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六年九月秋末月色朦朧氣候舒爽。


    漢中郡南鄭城。


    吃著微溫的攙和了薑和鹽的茶火樹***搖曳一身褐色軟絲緞單衣鍾會靜靜聽下午才從關中返回的侄兒鍾巨從西京長安帶回西北戰役最新情報。


    西北魏軍慘敗。


    鍾會嘿嘿冷笑而看著火光輝映下鍾會這張麵孔鍾巨心頭一陣不舒服。


    猜到叔父可能會幸災樂禍也做好心理準備可真的目睹時是如此刺眼。鍾巨忍住心中的悲憤壓抑著對叔父的憤怨無奈的繼續說道:“征北將軍和文虎等將被敵人圍困在榆中兵力大約還剩下四萬其餘不詳局麵非常糟糕。”


    等著救援?鍾會暗暗揣度。


    微微轉念鍾會眯起眼微笑道:“巨兒你說為什麽我軍本來占有絕對優勢卻偏偏敗了呢?”


    “是因為隴西郡參狼羌、族起事吧?”鍾巨斟酌著遣詞小心道。


    特別是隴西郡人這些幾度投向偽漢王朝的人在最關鍵時刻從陰平、武都、隴西、南安、天水等郡蜂擁集結成千上萬湧向襄武城他們毫不留情的截斷了西北十餘萬大軍以及日後更多援軍的依賴。而參狼羌騎兵則縱馬呼嘯奔馳在整個隴西郡草原上這直接扼製住隴西所有通道所有妄圖通過隴西郡的魏人部隊必須先與參狼羌交火才能進一步攻入涼州。


    至於鍾存羌由於方位所限鍾存的起事並不為帝國關注他們參戰僅僅是在大廈將傾時再度摻合了一把。加帝國西北兵敗。


    正因隴西巨變。帝國方才迅兵敗。


    但鍾會搖頭不答鍾巨覺得奇怪他想來想去還是不懂為什麽鍾會否認此事。他小聲道:“那侄兒就不知道了。”


    “糊塗西北大事由那件事而始還不知道是那件事麽?”


    “啊!”鍾巨恍然一臉狐疑小聲道“師篡濫殺無辜?”


    鍾會點點頭。但他接下來什麽都沒說。鍾巨等了老半天心中七上八下忐忑實在忍不住了小聲問道:“叔父侄兒有個疑惑實在想不清楚還望叔父指點。”


    “哼”鍾會微微一笑“你是不能理解為什麽此事才是西北大亂根源。而那人為何濫殺無辜對麽?”


    鍾巨點頭顯然他還是不太確定。


    鍾會沉吟許久輕輕道:“人心。”


    人心?


    鍾巨豁然開朗他明白了。叔父果然高見一語道破關鍵。他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濫殺無辜對師篡控禦姑臧是招臭棋可鍾巨怎麽想都沒想明白這家夥怎麽會出如此下策他想不通。


    鍾會凝起笑意輕描淡寫般冷冷道:“師篡在姑臧屠戮那些蠻子本身並無過錯。這些蠻子非我族類且剽悍凶狠若是能一舉鏟除保住姑隻要靜靜等待援軍封鎖消息先將樹機能部趕回大漠此後便可專心對付西平大局可定。”說到這兒鍾會閉上眼道:“隻要將西北叛亂暫時壓製師篡在姑臧的作為搞不好還會是功勞呢。隻可惜他殺來殺去不但沒保住城池反而激怒西北蠻族連累至今惹出彌天大禍。”


    師篡輸了所以就算他本身處置並無不當也是他地錯重要地是帝國現在敗了沒有什麽道理可言。


    鍾巨也算有些機敏他挑的問題正是西北大敗的主因。


    由師篡濫殺無辜而挑起地——蠻族的憤怒。


    “叔父他若是不濫殺蠻子該多好啊那麽至少蠻子反抗沒那麽厲害。”


    鍾巨下意識說道話剛說完隻見鍾會陰冷道“你在譏諷我當初屠殺陽平關城逼南蠻子拚死反抗嗎?”


