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淵並未將從輪轉神君那裏確認之事告訴旁人。


    輪轉神君基於自己的職業操守,也絕不會到處宣揚。


    雖已心知明真少君便是易無涯的轉世,但在和淵看來,她們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奈何橋上走一遭,前塵往事早已拋。


    和淵在昏迷中隱約能感受到軍營之外來了隻龐然大物,臨走前還掉了不少淡灰色獸毛。


    魔界王族屬上古神獸中白澤一脈,幼崽多數灰呼呼的一團,均要等到五百歲成年後才能正式化為人形。


    這位少君似乎不久前才正式操辦過百歲宴,但那時他征伐在外,所以隻請人代送了賀禮,並未親自到場。


    思來想去,也不過是有一場救命之緣的陌生小姑娘罷。


    初次飛升那些年,和淵也曾執著於尋找易無涯的轉世。但他不及子長幸運,數百年間一無所獲。


    後來時間過得久了,獨自在這世上過了千載,倒也不再將此事成日置於心頭,非要鑽那牛角尖不可。


    更何況,眼看著子長帶回天界的小花兒全然不記得過往種種,隻會對這一世日夜照料之人心生向往,便該知曉轉世之說,不過鏡花水月。


    一別五百年,他雖記得這麽一樁往事,卻並未與元菲有過更多接觸。


    加之明真與明清稱呼相似,赤華魔君膝下又還養著紫宸王君夫婦二人的幾個孩子——


    若非她在蟠桃盛宴與壽星翁說起百歲宴時還是白澤不能化人,他根本無法將眼前的少女與百妖墳軍營外的那隻掉毛巨獸,還有易無涯聯係到一起。


    直到這會兒他才隱約憶起子長偶爾念叨過,明真少君是赤華魔君的獨女,那名叫明清沒有封號的小子,則是赤華魔君從豐都撿回無蒿境的半人養子。


    至於其餘幾位,不算白澤族人,都是小木頭疙瘩。


    “師兄,你這話什麽意思。”


    本是想利用易無涯的死讓和淵清醒點,但聽著他言之鑿鑿,嵐雨難免驚慌:“你找到了?為何從沒聽你提起過?”


    “轉世並非同一人,”和淵不再繼續糾纏於這個話題,隻沉聲道:“你我為仙數千年,當看得明白。”


    子長聞聲撫額,明明在教訓嵐雨,他反倒莫名覺著身上中了一箭。


    “可師兄還是去找了不是嗎?既還記得小師叔為何而死,師兄就該同魔族保持距離。”


    仙魔二族往來多年看似十分友好,私底下其實有不少仙族表麵不語,心裏對魔族還是抱有“非我族也,其心必異”的隔閡。


    所幸赤華魔君當政這些年口碑極佳,與他接觸過的仙族無一不讚其心性坦蕩,無愧當世一豪傑,這般口口相傳方才改變了不少仙族的想法。


    “明真少君百妖墳救命之恩,莫不敢忘。”


    和淵側身讓開離開昆侖殿的路:“三界眾生本無差異,若能想明白其中道理,也不會到如今都還無法精進。”


    嵐雨聞言顯然很是受傷,當下不僅紅了眼眶,連鼻尖都不免泛紅:“師兄,我說這些哪句不是為著你好!你又何必如此擠兌我。”


    眼見嵐雨梨花帶雨地奪門而出,子長神君卻很是開懷地捧腹笑出了聲:“要我說,你就該早點同她說個明白,師兄妹的情分便是上限,別成日想些有的沒的。”


    和淵與他相對而坐,將煮沸的水倒進茶盞中:“說過數次,無用。”


    子長歎氣,又將新的茶餅放上案幾:“還是不夠決絕啊,姑娘家又喜歡多想,越想越有所期待。”


    隻聽得和淵低聲應道:“昔年一道於括蒼派掌門,也就是我師父門下修習之人,左師兄接任掌門,百年仙逝。”


    他為仙千年,從未主動同人談及當年事:“齊師姐遠嫁恒山後失去消息。唯杜師兄,嵐雨與我渡劫飛升。”


    “我記得。”


    子長頷首附和,猶記當年初識:“但那位杜師兄,似乎沒能成功從仙君升至道君。”


    和淵不必再說,子長便已明白他心中所思。


    舊日同窗修道之誼,走走散散,到如今惟剩他和嵐雨兩人。


    眾仙各個都道和淵神君為人清冷淡薄,殊不知他僅是疏於瑣碎交際,將一片赤誠都送予了在意之人。


    子長垂眸將茶葉碎沫趕至盞中,搖了搖頭:“隻盼嵐雨明白你這份苦心,別仗著如此情誼得寸進尺,犯下追悔莫及之錯才好。”


    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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