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天水冀縣.食時。


    天水驛所內幾十張低案擺滿食物並非招待眾將隻為一個人。.


    征北將軍何曾用飯。


    天水最美麗的歌伎們一個個搔弄姿拋著媚眼巧笑吟哦、嬌嫩嫩聲氣勾引這位肥碩粗醜難看但無論地位還是財富都讓人垂涎不已的老男人。


    何曾微微閉眼懶散看著歌舞表演。掃看了眼這將近百豆的物事肥手微伸指指那些吃食。他身後侍立的侍從家奴們連忙出列按家主的心意挑選吃食。


    何曾點來點去稍稍點了幾樣突然收回手抱怨道:“真是可恨天水隻有這些豬狗食物麽?”


    牛、羊、豬、雞肉各種燒製方法負責烹飪的是何曾從中京自帶的廚子天水太守王頎家那些被何曾認為隻會勉強燒烤烹煮下等廚藝的廚子一個不用。


    餐具也清一色是從中京帶來的何曾自家餐具統統是西域銀器。


    至於筷子那是泰西的象牙筷子。


    這一餐下來單單殘羹就夠二三十個下人才能勉強吃完難怪何家的家奴們一個個也又肥又壯。


    “主人”一個留在身邊侍候的胖嘟嘟家奴連忙道“西北又窮又苦哪裏比得上中京的繁華不過小子聽說這邊有些稀罕物事倒是勉強可吃。”


    “哦


    “聽說西平那邊有種長毛牛還有西域那邊也有些背上長腫的馬聽說也蠻好吃的。”


    “哼。”何曾不屑道。“那簡單得很等平亂西北讓人從那些地方搞幾隻來就是了。”這個胖子微微轉身對身後正不斷給自己扇風累得汗流滿麵地兩個婢女恨恨道:“風再扇大些。該死!你們糊弄誰呢?老夫對你們可比那些人寬容多了。像你們這樣中京那些人早砍了!”


    兩婢女連忙求饒風扇得更大些。何曾這才舒服地轉回身望著麵前已經被盛滿的那個銀豆。


    滿滿的都是油膩膩白呼呼香氣撩人地東西。何曾微微舉筷夾了兩下放到嘴中品嚐。突然將食物吐出厭惡的揮揮手恨恨道:“該死這什麽東西!怎麽這麽苦澀難咽?”


    胖嘟嘟家奴連忙將拿出一雙木筷試著嚐了一口仔細嚼了嚼略略有一點點苦澀但憑良心來說這個廚子還真是不錯。肉還是蠻好吃的鹹淡適中。


    胖家奴連忙堆起笑臉:“主人這裏用的鹽巴怕是井鹽不比家中所用之物。”


    “哼!真是混帳透頂那個廚子怎麽不從中京帶鹽過來?”何曾不悅。


    什麽東西都從中京帶……連鹽巴也要?


    胖家奴心中鄙夷。但一臉恭順嘴上道:“小人馬上就去喝斥他。”


    “不用了。”何曾狠狠道“該死文虎、鄧忠、馬隆他們怎麽到現在還不開戰?早早將西北平滅老夫也好回中京向晉公複命這窮哈哈的地方老夫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了。”


    “我看他們是畏敵懼戰!就跟那個肯定是耍了什麽鬼花招不想留在西北姓石的那人一樣。”胖家奴慫恿道。


    何曾瞪了他一眼胖家奴自知失言連忙住嘴。


    “哼你小子老夫何嚐不知姓石地心懷不軌?可是你有證據麽?”何曾冷冷道。


    當從中京抵達的醫者剛剛到達冀縣前石苞突然病愈等那些醫者抵達後石苞的脈象平和中正雖然微微有些虛弱卻不像大病初愈模樣。


    那些醫者也不敢胡言征東大將軍位高權重就算殺死他幾個禦醫怕是也沒什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除了對何曾說起此事外再無他人何曾身邊這個胖家奴是何曾的心腹在一旁隨侍時偶然聽到了。


    何曾閉上眼感慨道:“姓石的這家夥好生厲害他是算準了沒有證據誰也都奈何不了他這個老滑頭!”


    “晉公一定不會饒了姓石的!”那胖奴才小聲接話。


    何曾麵露嘲諷:“你小子知道什麽。姓石的可不是師篡、鄧艾那些小門小戶人家。就算晉公知道了又能怎樣?何況姓石的這廝又沒把柄落到外人手上誰能證明他一定是裝病?沒有緣故處罰石家天下地世族哪個會服?老夫我都不敢開口多嘴你個小小奴才敢反天了麽。”


    話正說到這兒門外有人稟報征東大將軍到。


    “快快有請!”何曾換上一副和悅表情。


    ……


    “啊!仲容老弟在下正好用飯老弟若是不嫌粗鄙就請一起吃些吧?”


