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楚一麵在舞台上緊張而有序地調音,一麵小聲地問著身旁的貝司手杜京輝:“杜哥,有一件事我搞不明白,咱們‘屍舞’樂隊的名氣和號召力與另外兩支天津本土的樂隊可以說是旗鼓相當的,又是遠道而來,為何要由我們來做開場呢?”


    杜京輝撩了撩頭發,說:“沒有為什麽?要怪就怪姚洛陽抽了一支下下簽吧!這家夥天生的衰命,就差在腦門上寫上‘衰’字了,每次演出靠抽簽決定次序的時候,丫總是能抽到第一個上場。”


    “原來演出次序是靠抽簽決定的,我明白了。”秦暮楚恍然大悟。


    “小子,說實話你現在覺得緊張麽?和我們這些年齡比你大好多的樂手合作。”


    “有點兒!”秦暮楚坦陳道:“今晚所有的樂手都是大腕兒,與你們比起來我就是個小屁孩,這不得不讓我有所顧忌。不過你放心吧!這點情緒不會影響到我的發揮的,也不會影響到‘屍舞’樂隊的名譽。”


    演出之前,孟謙上台說了一些話:“大家好,敝人孟謙,是這裏的老板。我們這家酒吧剛剛開業,沒想到就有這麽多朋友前來捧場,在這裏我首先對台下的各位表示感謝。我們這間酒吧設備先進,環境考究,地理位置也不錯,如果您幾位今天玩的盡興的話,希望回去後多向你們的朋友宣傳宣傳,我保證,今後酒吧會給大家帶來很多精彩的演出!好了,下麵讓我們歡迎今晚的第一支樂隊――‘屍舞’樂隊!”


    顯然,觀眾對孟謙的這番話並不感興趣,他們就是衝著今晚演出樂隊的名氣來的,和酒吧的地理位置、內部環境沒有多大關聯。大家齊聲呼喊著樂隊的名字,震耳欲聾。


    不知為什麽?當秦暮楚看到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時,他的自信心增加了許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快速而準確地彈奏起第一首曲目的前奏來。


    第一首歌是“屍舞”樂隊首張專輯中的主打歌,歌曲的名字叫做《thefreak》(怪胎)。這是一首頗具諷刺性的歌曲,用隱喻的手法諷刺社會上一些不好的人或者不好的風氣,把他們比喻成怪胎、畸形。《freak》以全英文的形式演繹。雖然編曲頗具氣勢,但歌詞卻很簡單,隻有寥寥幾句,翻譯過來大概的意思是說:如果人類的心靈的好壞能體現在臉上的話,那麽我們將會看到,滿大街都是無比醜陋的怪胎、畸形。


    秦暮楚認真地彈奏著每一個音符,但這首歌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顧不得甩頭或者耍範兒,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每一個音符上麵,一曲過後,秦的額頭已然冒出了汗水。


    台下觀眾的情緒高漲,他們時而奮不顧身地“pogo”,時而整齊劃一地彎腰甩頭,時而揮舞憤怒的拳頭,時而的打出規範的金屬禮。有這些可愛的觀眾在場,秦暮楚顧不得自己的身體是否吃得消了,在彈奏吉他的間歇一直不停地甩著腦袋,仿佛進入了一個癲狂的狀態。在某一個瞬間,秦暮楚的腦海裏冒出了這麽一個想法:什麽時候自己的樂隊也能讓這麽多樂迷感到快樂,要真有這麽一天,那麽自己便是唱死在舞台上也值了!


    順便說一句,由於隻有三支樂隊演出,所以每支樂隊的演出時間也就達到了一個小時,這對於樂手的體力和耐力是一個嚴峻的挑戰,沒有好的身體,是無法堅持這麽長時間的。姚洛陽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搖滾大腕,在這場長達一個小時的演出裏,他一直不停地甩頭彎腰。而秦暮楚顯然吃不了這套,演出不到一半脖子便已經甩的僵硬了。來自頸部的疼痛感讓秦暮楚有了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無奈,他隻好停止了這令人生畏的舉動,規規矩矩地彈奏完最後一首歌曲。


    “屍舞”樂隊的壓軸曲目自然是那首世人皆知的《死路》,當年“屍舞”樂隊在武漢演出的時候:“菊池琴行”的張景陶和他的樂隊曾經把這首歌改編成了黑金屬的版本,那也是秦暮楚聽到的“屍舞”樂隊的第一首歌。但是在今天,在此刻,秦暮楚就要親自演繹這首《死路》的死亡金屬版本了。


