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黃昏西北的風又一次席卷整個大地小山坡下十多個衣裳襤褸的男子婦孺依舊在四處巡邏趴在山坡頂將近大半個時辰的葛彬低聲咒罵著這個該死的羌部村子。


    羌人的確不太好惹媽的還虧得把黑廝帶過來不然被這些草包賤民反咬一口可就丟人丟大了!


    嘟嘟囔囔著葛彬慢慢匍匐離開。山坡背後的一處背風凹陷處滿身細微傷創的黑廝見葛彬一到連忙嚷嚷:“彬哥到底做不做啊?都快天黑了。”


    “做個屁!”葛彬憤憤怒罵道“***他們有好多弓弩呢!那些女人們也了瘋似的到處找我們我們現在下去肯定虧本!你小子成心想被他們大卸八塊。”


    “那怎麽辦?”黑廝一臉可憐相露出兩顆黃兮兮的歪牙低聲道:“老子我這些傷總不能白挨吧?”


    “我有什麽辦法還是頭兒英明啊!這幾天果然越來越難做了。”葛彬一臉苦笑。


    “那麻子的手臂我們弟兄幾個的傷這仇就不報了麽?”黑廝頗為不忿。


    “哼”葛彬白了這黑麵光頭小子一眼冷冷道“仇怎麽不報?可是你敢忤逆頭兒的意思麽。”


    黑廝連連搖頭滿臉懼意。


    “算了還是及早去營地吧先療傷順便將這邊的事情告訴頭兒頭兒決定怎麽辦我們就怎麽做”葛彬道“我們這七八天裏也殺了不少人了黑廝你小子也該過足癮該滿足了。”


    一行人慢慢撤退在最近的一處小山坳裏找到那些馬匹。天天漸漸黑了。


    一個時辰後他們再度見到那位氣定神閑正在營地內烤火的領將事兒說了。


    “頭兒對不起沒有把那個村子抹去還讓弟兄們都吃了虧都是我的錯。”葛彬一臉愧疚道。


    “沒事你做的可以了這不是你的錯我也沒料到這個村子裏那些男人竟然突然回來了。”徐鴻安慰道“弟兄們也很辛苦今天大夥兒先馬馬虎虎治一治等明天我們就去找姓華的他會給大夥兒好好診治的不用擔心。”他又望著失去一隻手臂一臉痛苦憔悴沮喪的麻子獰笑道:“麻子又不是少了下麵那條手有什麽好難過的你這條胳膊沒了也不要緊你很快就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以後你那下麵那條胳膊有得忙了。”


    眾人嘿笑麻子臉上痛苦神色也漸漸褪去隻是流血過多依舊憔悴。


    “來弟兄們把這些酒喝了明天我們便去跟他們匯合。”徐鴻笑嘻嘻指著那些酒囊愉快的說道。


    眾人歡呼隻有葛彬還是不太放心對徐鴻低聲道:“頭兒下麵我們怎麽辦?這些村子越來越警覺我們很難偷襲了。”


    “不用了沒我們什麽事兒了你明天讓六兒去老頭子那邊一趟告訴老頭子全看他的了。”


    葛彬這才放心跟著那些弟兄們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很快他也跟那些弟兄們一樣開始吹牛又聊起了女人妙處。


    次日晨拔營除一人向東其餘人等跟隨徐鴻朝姑臧方向開進。


    到這天的下午申時他們終於抵達那座已經到處都是鮮卑傷兵的蜀軍營寨。出寨相迎的是那個一心想求富貴的蔣家小頭目蔣默一見到白衣勝雪氣質卓然的徐鴻便大聲呼喚:“子迅兄你總算是回來了你這次可真是離開得久啊!事情可還順利?”


    徐鴻堆起笑臉跳下馬向蔣默走去快到麵前時向那廝推手作揖笑嘻嘻道:“一切大好。”


    蔣默大喜連忙道:“這就好這就好對了你讓我特別小心注意的那個姓梁的還活著現在身上那些創口已經慢慢收攏了子迅可要瞧瞧他。”


    “這是自然。”徐鴻還是那張和氣笑容“就是我這些弟兄們有不少受了點傷可否先讓華兄弟幫忙診治一下?”


    蔣默點點頭道:“那好我帶弟兄們去找華醫士。”說罷將眾人引入營寨。


    葛彬見機連忙湊到徐鴻耳邊低聲道:“頭兒那個姓梁的我們怎麽處置?”


    徐鴻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上次我沒跟你說明白麽?我在就不用你處理了你隻要去做就行了。”


    葛彬訕訕退下。


    “嗯不過你說的倒也是個問題。”徐鴻摸摸頜下一縷須沉吟許久又向葛彬招招手。葛彬連忙湊過來。


    “你帶幾個人去瞧瞧那廝如果那廝養得白白胖胖的那就算了若是不然你再來告訴我。”


    不一會兒葛彬回來報告那個姓梁的瘦得跟骨頭似的據營中那些蜀兵們說這個小子要不是華典和幾個蜀軍弟兄時常乘著這廝昏迷便拿拌著藥汁的肉湯麥汁強灌怕是早斷氣了。


    “真是不識抬舉!”徐鴻冷笑。


    “頭兒現在怎麽辦?這廝看樣子還是不肯投降。要幹掉他麽?|”


    徐鴻輕輕道:“現在殺這麽個廢物還用得著我們動手麽?”


