是郭靖敲打竹枝擾亂了黃藥師的琴音,讓他沒辦法再吹下去,自然就勝了。


    再過一會兒,黃藥師的簫聲果然差點幾次被郭靖敲得荒腔走板,索性調子一變,吹奏起《碧海潮生曲》來。


    黃蓉臉色一變。她自小聽熟了這曲子,與爹爹又心意相通,自然不受危害。但剛剛黃藥師明明說隻是普通曲子,這《碧海潮生曲》卻是他生平絕學之一,他如何改了主意?當下不及細想,取絲巾撕兩半塞住葉向晚的耳朵道:“要小心些。”


    她原本隻一心掛念著郭靖,但這小師妹幾次三番來寬她的心,還明顯偏幫她和郭靖,她自然對葉向晚也好感大增。


    葉向晚感激地對黃蓉笑笑,轉頭卻看到歐陽克手拿竹枝正在場中翩翩起舞,姿勢滑稽可笑,不由指著他笑起來。


    歐陽鋒見侄子受到簫聲影響,不由歎了口氣,扣住他脈門將他拖了回來,同樣用布塞住他的耳朵。


    歐陽克心神這才定下來,轉頭看到葉向晚正看著他笑,眉目如畫,笑靨如花,不由又看得呆住了。


    葉向晚走到歐陽克身邊,趴在他塞了布團的耳邊笑道:“大少主,認輸罷,三場比試,你兩場都輸了。”


    歐陽克見葉向晚離自己極近,笑顏明豔,鼻中又聞到她少女馨香,心神一蕩。


    此時黃藥師曲子已歇,葉向晚向場中看去,見郭靖坐在地上,一邊身子似有寒意,另一邊身子卻騰騰冒汗,一手拿竹枝另一隻手居然拿了隻鞋子,她心下大樂,指著郭靖對黃蓉露齒而笑。


    黃蓉也樂得合不攏嘴,叫道:“靖哥哥,快穿上鞋子罷,你師妹笑話你了!”


    郭靖這才將鞋子穿上。


    黃藥師見郭靖破了自己的簫聲,原已有意答應他與黃蓉的親事,但轉眼再看他憨厚的樣子,心下那股厭惡情緒又翻了上來,索性明著偏袒道:“論內功自然是郭賢侄強些,但我方才考的是音律,所以卻是歐陽賢侄技高一籌。這樣罷,我們這局算平,再考一局。”


    葉向晚和歐陽克此時已經將堵耳的絲巾全取出來,歐陽克一聽黃藥師的話,心中大喜,看向葉向晚。


    葉向晚歎了口氣。如果師父不這麽對郭靖有先入為主的偏見的話,原本今天的事到現在會很圓滿地結束。


    難道非要把老頑童牽扯進來不成?


    她又四周看看,仍舊看不到什麽蹤影。


    歐陽克見她似乎在找什麽人,不由奇道:“晚兒,你在看什麽?”


    葉向晚一撇嘴:“靠我師父偏袒才混過一局的人自然不知道我在看什麽。”


    歐陽克一窒。


    洪七公聽了黃藥師有意偏袒的話,心中大怒,冷眼瞧著。


    黃藥師道:“這第三局考嘛,便是背書。我有一本冊子,是拙荊生前手書。郭賢侄和歐陽賢侄同時觀看,到時誰背得多,自然便是誰勝。想來得勝那位,也是有拙荊在天之靈相佑,有她挑選之因……。”


    他說到這裏,洪七公再也忍耐不住,怒道:“黃老邪,誰聽你鬼話連篇?你有心偏著那風流子,也由著你,你愛把女兒嫁給那種下作人,難道我還稀罕了?莫把死去的婆娘搬出來嚇唬人,真不害臊!”說著轉身道,“晚兒,靖兒,我們走!”


    黃藥師聽到他的話辱及自己愛妻,怒氣頓生,冷笑道:“七兄,莫以為你功夫高就可以在小弟的桃花島上為所欲為,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可是不把人放在眼中?”


    洪七公雙眉一挑:“你待怎地?難道還想和我打一場?”


    黃藥師道:“這島上五行八卦之陣,我若催動陣勢,你以為能走得出去?”


    洪七公怒道:“我便一把火燒光便是,誰耐煩和你糾纏?”


    “那麽有本事,你倒燒燒看?”黃藥師冷冷地道。


    葉向晚聽著師父和義父越吵火氣越大,忙推了郭靖一下道:“郭師兄,你便去背書罷,不然他們說不定會打起來。”反正隻要你背了就會勝,葉向晚在心裏又加了一句。


    郭靖也正有此意,便站出來道:“師父,黃島主,弟子和歐陽大哥比試一下背書好了。黃島主說得是,這比試原是要三局兩勝,我們還差了一局。”心中卻想著:“無論如何,不能連累了師父和小師妹,得讓他們脫身才可以。”


    洪七公原想著黃老邪偏心,就算郭靖滿腹經綸怕也無用,何況他原本就天性駑鈍,莫若就一路打到海邊,搶了船離開。哪知道葉向晚卻攛掇郭靖出頭,明明會輸又何必再比?一向聰明伶俐的義女居然也出這種昏招,洪七公氣得索性撒手不管,冷笑道:“你愛背書愛出醜,全由得你。”


    黃藥師將歐陽克與郭靖召到身邊,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來,封麵的字卻彎彎曲曲如蝌蚪一般。


    葉向晚見黃蓉麵帶焦急之色,悄悄對她道:“黃師姐,你放心,郭師哥會勝的。”


    黃蓉急道:“靖哥哥腦子不靈光,怎麽可能比得上那個壞胚子?這下定是輸了。”心中卻想:“適才明明靖哥哥贏了,爹爹卻算他輸。就算這次勝了,爹爹定然還會算平局,再加一題。這樣一局局考下來,靖哥哥早晚會輸。左右爹爹不會應我的親事,莫若我悄悄和靖哥哥逃出島去好了。”


    葉向晚看過原著,知道郭靖早背過全本的《九陰真經》,心中反而不急,隻輕輕握了握黃蓉的手,要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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