    鍾巨心叫不妙連忙跪倒:“叔父息怒侄兒不是這個意思。”


    見鍾會神色不喜鍾巨再不敢開口靜靜跪著等待叔父喝斥。


    鍾會並沒有開罵隻是冷冷道:“你忘了麽當日奪取陽平關時那些南蠻子到底在幹什麽?他們差點將整個城全燒了害得我軍除了衣甲糧草別無所獲。”


    鍾會一陣心疼陽平關那些元戎弩都隨著那幾個該死的漢軍在那場大火中化為灰燼太可惜了。每次想到這兒鍾會都恨得牙癢癢。


    “是侄兒愚昧多謝叔父教誨現在侄兒明白了。”鍾巨硬著頭皮請叔父息怒。


    鍾會打斷侄兒的話堅持道:“不你還不明白!事情沒那麽簡單。”


    “侄兒謹聽教誨。”


    眼見侄兒規規矩矩模樣鍾會心中的怨氣消散了些想起自己說話口氣衝了道:“你不要怪叔父現在西北輸得真不是時候沒想到他們這麽容易就敗了虧何曾身邊還帶著那些自詡為人才俊傑的混蛋小子。”


    鍾巨沒敢多嘴他從西京聽到地消息是隴西各蠻族起兵策應斷截了魏國十來萬西北討伐大軍的退路這種局麵下休說何曾才能不濟就是何曾才智不下於叔父鍾會再靠身邊那些將校也是無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何曾能在四麵楚歌、連續戰敗情況下勉強收攏起約一半左右部隊堅守榆中這已經是胡奮、文虎等人的本事了若換做其他人怕是當即便全軍覆沒不愧都是帝國頗有名氣的才俊。可惜形勢比人強再卓越的才能也不可能在這種到處都是敵人的惡劣局麵下扳回局麵。


    鍾會將又苦又鹹的茶粥連葉子帶汁喝光、精神稍稍振奮他舒了口氣感慨道:“巨兒你該知道你叔父我現在得罪了多少人家吧。”


    鍾巨麵色錯愕好久沒搭腔隻低著頭。


    看到侄兒如此表情鍾會心中明悟眯起眼微微一笑道:“上次你勸我謹慎從事不可過度得罪人。我何嚐不懂?可是功名富貴哪裏是那麽容易來的。司馬家到現在還讓我主導伐蜀攻略你也該知道他們沒安好心。你叔父我也是沒辦法、箭在弦上不得不我也不想日後被司馬家當替罪羊以謝天下你休要怪我。”


    鍾會地話讓鍾巨眼淚都流出了。鍾巨哽咽道:“叔父那麽當初您不該讚成伐蜀那司馬家也未必能找借口……”


    “不!”鍾會


    斷侄兒地話狠狠道:“你不懂你不懂!你伯父(後將軍繼承你祖父爵位。而我呢。我有什麽?他隻不過比我年歲大些我就什麽都沒有如果我不接受司馬家地命令那我到底算什麽東西?”


    鍾會憤怒道。


    鍾巨目瞪口呆一直以來他知道叔父為人城府極深沒想到今天竟然爆了將他深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吐漏出一些來。


    不過顯然鍾會也察覺到自己說地稍稍過火了些連忙斂去憤怨。再度一臉平和冷冷道:“你不要怪我你記住了今天我對你說地隻能聽不能告訴別人。懂麽?”


    “是侄兒知道。”


    鍾巨黯然。


    鍾會滿意得點點頭。輕輕道:“富貴險中求自古皆如是若是想謀大富貴又不想冒一點那是白日做夢。成則為王、敗則為寇。你是我最信得過地人也罷我問你為什麽西北局麵會變成這樣子麽?並非隻是師篡那小子濫殺那僅僅是表象而已你明白麽?”


    明白才有鬼這些陰謀詭計齷齪無恥的東西鍾巨隻想知道不想深究。所以鍾巨連忙道:“侄兒不知還請叔父教誨。”


    “哼那我問你鄧士載是如何統治涼州的你可知道?”


    鍾巨一問三不知鍾會卻不生氣侄兒本來一心學皇甫謐鑽研詩文這些陰謀政治的惡心東西要不是自己硬將這個傻小子拖入戰場這小子本來碰也碰的。


    不過這也正是鍾會比較信賴這個傻小子將一些無關生死地東西告訴他的原因之一。


    “內外分化名為護羌實則bsp;


    鍾會也不多說其餘的細節他沒必要全告訴侄兒以侄兒的肯死讀書的性格真想知道自然會查閱卷牘檔案。


    鍾巨果然似懂非懂呆了老半天才小心道:“叔父那您的意思莫非是指以羌製羌?”