    葛彬領會恭聲道:“頭兒高見!我這就讓人透點消息給那些鮮卑蠻子。”


    正要退下徐鴻突然道:“你先等等先不要去了。”


    “頭兒這是為何?”


    “你瞧是誰來了?”徐鴻指著北邊遠處那浩浩蕩蕩的隊伍。


    那是數以千計的牛羊馬匹與之一起的還有近千的人馬正向這個營地快靠近。


    營中鮮卑部傷兵們在看到這個隊伍最前端的旗標後嗷嗷大吼萬分興奮狀。那是河西鮮卑部的隊伍。


    馬念就安坐在一匹鮮卑好馬背上就在隊伍最前端跟一圓頭闊臉粗鄙漢子說著什麽。


    “頭兒那人是……”葛彬小心翼翼暗指那個粗魯漢子。


    “樹機能。”徐鴻波瀾不驚輕輕道。


    “天真是他麽?”葛彬大驚失色貪婪的注目這個涼州傳說中的惡鬼般的人物。


    徐鴻也是第一次見這男子不過從種種跡象上他能確定這就是搗亂大西北魏國統治的那個男人。


    那些鮮卑傷兵們一個個給這個粗鄙漢子行大禮。而馬念也將從帳篷裏出來的華典拿鮮卑語介紹給這位外表粗魯強壯的男人。除華典外其餘人馬誌根本沒有理會也沒有介紹自然徐鴻也不例外。


    他們就從徐鴻身邊慢慢經過旁若無人。


    “頭兒這小子太欺負人!”葛彬憤憤道“他算什麽東西?見到我們連招呼也不打!”


    “你給我閉嘴!”


    “頭兒我……”


    “我自有分寸用不著你告訴我!”


    隨著這些人馬陸續抵達整個營壘變得空前狹小於是跟隨著前來的鮮卑人開始將牛車上那些珍貴的柵欄和帳篷等物卸下開始在營地北側增加。這支隊伍中竟然還有將近二百個鮮卑女人她們帶來了許多的酒那些鮮卑傷兵們一邊怪叫一邊從這些女人手中接下一個又一個滿盛酒水的陶碗嘰嘰喳喳的大口吞咽這些鮮卑人視為美味的酸奶子酒連留下來的那些蜀軍人手一碗隻是蜀人實在對這種酸腐味兒不敢恭維鮮卑人哈哈大笑幾個跟這些蜀人學了許久懂點蜀話的譏嘲這些南蠻子不懂這好東西的美味。


    徐鴻葛彬正喝著這難以下咽的酸奶子酒眼見著那個蔣默從主營帳內出來向他們走來。


    “子迅叔賢請你進去呢”蔣默笑嘻嘻道“對了子迅你可知那人是誰麽?”


    “是誰?”徐鴻驚訝狀。


    “那就是樹機能啊!”


    徐鴻驚叫道:“原來是他怪不得非同常人呢!”(虛偽的人做虛偽的事)


    蔣默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幾天前這位鮮卑大人已經來過一次了這次是他親自將許諾給咱們的牛羊馬匹全送來的。”


    原來如此看來剛剛並不是馬念對樹機能介紹華典乃是徐鴻意會錯了。


    等徐鴻剛踏入主帳內馬念便站起身對徐鴻一口蹩腳長安話:“子迅聽說你是從西平那邊過來的那邊事情到底怎麽樣了?有沒有起事?”


    徐鴻連忙道:“在下十多天前便奉主上命前去處理些小事情今天剛剛到這裏這幾日那邊的事情在下也不太清楚。”


    “無妨你且告訴我你走時那邊到底準備得怎麽樣?有沒有借到足夠的兵力?”


    徐鴻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馬念微微皺眉不快道:“我就說麽從羌人那邊也未必那麽容易借到兵那姓宗的又不肯信我的。哼還是我來的極時。”他望著徐鴻道“樹機能答應給咱們八百騎供我們起事。”說到這兒又向著樹機能一陣鮮卑話嘰裏咕嚕貌似感謝樹機能也笑眯眯接受昂自得狀。


    “都到這時了才借到鮮卑部的人馬真是的。”站在徐鴻身邊的葛彬不忿徐鴻眼角微邪葛彬連忙閉嘴。


    “來吧子迅跟我們一起喝酒等明天我們就一起去西平。”馬念也沒聽見葛彬的牢騷一邊繼續跟樹機能用鮮卑話胡扯一邊喝著鮮卑女子呈上的酒水。


    徐鴻托言一路勞頓身體不適喝了一口奶酒便告退馬念也不多加挽留。跟著徐鴻離去的還有他的跟班心腹葛彬。


    他們剛剛離開大帳葛彬便抱怨:“頭兒這算怎麽一回事。我們都快做好了偏偏他也把兵借到了到時候這功勞怎麽算?我們累死累活作了那麽多到最後……”


    徐鴻狠狠瞪了他一眼葛彬連忙住嘴。


    “我跟你說過好幾遍了!我說什麽你去做就行其他的輪不到你管!”