    “那在下就舔顏叨饒了。”


    笑眯眯相互客氣寒暄分賓主坐下。


    女人們繼續歌舞助興。


    隻是石苞望著那些食物心裏直嘀咕。


    這就是粗鄙的食物?


    石苞都不忍心下筷子這種食物還叫粗鄙可想而知何曾有多混蛋。


    以前隻聽說此人重厚養沒想到竟然到這個地步。歲大會上那些豐盛佳肴美味跟此處的食物亦不過爾爾沒想到這廝天天吃。


    石苞微微一瞥瞧見侄兒果然跟他一般似是不知該怎麽好倒是齊奴兒大塊朵頤慢條斯理享受這頓豐盛大餐。


    這孩子……


    石苞也不再理會愛子石崇笑眯眯望著何曾道:“老哥有件好消息要告訴老哥。”


    “哦?可是西北叛亂已被平定?”何曾問道。


    “那倒不是”石苞道“不是關於西北的。”


    “那是何事?”


    不關於西北其他事情何曾一概不關心關。


    “今天下午老哥您午睡時剛到地。晉公讓小弟在二十五日內返回中京等待朝廷委派新職務。”


    這種事情……


    跟何曾更加沒關係了。


    姓石的這老滑頭。到這邊是說這件事麽?該死地家夥分明是嘲笑他


    偏要留在這窮兮兮苦哈哈地西北挨日子。


    何曾就差沒撕破臉臭罵這老滑頭一頓。但礙於情麵還是堆起笑容笑眯眯道:“是嗎?仲容老弟你大病初愈還是要回京好生調養才是。來來來多吃些湯補一補。我家那廚子別的不行做湯嘛還湊合。”身邊那胖奴才連忙上去給石苞盛了一大碗牛肉鮮湯。


    “哈哈對謝老哥美意”石苞笑道“小弟前來還是另外一件事情要請告訴老哥您。”


    何曾想了想問道:“是關於羊家那小子吧?中京有什麽指示麽?”


    他指的是羊琇石苞點頭同意:“中京讓羊參軍留在西北戴罪立功。”


    理當如此何曾點點頭又繼續問道:“我暫時沒看中京地公文。老弟既然看了不妨告訴愚兄中京還其他什麽指示麽?”


    石苞道:“其他沒有什麽長城都督(司馬望)從長安帶領輜重糧草等物正往西北趕。估計明日便要到達天水。據稱長城都督前來順便是押師篡、皇甫闓等人返京治罪的。”


    皇甫闓麽皇甫家這次要出點血還要丟人現眼了。至於那個師篡……哼西北戰事皆因他而起理當問斬夷三族。


    “對了老哥我有件最要緊的事兒要跟老哥您商議下。”


    “仲容老弟但說無妨。”


    “據說金城那邊已經開始降雨了。”


    “……”


    何曾一臉茫然兩隻肥眼滿是困惑老半天才道:“那是我們有什麽幹係。”


    真是白癡虧得早年好歹有幾分才名沒想到如今跟豬一個德行石苞心中冷笑不動神色道:“老哥這是大好機會!這場場雨金城來報據說不小怕是已經到天水隴西。”


    什麽機會?下雨跟機會有什麽關係?何曾不太能懂不過下雨過後能涼快些倒是真的。


    石苞看著何曾一臉懵懂又氣又惱不過很快便壓住心火以最平靜的聲音對何曾道:“老哥你不覺得我們有機會進攻了麽?”


    ……


    七月二日下午隴西郡襄武城馬隆臨時府宅。


    窗外細雨淋漓風聲繚繞總算開始涼爽了。


    馬隆也睡得舒服睡得迷迷糊糊夢裏屢屢出現那個讓他回味的那一幕:


    前天深夜聽到消息地鄧忠及文虎怒氣衝衝趕來將醉意朦朧的馬隆冷水潑醒。***朦朧下女孩兒就跪坐在房間角落裏衣不遮體滿是淚痕許多女人跪在一旁安慰。


    這件讓他鬱悶的香豔事件實在讓他無語。天啊那可是牽家的女兒。


    雖然牽家已日薄西山這個女兒又是妾室所出就是睡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可現在牽家惹出這麽大麻煩避都避不及呢他竟然酒後亂性把這個小姑娘睡了?據說還是動強就在許多歌伎眼皮子底下。