    鍾會點點頭感慨道:“正是如此。”說完長籲一口氣意味深長:“西北大局微妙無比以鄧士載之能都要戰戰兢兢方能確保西北不亂、何況師篡這等庸才?晉公雖然機敏果決可他身處幾千裏外西北局麵到底如何還不是聽那些細作讒言?哈哈晉公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那些細作又不在前線他們得到的消息不過是些滯後遲緩的東西到中京時候幾乎毫無價值可言他哪裏料想得到西北局麵惡劣至斯?”


    鍾巨心中很不舒服叔父提到晉公名號卻是在嘲笑鍾巨連忙小聲進言請鍾會不要這樣以免禍及自身還要連累家族。


    “哼瞧你小子這鼠膽。”鍾會本來還想再傳授點皮毛給這侄兒但看鍾巨這般模樣意興闌珊他淡淡道:“罷了。我還要再看些兵書你下去休息吧夜深了。”


    鍾巨告退慢慢離去。


    ……


    幾乎同時中京洛陽城廷尉大獄。


    死囚牢。


    隔著柵欄柵欄內是一身破爛牢衣渾身散著惡臭氣味身上沾著好幾根稻草像野獸般頹廢地中年男子他正是當初在蜀中鄧士載敗亡後一度接替鄧艾指揮調度兵馬的師篡。


    柵欄外氣質卓然安定、白皓老者他是幾個月前在如今被蠻部聯軍團團圍困的榆中城花天酒地的老家夥。


    他就是龐大無比地司馬家族碩果僅存、德高望重的太傅司馬孚之子長城都督司馬望。


    兩人並不是第一次會麵在司馬望抵達榆中後沒多久師篡在獻出美人兒後沒多久司馬望便提審過師篡一次之後又私下見過一次。


    現在是第三次。


    司馬望神情冷峻他靜靜望著麵前頹廢絕望地師篡輕輕道:“老夫知道其實這次兵敗不全是你的錯。我大魏以武力震懾四方。西北蠻族久懷憤怨你地作為不過是恰巧將這些蠻族激怒。”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大魏以武力征討役使西北各部。西北叛亂頻繁平均每幾年就有一次隴西郡也不例外。


    隻是這次由於人挑頭陰平、武都等郡人加入戰鬥隴西郡叛亂規模空前巨大又正巧趕上涼州樹機能、劉武之亂。兩下相互呼應僅此而已。


    魏軍雖然援軍源源不絕但在那一瞬間兵力不濟、猝不及防被敵方猛攻奇襲才遭致慘敗。


    司馬望又繼續說道:“老夫也想幫你也向太傅提起過能否隻將你貶為庶人往軍前效力可惜晉公心意已決要借你人頭安定隴西各部。”


    獄中那個頹廢男子毫無反應仿佛那個即將被處死地並不是自己。好半天才聲音暗啞道:“那麽我的親族他們……”


    司馬望道:“不能都保住特別是你那個魯莽的侄兒師猛”說道這兒又補充道“可惜了。按太傅地口氣若是此役能贏本來除了你和那個傻小子非死不可你家中子弟是可以大部保全的。”


    誰讓魏國又輸了呢。


    而且這次戰敗情況惡劣到極致連累到大魏的全盤戰略都必須調整現在重中之重已不再是消滅蜀中偽漢王朝而是集中力量拯救西北被困援軍。平滅西北之亂。


    晉公一怒流血千裏何況是區區一個師家。


    涼州師家毀滅在即。而中京不是涼州中京豪族與涼州豪族關係本就不算密切何況中京諸豪族怨恨師篡擅做主張導致如斯局麵朝上沒有人幫他求情。就是得了師篡一個絕色美女的司馬望也僅僅是以安撫涼州豪族為借口希望能稍稍寬待師家也隻說了一句並未堅持何況獨木難支。


    師篡一聲長歎瞑目喟然:“我早知道我罪當死唯一的希望就是逃出西北後能保全家族別無所求希望晉公能念在我家肯舍棄武威富貴逃回中土一心報效帝國能免他們一死。”說罷跪倒在司馬望麵前哀求道:“在下再無所求隻望都督能救救在下家人免他們一死。”


