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菲衝他輕哼一聲:“我瞧著你就是瞎。”


    螭浮抬手給她額頭上來了個腦瓜崩兒:“好好好,算我錯。怎麽補償,全聽你的。”


    其實元菲沒怪他,隻是覺得後怕。


    如果她從不曾重新活過來,大概永遠不會聽說這些與和淵之間不為人知的往事。


    而他守著回憶,就像對昔年括蒼派的執念般,不知又要孤獨一人守上多久。


    元菲藏在衣袖中的雙手連指尖都在顫抖,竟連兩人已然到達來福客棧都未曾注意。


    此刻已是正午時分,旁邊的飯館人聲鼎沸。


    客棧之中倒是安靜無聲,元菲與螭浮一道上樓,經過步忘歸昨日定下的房間時,卻並未看見任何人影。


    她轉向顧硯則的房間,抬手敲門。


    顧硯則應聲,瞧見元菲探尋的目光隻頷首道:“已隨青俞返回天界。”


    他將桌上的書信遞給元菲,是步忘歸所留。


    “給我的?”


    元菲接過信封覺得好笑:“這小子倒是謹遵‘苟富貴,勿相忘’。”


    她沒有立刻拆開,收進束靈葫蘆中放好,接著才仰首看向顧硯則:“青俞星君也回了天界,那螭浮怎麽辦,是不是隻能我們陪著他。”


    螭浮聞言十分識趣:“無妨無妨,你們在人界都還有重任,我也就此告辭。”


    他雖不急著回天界登記自己的神君身份,但漢江已是離開太久,著實想念。


    因此匆匆離去後直奔漢江,留下元菲與顧硯則兩人四目相對。


    元菲背過手,隻抵著房門仰首笑看向顧硯則道:“神君,今天螭浮告訴我一件往事。”


    顧硯則覆在劍柄之上的手不動聲色地握緊又放鬆,垂首看她:“何事。”


    “隻有螭浮知道,但我從沒聽任何人說起的往事。”


    他的動作並未逃過元菲的眼,但她隻當沒看見,笑意更深:“他說是因為此番渡劫本仙相救,所以用個秘密來報答我。”


    顧硯則正待開口,卻忽地感受到有人攬住自己的肩,踮腳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


    元菲笑得狡黠,眼尾飛揚而起,跟隻狐狸般饜足:“神君,想親就親嘛。做什麽趁人昏迷偷偷摸摸,如此可算不上君子。”


    她的話音未落,已被身側之人重重抵在了客棧房門之上,猛地欺身壓上她的唇瓣,他一隻手舉起她的雙手壓在門上,越發用力。


    唇齒交纏之間,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的身體之中。


    “元菲。”


    顧硯則低語的聲音掠過耳邊,一字一句仿若千斤重擔般砸在她的心上:“我何曾說過我是君子。”


    元菲抿唇失笑:“也是,君子才不會偷親小姑娘。”


    她又一次仰頭吻他,卻沒得到他的回應。


    顧硯則掰開她的下巴垂首與她對視,那雙即使化人依舊泛著淺棕色的雙眸失去了往日平和,仿佛包裹著一團火般叫人移不開目光。


    “考慮得如何。”


    元菲半晌沒回過神,隨後才想起那日在神女廟的屋頂上,有人說他要以身相許,她說自己得考慮幾日。


    怎麽也沒想到,這麽一考慮就過去了將近半月之久。


    可惜這半月來諸事眾多,她還真沒好好考慮。


    不過——


    她一副大義淩然的模樣看向顧硯則,說出口的話器宇軒昂,中氣十足:“神君你就以身相許給我吧。”


    隻要想到這些年他獨自一人走過那些回憶,元菲便覺自己的心糾纏在一處憋得快要喘不過氣。


    她再也不要他一個人背負這一切。


    狂風驟雨般的吻再次襲來,元菲仰首用盡全力回應,心底卻難免歎氣。


    君子端方這種事兒,果然都是裝給外人看的。


    以後誰再用“清冷君子”這種詞來形容顧硯則,她是斷斷不會如從前般傻乎乎相信了。


    也不知兩人究竟糾纏了多久,但元菲分明記得自己和螭浮是在午後回到客棧,但這會兒向窗外望去,分明已快要到黃昏時分。


    她收回目光,看向身側整理衣襟的顧硯則,忽地伸手揪著他的衣領逼迫他靠近自己:“神君你這副樣子,倒像我們方才做了什麽似的,分明就隻親了親而已。”


    結果就從門邊到了床上,元菲的襦裙本就隻靠係帶維持,折騰得稍微用力些,便全然跟失了力般自由落下。


    不過顧硯則骨子裏顯然是位深受經文禮義教化成長起來的人族青年。


    沒有拜過天地和高堂便隻是未婚夫妻,萬不能行差就錯。


    元菲當即便要拉著他拜過天地再拜高堂:“無蒿境是西南方向,你家高堂不就在江陵城嗎,剛好。”


    最後卻被他冷若冰霜的麵色勸退,隻得乖乖湊過去抱住不鬆手:“神君,喜歡你。”


    感受到腰間的手漸漸收緊,元菲忽地好奇:“所以神君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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