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轍憐香惜玉慣了,當即伸手穩住先摔下來的黃丹兒,眼見後麵那位秀女也即將摔倒,尉遲硯則亦出手相救。


    黃丹兒始終顧及儀態,是以不多時便站穩身形,向蜀王致謝。


    眼波流轉間,盡顯小女兒心意。


    本以為盧若瑾應會不滿,但元菲並未感到身後有任何目光看往江風轍與黃丹兒身前,心下正覺詫異,隻聽得江風轍冷聲道:“不必。”


    尉遲硯則直到這時方才鬆開一臉驚慌似是還不曾回神的另一位秀女,正欲安慰她,江風轍的話卻已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衝撞貴人失儀,按宮規當責二十板。”


    “殿下,”盧若瑾聞聲,趁勢緩緩開了口:“衝撞貴人失儀,若情節嚴重者,趕出宮去也不是沒有。今日外賓貴客在場,叫於闐王見笑,合該她們付出代價才是。”


    江風轍聞聲不曾附和,也並未反駁。


    黃丹兒卻登時變了神色,腿下一軟,險些再次摔倒。


    洪大人在宮中當值數年,如何看不明白蜀王與盧若瑾之間不失默契的一唱一合,當即便道:“殿下,確實如盧小姐所言,此二女屬情節嚴重者。應除去秀女身份,各自回家。”


    “依大人所言。”


    這屆秀女中除了盧若瑾與鄧嬿苒,勉強算上長安城中幾位叫得上名號的世家嫡女與元菲外,其餘女子左不過都是為後宮女官充數,趕出宮去一兩個,無須在意。


    含元殿麵聖是大事耽擱不得,江風轍不會再浪費時間與她們繼續糾纏。


    於是洪大人得令後,立刻喚來侍衛擒拿黃丹兒與那拉踩她的秀女,隻見黃丹兒原本泛白的臉頰登時血色上湧,使出渾身力氣推開上前的侍衛,歇斯底裏:“別碰我!”


    眾秀女們都被蜀王的冷眼嚇得大氣不敢出,經此一次,也都看得清楚明白:那些皇子世子當日在酒宴之上不過逢場作戲,各個妃位想來早有定數,根本輪不上不長眼的自作多情。


    元菲抬眼時恰好看見那拉踩黃丹兒的秀女與盧若瑾交換目光,不動聲色地抿起雙唇。


    若她沒記錯,那秀女姓林,乃是長安八大營之驍騎營統帥之女。驍騎營直屬盧太尉掌管,她會為盧若瑾所用並不意外。


    但盧若瑾這一步也算險棋,江風轍從來不拒女色,麵對主動投懷送抱的妙齡女子,怎會狠心將她趕出宮。


    誰成想今日黃丹兒打扮得如此鶴立雞群,擺明了投豫王世子所好。


    看在江風轍眼裏,自然去留無異。


    直到眾人在舞馬宴上落座,鄧嬿苒才撫著心口坐到了元菲身邊歎道:“姐姐,黃姐姐此番也太不小心了些,怎會如此大意。”


    元菲正垂首整理衣擺,聞聲亦是附和:“說到底入宮選秀並非我們所想那般簡單肆意,無論何時都該警惕謹慎。”


    鄧嬿苒連連點頭,簡單進食了幾道膳食後再也吃不下,隻央求元菲:“姐姐,我總覺得心口發悶,去走走可好。”


    正欲應聲,卻見洪大人舍了小碎步跨步直奔二人而來,火急火燎,全然不複平素冷靜行止:“越小姐,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他的聲音很大,直引得眾秀女同時向元菲看來:“於闐王向聖上求娶公主前往於闐為後,您也知道咱東朝的規矩——”


    何時會讓真正的公主嫁往屬國,都是選些旁支王女或宮內女官冒充罷。


    而這次皇後選中的人,眼下已有定數。


    “皇後娘娘這就請小姐您去往鳳翔殿聽訓。”


    元菲忽地想明白了那日尉遲硯則沒頭沒尾的那句“於闐國地處絲路中段,盛產玉石。冬日寒冷,夏日清涼,氣候不及東朝四季分明,適宜人居”是為何意。


    若非眼下還有旁人,元菲險些忍不住笑出聲。


    縱然心中再多歡喜,她還是忍住笑意,頷首回應洪大人:“小女這就隨大人前去。大人請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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