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跟我進來吧。”蕭雲兒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拉住了時語的手將他帶進了裏屋。


    進了裏屋,床榻上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那裏,幹枯的皮膚上隱隱泛著淡淡的綠色,蒼老的麵龐上滿是痛苦。


    時語走過去,從腰間摸出了一個布包,手指輕輕一抖,將其打開,上麵紮滿了數十根長短不一的銀針。


    右手撚起一根暗銀色的長針,時語緩緩的把它紮進老人的眉心。


    滋——一道白煙從銀針下端升起,腥臭的氣味彌漫開來。


    時語抬起頭,麵色凝重的看著蕭雲兒緩緩道:“毒氣已入肺腑,遍布全身,若是雲姨信得過,時語願施針放毒,隻是前輩的這身修為很難保全了。”


    “這……”蕭雲兒有點遲疑,她父親是九品禦妖天師,一身修為若是真的廢了,豈不是生不如死?


    “孩子,你盡管動手!”


    不知何時,蕭淩城竟已醒來,幹枯的臉龐因為痛苦有些扭曲,他強擠出一個笑容,看著時語道:“我與這毒鬥了幾十年了,這種不人不鬼的折磨老夫已經受夠了!嘶——你,放手治,若是老夫真的有什麽意外,沒有人會為難你的!”


    “父親!”蕭雲兒美眸通紅,忍不住悲呼出聲。


    迪亞洛斯一把拉住了母親,將她摟進懷裏,安慰道:“母親放心,時語是妖醫連闕的弟子,沒有把握的話,他是不會拿外公的性命冒險的!”


    抑製住悲愴的心情,深深吸了兩口氣,蕭雲兒看著兒子篤定的目光也漸漸平複下了心情,緊緊的盯著時語,玉手扶著胸口,心裏默默的祈禱著。


    時語免起袖子,體內妖力運轉,雙目之間精光爆射,修長的手指從銀針上拂過,飛速的紮在蕭淩城的百會,神庭,風池,檀中,氣海,關元等幾處大穴。


    此時,時語的指尖已經變成了淡淡金色,銀針的微端上也被染了一層淡金色,他的雙手如同穿花蝴蝶般閃動,周圍的人隻能看到一根又一根的銀針紮在老人的身體上微微顫抖。


    “這,這是金針渡穴!這不可能,這種秘術千年前就已經失傳了,這不可能啊?”蘇裏突然驚呼出聲,兩眼呆滯的望著時語,滿是不可思議。


    “金針渡穴,這是什麽?”聽到蘇裏的驚喊聲,旁邊有人忍不住問道。


    蘇裏吞了一口唾沫,古怪的看了一眼時語,說道:“古醫書上有雲,以銀針為引,可開關展竅,過關奪隘,通奇經八脈,啟胎息,運周天。若以妖力通靈,十指燦若鎏金,妖力凝與針上,此為金針渡穴。”


    蘇裏頓了頓,接著道:“若修為足夠,以金針通人周身竅穴,可散妖力,疏萬毒。”


    聞言,看向時語的眼神裏麵也多了些震驚和敬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有如此才華,日後必然前途無量啊!


    時語此時手指上金光閃爍,八十一根銀針已盡數打入竅穴,體內妖力流轉,修長的手指飛速的點在銀針上,淡淡的綠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了金針上。


    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時語的臉往下流,緊緊咬著牙,手指沒有絲毫停歇,將妖力順著銀針打入。


    此時一根根銀針上尾端金光閃耀,針身則已是一片幽幽的綠色。


    “嘶——啊啊啊!”躺在床上的老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聲,老人身體痛苦的顫抖著,幹枯的手指死死扣住床沿。


    “前輩,凝氣提神,不要抵抗!”時語低低喝道,一絲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老人剛剛的反抗震的他體內妖力一顫,差點受到反噬。


    手掌一翻,一把寸長的小刀出現在時語手中,刀身纖薄如蟬翼,銀色的刀刃上遍布金色的花紋。


    時語手指微動,手中的銀刀飛速在老人的手腕上劃下了幾道淺淺的口子。


    “流銀!”時語低低喚了一聲。


    一隻純白如雪的鳥兒出現在時語身後,盤旋了兩圈後落在了老人的胸膛上。


    周圍的幾個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這隻鳥通體如雪,額上一片藍羽,赫然就是三年前大名鼎鼎的雪凰。


    流銀昂頭,發出一聲清冽的鳳鳴,接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從流銀的眼中緩緩滑落,時語手掌探出,將那一滴晶瑩的淚珠托在掌心。


    “那是雪凰!鳳凰的眼淚有生白骨,築血肉,起死回生的功效啊!”蘇裏眼睛都紅了,鳳凰的眼淚是世間罕見的神藥,可是鳳凰落淚這種場麵卻是極少有人見過。


    流銀蹭了蹭時語的手背,淺藍色的眼睛在人群中掃視了一下,振翅飛到了迪亞洛斯的肩上,雪白的尾羽垂到他的背上,淡淡的熒光流動,周圍的瞬間投來一道道熾熱的目光。


    鉑歐斯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從小這個弟弟就處處比自己強,如今連這隻罕見的鳳凰也對他親近無比。他更想不到的是,剛剛那個被他冷嘲熱諷的土包子,此時似乎真的能夠創造出奇跡來。


    綠瑩瑩的血一滴一滴從老人的手腕滴落,同起初的深綠色比此時已經淡了很多。時語左手張開放在老人心口上方,手指微微內扣,妖力源源不斷的衝刷進老人的體內,把匯聚在他體內的毒素順著靜脈驅逐到他手臂上的傷口處。


    嗒,當最後一滴淡綠色的血流下後,時語手指尖金光閃動,飛速的取飛速的取下老人身上的銀針,銀針上的綠色在時語手指碰到後便一閃而逝,少年清秀的臉已經發白了,汗水打濕了他後背的衣裳。


    猛的咬了一下舌尖,血腥的味道使時語的意識清醒了幾分。雙手掐了一個印訣,那一滴淚水被妖力包裹著,緩緩的浸入老人的眉心。


    一種若有若無的七彩光芒從老人的身體裏散發出來,先前蔓延全身的綠色在這層七彩光芒的籠罩下變成了淡淡的霧氣升騰。


    滋——,那層淡綠的薄霧觸到了房梁時,竟然將屋頂處腐蝕出了一個大洞來。


    蕭淩城咬著牙,雙眼死死的瞪著天花板,額頭上青筋暴起,幹枯的身體上大汗淋漓,低低的嘶吼從他的喉嚨裏發出,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靜靜的看著,已經沒有人再質疑時語的實力了,蕭雲兒命人在四周設下了結界,防止毒霧蔓延開來。


    一日,兩日,時語就如同一個木樁子一樣站在那裏,雙手掐住印訣,緩緩煉化那一滴雪凰之淚。


    “吼——”寂靜了三天的木屋裏,一聲清嘯衝天而起,木屋瞬間炸裂成一片片木屑,一道身影如同破布一樣倒射出來。


    迪亞洛斯腳尖地點,飛身接住了被炸飛的時語。時語無奈的在心裏苦笑一聲便暈了過去。


    “這次真的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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