    “這個……”司馬望稍稍躊躇“好吧我幫你再問問看。”


    “多謝多謝……”


    磕頭如搗蒜一陣悶響。


    司馬望道:“朝中眾臣給你擬了刑估


    斬然後梟傳入隴西軍前。不過你放心臨刑前在你飯食裏下藥不會痛的好好保重吧。”


    師篡連連稽伏拜磕到額頭上都是血跡。


    司馬望轉身離開麵色冷然:再向他老子太傅問問看能不能寬恕師家?除非他瘋了那個小丫頭地確是他平生所見最美妙的尤物他很喜歡。所以看在那小姑娘份上他已經幫過師篡一次了雖然隻是一句話。


    他是不會再冒險了。


    不過他的確會讓人在行刑那天給師篡下藥讓他死的痛快些也省得他目睹全族陪他上刑場難過。


    走出廷尉衙門大門踏著家奴肩膀緩緩登上布滿華麗紋飾的牛車那頭壯碩肥牛叫了兩聲在司馬家家奴吆喝幾個司馬望的下人奴婢護衛下慢慢離開。


    一路上司馬望都閉著眼打盹他心情不錯這幾天那小妮子乖巧得很。


    真沒想到這小丫頭這麽會討人歡心不但司馬望頗為喜愛此女便是他夫人王氏也頗為憐愛。


    師篡這死鬼給取的名字真不怎麽的晦氣死了還是他自己來取。


    朱眉字月憐……這個聽起來還不錯。


    車行粼粼穿過繁榮鼎盛酒肆林立地街道牛車突然停了不知道為什麽司馬望緩緩睜開眼才看見前方一輛傾覆的馬車正堵在自己牛車前方。


    一個三十多歲的小子正站在馬車旁訓斥車夫。那小子一身狼狽滿身塵土。


    司馬望有些生氣對不過看那小子他覺得眼熟皺眉想了想才想起是誰。


    那三十多歲男子看到司馬望連忙過來給司馬望行禮恭聲道:“晚輩山該見過順陽侯”。


    司馬望起身。笑眯眯道:“伯倫。馬車怎麽翻覆了?”說著招呼左右給幫助山該扶車。


    山該是晉公中表兄弟山濤的長子山濤為人介然不群、隱身自晦好老莊之學與康、呂安善。後遇阮籍結為竹林之交為天下公推名士領袖之一。


    自前大將軍司馬師執政始山濤便加入司馬家族陣營從前大將軍司馬師到如今地晉公司馬昭均對山濤極其器重屢屢委以重職。這次山濤行軍司馬職坐鎮河北城也是此理。


    而山該名聲雖不及乃父。在中京也是頗有聲望。


    所以司馬望對山該客氣得不得了那些家奴似是明白司馬望地心意也討好不已地將馬車翻好將塵土彈盡。司馬望客氣的請山該一同回府享受歌舞宴席。


    “多謝侯爺眷顧無奈小侄急著返家今日實在不便。”


    “哦?到底出什麽事了?”司馬望奇怪道。


    “這個……”山該麵露難色小聲道“小侄要給家父寫信。”


    “啊。這又什麽要緊的?明日再寫又當如何?”司馬望說完麵色疑惑“怎麽有什麽變故了麽?”


    “不是。這個這。”山該見司馬望眼中地疑惑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苦著臉道“侯爺在下不敢隱瞞家父臨行前讓小侄照看家姐弟可是小侄無能……”|:


    哦是那個兩年多前被晉公處斬前中散大夫康的一雙兒女麽。


    司馬望道:“出了何事?”


    山該一臉哭相:“小侄按父親要求每隔幾日便去看望他們姐弟今天我去他們家卻看到大門緊閉小侄等了許久實在忍不住推門進去卻看到書信一份、青絲一縷他們姐弟倆不見了我可怎麽跟父親交待啊。”


    司馬望了然他好像聽人說過是山濤一直出錢資助撫養這對姐弟。


    那個家姐弟沒了就沒了嘛沒什麽了不起的。


    雖然稍稍可惜的是家那個女娃兒正芳華初綻聽說也是豔冠中京的一大尤物加之她父親的名望從十二歲起媒人絡繹不絕但直到將近十五歲才勉強決定許配給誰。可惜就在這一年康因事被斬。雖然夫家對此表示不介意但此女堅持要為父守孝三年方肯嫁人。到如今還有幾個月她卻跟弟弟一同失蹤了麽?