    馬隆隻好厚著臉皮向文虎求救。


    “你呀”文虎狠狠瞪了馬隆一眼後說道:“你睡都睡了有什麽辦法?”說罷轉過身來勸說鄧忠稍安勿躁。


    女人麽沒什麽了不起的。晉公仁厚況且牽弘丟疆失土身陷敵國已成定局即便在獄中為國捐軀牽家也要受到處分。


    牽家特別是牽弘一支再非之前那般門楣馬隆睡他們家女兒也不算什麽大錯。


    事情就此作罷反倒是鄧忠出奇的竟然同意與文虎一道幫助馬隆在征北將軍麵前說好話隻要求馬隆要好好待這個女孩兒否則便不管這件事。


    或許是他想起去年年末同樣一直被監視禁錮在家關押等待父親死訊待罪跟牽家境況差不多的弟弟妹妹和母親姨娘他們吧?


    憐憫這個東西……力量大到讓人無話可說。


    馬隆連忙答應現在可惜的僅僅是他沒弄明白自己怎麽會酒後亂性地?他一向酒德不錯怎麽偏偏那天一失足成千古“爽”。


    最可惜的是爽地時候怎麽一點記憶都沒有?好可惜地初夜。就這樣糟塌了。


    身邊。一個細小地推搡將他的美夢打散。


    馬隆睜開眼可惜並非夢中與他快活無數次地小嬌娘。而是怯怯模樣的貼身小廝馬肥。


    “主人那個……”馬肥怯怯道“太守大人叫您過去商議大事。”


    “哦?什麽大事這麽著急?”馬隆打著嗬欠懶懶問道。


    “聽說是冀縣征北將軍將令到了。”


    “我馬上就到!”馬隆連忙跳起身。


    ……


    同日西平郡西都城內傍晚時分。被雨水淋得濕答答的小劉魏叫嚷著在劉武麵前炫耀。他跟著華典小舅舅陪著那個糟老頭兒陸鬆頂著蓑衣在草原上找到種有趣的植物。


    聽細雨淅淅瀝瀝淋打房簷劉武心情不錯這些天事事如意天氣酷烈魏人攻勢被扼製西平武威的局麵也在這種局勢下緩和好轉中。諸葛顯代替自己處理那些紛亂政務劉武終於能空下閑暇好好讀讀諸葛顯帶來本來打算自己看的那些書籍。


    這些全是珍貴無比地絹書是武侯家族及武侯家族依附者那些子弟兵負責抄錄的一個摹本中的一部分。其中有一份是陣圖就是武侯當年教導漢軍士卒所用。共八陣。


    武侯的深謀遠慮讓劉武欽佩萬分雖然他對武侯當年數次北伐頗有疑問不過單就操練士卒而言武侯是對的。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士兵費盡唇舌讓他們知曉什麽前鋒後部不如按圖索驥。教他們如何站位。比當初他們操練那些不懂漢話的羌人還要麻煩。


    不過現在再度下雨看來戰事也快到了。


    “哦?那是什麽?”劉武笑微微望著兒子。劉魏也笑眯眯揚起手中植物。


    是種青草長長的身軀高高地杆頂端是一大簇細小的花苞一些開了一些閉著那些沒開的整個花骨朵都是血紅色的而打開地卻是雪白五瓣小花每片


    是圓圓小小的好奇怪好漂亮地小東西。


    正這時那個莫洛羌女孩兒又進門跟劉武調情想來又渴望與劉武歡度今宵隻是看到劉魏手中的東西大聲嚷嚷起來從劉魏手中奪下丟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直踩得滿地草汁。


    “你幹什麽!”劉魏急了大聲叫嚷他才不管這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兒名義上是他母親呢。


    虧得跟著莫洛羌那小姑娘身後被北宮心當禮物送給劉武名喚羅敷的漢女低聲解釋道:“小將軍您帶來的東西不能碰那東西有毒!”


    那東西看似美麗毫無殺機卻是危險無比羌人喚它羊不食。據說草原上羊群從來不吃這東西毒性劇烈。


    而漢部叫它斷腸草狼毒。


    “啊!”劉魏連忙跑到屋簷下順著瓦簷等雨水淨手。


    “少將軍!”羅敷笑微微望著劉魏那漸漸長成的俊朗身軀嬉笑道:“少將軍這東西就是根毒得厲害上麵的不吃就不要緊。”


    劉魏收回手劉武也稍稍放心。


    “魏兒你去把明義叫來我有些事情要問他。”


    “知道了我馬上去叫明義。”劉魏屁顛屁顛跑開。


    不久諸葛顯到來衝劉武低頭拱手行屬下禮恭敬道:“侯爺找小子有何吩咐?”


