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魂爪”之力可穿透身體,元菲即使有意控製力道,依舊打得虯祖連連退後,捂著左半邊臉頰倒吸一口涼氣。


    “明真,花躍如今正在困難之時,我與她十數年情分,怎可坐視不管。”


    虯祖對元菲終究是好脾氣,可聽見他如此說話,隻叫元菲越發氣憤:“十數年情分又如何,她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世間唯獨僅剩一個你?”


    “獬豸一族早已放棄她,她哪還能有什麽朋友家人。”


    元菲當真恨透虯祖這般“花躍如今隻有我了”的自作多情,甩袖欲走,卻聽得他在身後挽留:“既是來了,總該用過晚膳再走。”


    “不必。”


    元菲轉向淩流照,躬身告別:“願與先生有緣再見。”


    話畢根本不給虯祖再次開口的機會,一躍離開洞庭湖畔。


    湖外暴雨傾盆,元菲還沒來得及給自己施術擋雨,便被淋成了落湯雞。


    隻得先到紫宸林中尋了一處巨樹之下躲避,先是施術幹燥了衣衫,隨後才做足萬全準備離開。


    但人既已來到紫宸林,總不能經過姨父姨母墳前而不去祭拜。


    她定下心神辨別方向後,朝樹林往西邁出腳步。


    元菲並未想到紫宸王君與淩景遙的墓碑前已然站立了兩人。


    明清的身影並不陌生,而化人之後的葛杉,還是讓她仔細辨認許久。


    “多謝明大哥今日陪我走這一遭。”


    葛杉側身麵對明清,露出笑意。


    “今日無事,況且你我數年兄妹相稱,陪你一趟無需掛心。”


    元菲於墓園之外跪下磕頭,本想祭拜後便轉身離去,不再繼續聽他兩人談話。


    誰知兩人已然抬步向著她所在之處而來,元菲不想暴露自己,順著身後那棵蒼天巨木翻身而上。


    “我知道明大哥從來都是看在表姐的麵上才對我如此照料。”


    兩人走了幾步又在元菲藏身樹下忽地停住腳步:“我雖總在盼望能夠見到表姐回來,但我也清楚這世上有兩人比我更焦急。”


    明清頓住身形,仿佛感受到什麽般抬眼向樹上看來,幸而元菲及時隱蔽氣息與自身,他環視一周後終是重新看回葛杉。


    “你我焦急之心,俱是同等。”


    葛杉搖了搖頭:“明大哥,我並不嫉妒表姐。”


    她猶豫半刻,方才繼續道:“隻是,即使姐姐真的回來,她也定會選和淵神君。我不願你繼續為著不可能之事執著。”


    聽到這會兒,元菲忽地意識到不對。


    怎麽聽葛杉的意思,明清這小子,竟是暗戀她多年,愛而不得?


    不會吧。


    她和明清自小一起長大,無論是被罰緊閉還是抄書,甚至繞彼岸花田沙袋跑,兩人一向形影不離。


    汗水順著額頭流到嘴角,發絲淩亂毫無形象的那些黑曆史,是她與明清一起經曆。


    “所以明清你喜歡的姑娘會是什麽樣呢,唉,不過這也沒個定性。”


    元菲從前覺著自己會喜歡如父君那般風流倜儻,風神俊逸之人。


    誰知遇上和淵後,分明就是個悶葫蘆,連逛花樓都隻會喝茶,還沒她自在快活。


    “沒什麽要求,遇上方知。”


    他確實從未直白回複過她的問題,但那時元菲從未細想,隻當他還不曾情竇初開,畢竟他連開口說話都比旁人晚上許多,或許還得再等幾年。


    如今回望,倒像她太過遲鈍。


    樹下的葛杉鼓起勇氣,終是說出自己的心意:“也許明大哥可以試著看看我,我與姐姐或許並不能相提並論,但我也有自己獨特之處。”


    明清聞言隻是垂首低笑,伸手揉揉葛杉發間:“你還小。”


    他似是常用這話敷衍葛杉,元菲隻聽得她不滿道:“我早都成年了,根本不小。”


    葛杉一直將元菲與明清當做能為自己指引人生道路的明燈,仰望了他們許多年,隨著年紀漸長,才發現他們也是普通人,各自有著不同缺陷。


    但也正因如此,才叫她覺著與明大哥和姐姐的距離又近了些。


    她認定姐姐已經回到這世間,而且會與和淵神君情投意合。


    所以她想試著向明清表白心意,告訴他這世上除卻元菲之外,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看著他許多年,心知他的隱忍和痛苦,比起被他奉為不可褻瀆之人的元菲,也許她才是離他更近,更理解他的人。


    “葛杉。”


    少女眼底的光芒四溢,明清卻不得不拒絕她:“如今魔界正值緩緩複興之際,我心中唯有匡扶大業是為正道,不願多談兒女情長。”


    “可如果今日是姐姐這般對你說,你定會與她攜手共創大業。”


    葛杉其實看得明白,但她依舊想要為自己爭取一次。


    誰知明清又一次否決她的想法:“小小個性任性衝動,驕縱多年不曾真正研習治國之道。有些事,我獨自一人會更順暢。無需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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