    可惜了。


    真想看看此女順便跟眉兒比比看是眉兒美還是那個丫頭漂亮。


    “那書信……”司馬望話說了一半似是在試探山該心中明白連忙道:“信是她留給我父親地不過侯爺您不是外人您若是想看小侄敢不從命。”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絲綢囊裹獻到司馬望麵前。


    司馬望還沒接下便聞到一股又一股處*女清香。囊袋中是一卷如雲秀以及一片竹簡。


    繡簡上隻有詩半: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公庭萬舞。有力如虎持轡如組。


    詩很簡單詩經簡兮詩。但字很秀氣單單看著字跡和這香氣襲人的秀司馬望便是一陣心魂激蕩。


    果然不虧是大魏最出色名士的女兒才貌雙絕。隻是一個女孩兒寫這種詩未免凶悍了些寫摽有梅才是切題司馬望也懶得細想將東西交給山該笑道:“既然賢侄有事那老夫也不打攪。”


    兩人分別。


    ……


    洛陽城外洛水上遊四十餘裏一小隊二十來人看似像難民的隊伍正緩緩前行隊伍為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男子頗為英武隻是眉宇間滿布著鬱憤他遠遠眺望前方。


    前方一人向這邊趕來跑到此人麵前後恭聲道:“亮哥前麵沒有關哨我們加緊行進吧否則天黑了沒地方駐營就糟了。”


    盡管這是在司隸但在荒野中虎狼依舊不少若是夜間沒有柵欄火堆等物那夜裏可就危險了。


    英武男子點點頭嚴肅道:“今天大家走的太少了明天要多走點現在我們還在司馬奸賊掌中大家千萬小心絕對不能讓奸賊現。”


    行走荒野。食野果、獵野獸。其餘一概不用。


    “哎可恨任城王(曹楷)叔父和濟北王(曹誌)叔父他們都眷戀富貴不肯幫我們。”那個剛才趕來的男子抱怨道。“正始皇帝也是天天隻知道跟那些女人


    哪有一點皇帝該有的氣度?”


    正始皇帝……前大魏皇帝曹芳在大魏一般百姓中都稱他廢帝齊王但對這些人而言他們並不認可現在地皇帝曹奐即便是高貴鄉公曹他們也不承認。他們隻承認受明帝(曹叡)遺照登基地正始皇帝曹芳司馬家篡位為正始皇帝更替的嘉平年號他也不會認可對他們而言所謂的景元六年其實是正始二十四年。


    他們是大魏皇族雖然已經沒落。


    英武男子沉默良久淡淡道:“怨不得他們他們跟我們不同。我們是遠支我們是富貴沒了他們卻都在奸賊挾製下身不由己。”


    “亮哥。”那剛才前去探路地小子默默看著英武男子感慨道:“亮哥那麽您呢?您肯舍棄平樂鄉侯爵位和妻兒老小跟著我們去那邊他們難道不能為高祖武皇帝苦心經營的基業犧牲麽?”


    英武男子擺擺手道:“不要說了。再說我罰你守夜。”探路地小子連忙閉嘴他昨天已經守了一夜。不想再守。


    英武男子幽幽一歎誰不想保全妻兒老小可是曹氏被司馬奸賊淩辱至斯連皇帝生死都操之奸賊之手曹氏一族痛心疾者不在少數隻可惜天下大勢倒向司馬家已無力回天。


    本來曹亮也想忍氣吞聲了此殘生可在得知大魏西北接連慘敗後終於在幾個曹氏旁支子弟慫恿下下定決心。


    妻兒老小隻好讓他們自行逃入山林隱遁若是日後有緣相見……


    一陣心痛曹亮幾乎站立不住慌忙依在一株大樹旁眼含熱淚。


    他知道成大事者必須犧牲當年武皇帝成大事時那些留在洛陽城內的家人也隻好拋棄留給董卓老賊任人宰割。可是輪到他去做時他才知道那要多大的勇氣身後眾人一陣驚慌。


    曹亮是這一群人中唯一的在宗族中說地上話的人物若是曹亮有什麽意外那他們就算到了西北也毫無價值那個漢國名將根本不可能理會他們。


    “我學過點醫術讓我來吧。”


