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鐵丸飛來。


    紅臉漢子的腦袋就此炸了。


    毫無預兆的。


    血肉四濺,糊得許一言滿臉都是。


    他在心裏暗自慶幸道:“好險,得虧不是朝著我打來的,不然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死了,那當真是死不瞑目!”


    許一言用袖子擦了一把臉,轉過身來,就看到門口立著一條精瘦的漢子,手裏麵拿著一個鐵製的圓筒狀武器,筒口還有硝煙生出。


    剛才那鐵丸就是從這武器中射出來的。


    這武器如同火銃的效果,向來是隻在那些沒什麽武藝人的手中。


    那漢子眼神中有些疑惑,問道:“你看起來倒不怎麽害怕。”


    許一言從床上跳了下來,道:“死人罷了,能有多可怕。”


    他自己見過、殺過的死人就不少了,比紅臉漢子死法殘忍可怖的多得是,哪裏會怕。


    精瘦漢子揚了揚手中的火器,冷冷道:“哦,不怕死人,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


    許一言忽然笑了笑,道:“你如果想殺我的話,剛才又何必殺他滅口,這不是因小失大嗎?”


    精瘦漢子也笑了起來,將火器收了起來,道:“不錯不錯,你這孩子不僅膽識過人,頭腦也還靈活。昨日倒是把你給看走眼了,看來還是能賣個好價錢的。”


    這漢子也是人販子,在這夥人當中的地位是僅次於紅臉漢子的。


    如今總算是逮著機會將紅臉漢子殺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踩著他屍骨上位為領頭。


    精瘦漢子喚來手下,將許一言重新綁回了那間屋子,然後清除掉了紅臉漢子的屍體。


    那兩個男孩見許一言被送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還以為已經死了。


    看到許一言翻了個身,才籲了一口氣,不過心裏麵也是怕得緊,都瑟瑟發抖道:“他們把你打得這樣狠啊!我們還是別逃了吧。”


    許一言無奈的笑了笑,道:“還想著有下一次啊。”


    這次失敗了,那麽就意味著再也沒下次的機會了,他很快就會被出貨了。


    果不其然,到了差不多中午的時候,房門打開了。


    不是來送飯的。


    是精瘦漢子領著昨天那個身穿青袍的買主來了。


    許一言暗自歎了口氣。


    精瘦漢子指著一身血汙的許一言道:“就是這小子,有些本領的。今早上差點兒讓他給溜出去了,我大哥也被他挾製差點吐露了老板你的消息。”


    那青袍漢子似乎有些不信,皺了皺眉頭,道:“你確定?”


    這男童他昨日已經驗證過了,明明根骨隻是一般而已,根本就值不得他花大價錢來買走,有些懷疑這漢子是在賣假貨。


    精瘦漢子讓人將老頭子和老太婆叫來。


    指著這兩人臉上的淤青,道:“你看看,他們就是被這小子給打成這樣的,你們好生說說,這小子是怎麽逃出來的。”


    老太婆於是一五一十的將經過說了出來。


    青袍漢子的表情在一點一點的改變,最後半信半疑道:“果真如此?難道真是我看走眼了不成?”


    說罷,就踏步上前,蹲在了木籠子麵前,要將手伸進去再進行一次摸骨。


    許一言一把打落他的手,道:“別摸了,摸一百遍也是昨天的結果。有些東西,常規的方法可不管用。”


    青袍漢子愣了愣神,將手收了回來,問道:“你是學過些武功?”


    許一言搖頭否認,反是將頭湊上前,問道:“那麽你呢,買我們過去是幹嘛用的,要收我們當徒弟不成,還要看根骨如何。”


    青袍漢子死死盯著許一言,想要讓他恐懼退縮。


    許一言卻非真正的孩童,是見過風浪的,哪裏會怕眼前此人呢。


    兩人對視良久。


    最後是青袍漢子敗下陣來,嘴角一斜,笑道:“有趣有趣,想知道我買你們做什麽啊,你自己來看不就知道了。”


    一伸手抓住木籠子上的鐵索,用力往下一拽,打開籠門,一把抓住許一言將其拉了出來。


    許一言知道自己是難逃一劫了,因此也就沒有反抗。


    青衣袍子如同提著一隻小雞一般,道:“把這小子裝起來,我帶走了。”


    左手一落。


    許一言腦袋一疼,就此暈了過去。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就看到幾個大腦袋,幾雙大眼睛盯著自己,險些個嚇了一跳。


    “你醒啦。”


    這些腦袋散了開去,隻是留下了一個。


    許一言慢慢看清,這是一個熟悉的孩童麵孔。


    正是那個給眾人講故事的男童。


    他將許一言扶了起來,道:“想不到他們把你也送來了。另外兩個呢,怎麽沒一起過來?”


    許一言歎了口氣,道:“這就說來話長了。總的說來,那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他看了看四周。


    身邊差不多有二三十個高矮不一的孩童,男男女女都有。


    他們三五成群的分散在各處,有些司空見慣的自娛自樂,有些則是遠遠好奇的打量著許一言,還有些呆在角落,顯得孤單落寞。


    這裏是一個十分空曠闊長的房間,幾乎沒有什麽柱子支撐,隻不過屋頂也比較低矮,但是生活一些孩童倒也不覺得壓抑。


    房間裏的設施也十分簡陋。


    一邊是木製的簡陋大通鋪,長度可一次性供十幾個孩子睡覺;另一邊則是排成一排的木桶,裏麵散發著酸臭的味道,不難猜出就是他們拉屎撒尿的地方。


    在大通鋪的下方,雜亂的擺放著小小的木碗,是吃飯用的;四周的牆壁上則掛著照明用的油碟。


    一扇又長又寬的木門,關得嚴絲合縫。


    門上有許多細小的孔洞,可以與房間內進行換氣,孩童不至於被憋死在這裏麵。


    除了以上,房間中就別無他物,連個多餘的窗戶也沒有。


    許一言感到壓力巨大。


    他走到門前,踮著腳把眼睛貼上去。


    透過門上的那些空洞,他隻能看到外麵是一片黢黑。


    無法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許一言不放棄,又試著用力推了推這扇木門,然後又用腳踹了幾下。


    不知道是怎麽安裝的,居然紋絲不動。


    反把自己給踢得累了。


    其餘的人就跟看戲一樣。


    看著許一言在房間裏麵來來回回的走,一會兒在這個地方看看,一會兒又在那個地方摸一摸。


    他們感覺十分的新奇,不知道這個人在做什麽。


    許一言搜查完一遍這間房間,心如死灰的癱坐在了地上,垂著頭歎了口氣,道:“這下真的要聽天由命了。”


    這地方不說是固若金湯了,但是和監獄的情況也差不多。


    要想從這地方逃出去,僅憑許一言現在的這個身體,那真的是難如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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