    “是。”


    “你先退下我要回帳休息好好想一想。”


    “是。”


    ……


    功勞都是為了這個殊途同歸而已也沒有理由怪罪馬念想來他也花了不少心血才最終說服樹機能出兵八百幫助主上起事。隻是正如葛彬那小子擔心的一但這八百兵進入西平徐鴻那苦心孤詣的計謀便沒有那麽絕對重要了有這八百兵加入便可立即對西都展開攻擊他的功勞……還不如說是罪過。


    徐鴻正思索越想越是不快。


    “哼!”他低聲自言自語“姓劉的老子這次幫了你大忙日後你也別想跟老子撇清老子想要的東西你甭想賴掉。”


    思念至此反倒笑了繼續低語:“起兵多那八百蠻子算什麽?老子這手可比那八百蠻子強多了。”


    正得意門葛彬聲音再度響起。


    “頭兒西平那邊西平那邊有消息了!”


    “快進來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徐鴻連忙拉開帳門。


    西平來人了。還是那個當初負責傳遞消息的小子。他帶來了一個驚天消息:劉武向蘇瓦部借兵成功四日前他們在湟水河畔與魏軍兩次交戰以不到一千人的兵力斬殺魏人隴西精騎將近四百人魏國隴西太守牽弘被活捉、西都城都尉咬舌自盡他們又在湟水河畔俘獲六百多步兵次日利用事先埋伏入城的蘇瓦部羌人打開西都西城門導致西都殘餘的大約五百人魏軍連據城牆反抗都來不及便被攻入城中。


    現在西都城上飄揚著的已經是大漢旗幟。


    營中蜀人個個都歡呼起來。


    “一千人的隊伍對付一千五百人個個擊破”徐鴻沉吟良久閉上眼喟然:“不愧是蜀國名將果然厲害!”


    “這算什麽頭兒您才是指揮若定指揮卓然呢。”


    “你不用給老子說好聽的。”徐鴻森然冷笑“老子隻會些陰謀詭計論打仗老子一竅不通別說給老子一千人未必打得過一千五便是給老子兩千哪怕更多人馬也未必能贏。”


    葛彬連連給頭兒道歉直說自己口不擇言昏聵愚鈍。


    “算了我是什麽材料我自己清楚”徐鴻道“想獲得權勢最好是得天下可得權勢並不一定得靠得天下。”


    他獰笑道:“你瞧清楚了總有一天我們會擺脫山賊草寇這個汙名堂堂正正端坐在豪門庭堂中接受數也數不清的所謂的大人物豪門貴族叩拜他們全都得在我們麵前乖乖跪下。隻要”他向葛彬看了一眼語氣淡淡:“隻要你永遠聽我的永遠老老實實照我說的做!你也能跟我一樣享受富貴榮華萬世不衰!”


    “誓死效忠頭兒!”葛彬一臉激動跪下。


    這次徐鴻沒有拔匕刺向葛彬他負手仰天哈哈大笑。


    是日馬念雖然怪罪侯爺表哥微微有些魯莽才一千人就敢起事簡直是大膽不顧後果。然而這一千人擊破西都一千五百人眾也是非大智大勇大運氣不可。連樹機能都嘖嘖讚歎不已用著那口蹩腳蜀語直說:“興豐侯真厲害要是他還在武威姑臧城早就拿下了!”


    “兄弟你不用擔心我們將軍一定會記住你的恩情日後你我兩軍互為犄角同抗暴魏。”這是馬念跟樹機能說的一句話也是酒醉得意忘形後用蜀語說的。


    樹機能大喜過望兩人你勸我勸喝了許多酒。


    次日晨開始整理收拾輜重到中午時分華典跟隨馬念和那些鮮卑部騎兵和各色牛羊等物包括那幾個還不能起身動彈被塞放到牛車上的梁羽等魏人一起慢慢趕往西平。樹機能這次幹脆連那些鮮卑女人也留下請馬念挑幾個看得上的收納其餘跟隨可做做飯食歌舞助興取悅那些遠離故土的鮮卑戰士。


    徐鴻和葛彬先告辭帶著包括黑廝在內十多個受傷不太嚴重的快前往西平。


    對此葛彬有些不太能理解為何不跟大部隊前行還要冒險風餐露宿徐鴻隻淡淡告訴他一句:“你聽我的做就是了。”


    (兵會越來越多隻靠那千把人是絕對守不住革命成果的所以才要徐鴻的黑手就是挑起中原西涼兩地矛盾就像當年董卓那樣。董卓算得上是很知兵善戰之輩可是當他麵對被挑動起的憤怒的各羌部你一拳我一掌即便是漢軍精銳也是無可奈何魏軍也不例外。雖然倉促聚集的羌部兵力再多也是些烏合之眾不過能先給兵力匱乏的劉武擋一擋給劉武爭取時間融合這些得到的力量就是好的。自然在以後這種威脅到他本身的力量也是必須控製的此所謂政治。對上位者來說沒有永遠的朋友也無永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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