    說這話的是一個男裝女孩十七八歲模樣眉目如畫楚楚動人隻眼神冰冷無喜無嗔。


    這是他們今天中午在洛水河畔撞上的一少女一童子本來打算殺掉滅口省得兩人到附近城池告狀。


    不過在得知兩人出身後曹氏宗親等人改了主意。


    他們是康的孩子而康在目睹司馬家篡政後選擇不合作最終被司馬昭以謀逆罪斬殺東市。|:何一座城塞帶著這兩人暫無危險。


    “沒事”女孩兒稍稍把脈然後淡淡道“隻是操勞過度有些勞累傷神了腎脈稍稍有些虛弱。”


    每天曹亮都要起身察看不累才怪。


    “那還好”探路的小子道“亮哥今天您就不用守夜了大不了兄弟我豁出去了我來守!”


    ……


    隴西郡枹罕城矗立城東劉武微笑著掃視麵前一望無際的巨大草原遠處的山巒曼妙無比就像美人兒地身軀。


    就在短短幾個月前他還僅僅是幾百人的領現在他已坐擁上萬騎兵坐擁三郡之地。身邊宗容、諸葛顯、丘本等人侍立再遠些便是那些此役血戰的將校們。特別是馬誌此役為劉武保住安夷可謂西平郡戰功之。而那個隴西小子麽……據說受創十處做的也不錯可以信賴了。


    遠處一騎絕塵向著枹罕衝來那人一衝進東門便大聲呼喊:“報!大捷!大捷!最新戰報。”


    那人剛剛下馬還沒衝上城牆抵達劉武麵前便接著大聲呼喊:“人諸部與我軍攻陷故關兵臨狄道。”


    城中眾軍事此起彼伏連連歡呼相互傳頌著這讓人振奮地戰報。現在失去故關這座最後的關塞保護整個隴西郡除了像狄道這般地城塞未曾歸降隴西平原全境已經盡在劉武軍鐵蹄之下真像做夢一般。


    那些從劉武自蜀中起事便跟隨前往西北幸存的蔣氏及蔣氏依附者這些劉武手中最初的蜀中兵都喜及而泣。


    “主公”丘本麵帶恭順進言道“主公在下以為隴西暫時不可圖。”


    “哦為何?”劉武道。


    “隴西郡地域平坦我軍多為騎兵正好大展宏圖但我軍力量有限。我軍初興涼州百姓未曾依附現在不可窮兵黷武且我軍未曾翦滅金城及張掖等處魏兵而南方漢中、武都、陰平等郡有鍾會統轄不下十萬魏兵。現在進兵隴西風險太大不如稍稍緩圖之。”


    丘本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劉武微微頷再看看諸葛顯和宗容兩人也是一臉讚許模樣。


    西北局麵大變那些本來尾兩端的世族漸漸認識到他們不得不接受這位漢國小子統禦的現實那些最初降伏劉武的豪族們就像丘本一般開始真心實地為劉武效力了。


    很好!


    諸葛顯接道:“丘校尉所言甚是不過我軍若是能拿下狄道扼守附近幾處關塞進可攻退可守可保涼州安穩休養更可截斷榆中城與隴西郡聯係。”


    丘本恭順道:“主簿大人說的是正是此意我軍拿下狄道勢在必行不過拿下狄道後不可再向南進兵了我軍現在席卷西北魏軍攻蜀方略必定終止很快魏軍將兵進涼州。”


    “這是自然”諸葛顯點頭認可。


    初步目的已經達成魏軍不可能消滅漢帝國了現在目的是保住涼州以及……


    統一涼州。


    宗容恭聲道:“臣請主公返回金城控禦大局震懾各部攻下狄道乃是臣等之事主公不必事必躬親。”


    眾臣一一跪倒恭請劉武返回涼州坐鎮劉武含笑大聲答應。


    (有喜好詩經的不妨看看在下自認為挑選的簡兮和摽有梅這兩詩很合情景而當前文中人物大多是曆史人物包括大致年歲畢竟俺們的武哥已經度過最初沒人甩他的艱難境地現在他可是坐擁三郡的正式諸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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