    “明義你這些日子辛苦了。”


    “不敢言辛苦隻要沒耽誤侯爺大事小子便很高興了。”


    兩下客氣將所有人等斥退除了小劉魏。然後劉武從諸葛顯口中得知一些武威境況。


    一切情況都好。


    武威那邊進展頗多據說樹機能終於有消息了。這些天徐鴻一直在金城郡允街城外鮮卑大營蠱惑樹機能樹機能也立下豪情壯誌勢要攻取比武威更加肥沃的隴西郡要與劉武共享。


    他取草原劉武得城市。


    “樹機能這個傻瓜!”劉魏麵帶不屑插嘴鄙夷道。


    “魏子”諸葛顯笑道“他可不傻你可知道隴西郡的物產遠遠勝過西平也勝過武威怕是武威西平兩郡加起來也敵不過隴西一郡。”


    這倒是事實越往南水草越是豐美劉魏無語。


    “魏兒你也不必氣惱”劉武笑道“隴西雖好卻有一個大大不及我們的弱點。”


    弱點……還是馬匹。


    隴西兵亂連結且過度靠近漢人本據遊牧民族特別是西羌隻將隴西郡當作臨時草場。


    樹機能起兵武威、劉武西平舉兵起魏國兩大騎兵出產地已失其一現在對魏國而言要麽將就使用那些產自中原馬廄內的劣馬要麽就是從北方烏丸、鮮卑、並幽兩州調遣騎兵鎮壓。


    已至秋日雨水初降看來時間不多了。


    突然間陷入沉寂誰也不說話。


    “明義你覺得戰什麽時候會再度開始?”劉武問。


    “小子不敢妄言不過以小子來看……就在幾日內。”


    話音未落隻聽見門外有一小校來報:“主公東邊情報到了!”


    ……


    隴西郡襄武城內文虎、鄧忠、馬隆三人展卷閱看三人均神情亢奮。


    鄧忠眼中是仇恨文虎眼中是對西北大捷後的風光顯貴而馬隆眼中神情複雜是喜悅。


    “兩位老弟征西將軍此計甚妙天水冀縣四萬兵馬已在路上”文虎大聲對鄧忠、馬隆道:“我們就按征北將軍將令行事吧?今夜修整明天拂曉出兵!”


    “好!”馬隆大聲附和鄧忠同意。


    金城郡殘餘兩萬餘將士誘敵隴西襄武一萬四千名戰士亦將北上總兵力高達八萬除去運送輜重等隊機動兵力至少過六萬五千。


    戰爭一觸即。


    ……


    天水上邽城外石苞笑眯眯望著布滿雲彩的天空身邊是侄兒和愛子齊奴兒再遠些墜在十幾步外是幾十個自家帶來的親兵。


    “父親!既然您決議為石家謀求霸業未來您幹嘛還要為姓何的獻計出策?”齊奴兒小聲疑惑道。


    這次的軍行方略都是石苞代替何曾擬定雖然石苞定策完畢後次日即行離開冀縣。


    石苞微微轉身看其他人離得很遠才挑頭對兒子道:“你個小東西切不可胡言亂語。我哪裏想圖謀霸業隻是不想被調遣到這蠻荒之地白白浪費我石家兒郎的性命。你也不想在這種地方生活吧?”說著向侄兒看了一眼。


    西北叛亂頻繁兵事較揚州更勝若是石家被迫留在西北那的確得為生存而日夜奮戰石家的子弟隻有一個個血灑疆場。(就像宋朝的楊門。)


    除了石苞自己隻有侄兒和齊奴兒才是與石苞榮辱與共也絕不可能出賣石苞讓石苞唯一能敞開心扉的。


    “齊奴兒你記清楚了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石家。你與你哥哥都是我石家嫡支子孫祖宗在天之靈都看著你們呢千萬不可懈怠將我石家毀於一旦知道麽?”


    “兒子謹記。”


    “啊終於下雨了。齊奴兒我們趕快進城吧?”石苞歡笑道。


    “是!”


    眾騎疾馳不久遁入城內。


    淅淅瀝瀝的雨也滌蕩被馬隊踩碎的草原將這些稍稍露出表層土受傷的草原輕輕撫平。隨著天空變暗夜色降臨草原很快歸於沉寂。


    (瑞香科、狼毒屬以現代醫學來論這其實是紅狼毒〈與大戟科月腺大戟、狼毒大戟的根那種正式狼毒不同〉。


    又叫饅頭花開在22oo47oo幹燥山坡河灘地帶花期主要是67月我文中稍有改動。


    紅狼毒主要也是用根大毒這東西主要是對肺心兩器官具有強烈刺激性作用按本草綱目記一般是大豆炒或者醋製現代中醫一般選擇醋製。生品少許使用拿來外用破積殺蟲醋製後方可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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