    《死路》的前奏無疑是今晚演出所有的曲目裏最複雜的,快速而複雜的吉他solo長達四十秒之久,好在秦暮楚早已將這段高難度的旋律記在心裏,隻見他一麵晃動著身體一麵彈奏著吉他,雙指如飛,揮汗如雨。


    前奏結束後,台下的觀眾爆發出潮水般的歡呼聲,秦暮楚擦了擦腦袋上的汗水,著實感到很大的欣慰。這時候,姚洛陽似乎也變得格外興奮,他吧話筒強行從話筒架扯下來,將線在手中纏繞了幾圈,開始了他那猶如野獸一般的怒吼:


    加快步伐,衝過去!


    把身體撞了個稀巴爛!


    他們把我的**和屍體碎塊。


    裝進了一個木頭盒子。


    扔到了大海裏。


    操!


    已經深度腐爛了!


    海鳥們還是貪婪地上下飛舞著。


    我知道他們在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最後把屎拉到我的骨頭上!


    前麵出現了一道黑色亮光。


    那就是海洋的中心!


    那就是死路的盡頭!


    那就是我的目的地!


    那就是輝煌的地獄宮殿!


    撒旦啊!


    請你收下我這把老骨頭吧!!!


    演出結束了,在觀眾們的歡呼聲中完美落幕,此刻的“戰地73”酒吧似乎變成了地獄,每個人都是滿頭大汗,每個人都在大呼痛快,每個人都以最率性的方式表達著此刻內心的快樂。這種快樂,是你聽任何流行音樂都無法感受到的。隻有搖滾樂,隻有在現場,你才能將自己置於快樂的巔峰。


    “屍舞”樂隊的演出結束了,台下的觀眾經過了一個小時的奮戰,大多已經叫苦不迭,紛紛到外麵休息、喝水、抽煙。秦暮楚拆下吉他線,將琴身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遍,這才放到琴箱裏。這時候,下一支樂隊“月夜屠城”開始上台調音了,該樂隊的靈魂人物張大龍遞給秦暮楚一罐啤酒,誇獎道:“看來‘屍舞’樂隊請來一個出色的臨時搭檔,小子,你叫什麽名字?有自己的樂隊嗎?”


    秦暮楚點點頭,說出了自己的姓名以及自己樂隊的名字。


    “烏托邦?嗯,這名字不錯!希望你們的音樂也是出類拔萃的。好了,我們要開始調音了,希望我們還有同台演出的機會。”張大龍對對方擠了擠眼睛。


    “一定有機會的。”秦暮楚舉起手中的啤酒罐做了一個致敬的手勢。


    其實,秦暮楚喜歡早早演出完,那樣的話就可以呆在台下看演出而不用擔心自己樂隊的準備了。盡管非常疲憊,但秦暮楚還是在同姚洛陽等人打過招呼後,拿著啤酒出現在舞台的最前方。


    “月夜屠城”樂隊成軍四年,是天津最早從事死亡金屬創作的團體之一,無論是在天津還是在其他地方都有著不錯的人緣。所以當張大龍畫著屍臉穿著滿是鋼釘的衣服出現在聚光燈下的時候,酒吧立刻變得喧囂起來,很多在外麵的樂迷聽到演出馬上開始,紛紛跑了進來。


    作為堅持了多年的地下樂隊:“月夜屠城”的水平無疑是最出色的。演出過無數次的他們,早已確定了屬於自己的風格,那便是死亡金屬中最極端的一種――殘忍死!極為邪惡的音樂和主唱爆發力極強的嗓音,一下子使現場陷入了超級混亂的狀態,秦暮楚的興奮雖然還未退去,但他已經沒有了繼續戰鬥的力氣,隻好扶著舞台的邊緣,感受著音樂帶給他的一切。


    “月夜屠城”的演出一直保持著較高的水準,這是作為一直優秀的老牌地下樂隊應該也是必須具備的能力。說“月夜屠城”的風格是殘忍死還不夠全麵,因為他們聰明地將北歐黑金屬的一些元素融入其中,形成了與傳統殘忍死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他們對黑暗、死亡的感覺拿捏得十分到位,主唱的嗓音也頗具威脅,使得他們的音樂整具有無比強勁的快感和無法比擬的爆發力。


    在“月夜屠城”的帶領下,台下的觀眾們剛剛退去的汗水不得不再次冒了出來,大家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一同在黑暗的侵蝕,在黑暗中褻瀆,那是源自你憎恨的力量,那是你向所有無視你存在的敵人迸發出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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