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汙蔑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明白若是單純地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自己占不到什麽便宜,何況這不過是一項名頭,李公公被嗆了一口氣後極力地鎮定下來,狡猾地將話題轉到二項,揚聲道,“何況你家女兒和北盤有牽扯的可不單是一個三皇子,還有一個北盤二皇子,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麽?”


    此語一出,眾人又是嘩然。


    燕家是南鄭子民,牽扯到一個皇子已經很意外了,居然還有二個。


    “公公這話又是從何說起?”燕五雲眉凝目沉,像是正極力地壓著自己的脾氣。


    “雲霄這個人你不陌生吧?”李公公哼道,“他幾次三番地救了你家女兒,你們兩家可是關係匪淺呀。好,就算你不知道寧不是北盤的三皇子,就算你女兒確實是被寧不出賣刺殺綁架。可好好的,這位北盤國的二皇子又如何會這麽湊巧地出現,又這麽湊巧的一而再地救了你女兒?”


    “公公的意思是指我女兒的救命恩人雲霄雲公子是北盤國的二皇子了?”白水珺冷笑著反問。


    “正是,他就是當年表麵夭折實際一直還活著的北盤雲妃之子邵雲奕。”李公公得意地道。


    啪啪啪!


    白水珺索性鼓起掌來:“久聞李公公能言善語,深得聖眷,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隻是沒想到李公公編起故事來也是惟妙惟肖活靈活現,實在教民婦佩服萬分啊!”


    “放肆!”李公公的眼睛剛一眯,邊上的一個小太監已搶上一步,大聲喝道,“大膽刁婦,竟敢汙蔑李公公編故事?”


    “不是編故事又是什麽?”白水珺毫不畏懼地冷笑,“天下誰人不知北盤國皇帝膝下子嗣單薄,一生隻生過三個皇子,一個為皇後嫡出的太子,一個是雲妃所生的二皇子,四五歲時就已夭折,還有一個三皇子,今年尚且不過幼童一個。而今,李公公卻不但說年近弱冠的叛徒寧不就是那位尚是幼童的三皇子,又說我女兒的救民恩人雲公子是個早已化成白骨的死人,也許稍後還不知道李公公是否會在我家揪出一個北盤太子來,難道這樣故事還不好聽還不好笑麽?”


    “李公公,小民還是隻有那句話,凡事都應該以理服人,以證示人,而不能以一家之言妄定他人罪名。”燕五雲不淡不鹹地在邊上接了一句。


    “眾所周知的不一定就是真相,關於寧不和雲霄的真實身份,此刻北盤國內早已傳遍,就像你燕家多年來表麵上一直樂善好施,誰又想得到你燕五雲早已暗中勾結敵國,準備圖謀不軌?”見燕五雲夫婦不但毫無認罪的蹤跡,反而越說越理直氣壯,反倒顯得自己一直在栽贓嫁禍似的,李公公不由地大為窩火。


    “敢問公公?那北盤國皇帝可已正式承認這兩個皇子?”


    “……”


    “公公無言以對,可是尚未承認?尚未承認便仍隻是謠言,公公不覺得隻憑區區的謠言就要定論太過草率,不覺得以堂堂皇子之尊卻情願拋棄榮華富貴,而委身於商賈之家做個奴才,而且一當就是十載,實在太過匪夷所思麽?至於雲霄,就算他是假死的二皇子,可民婦一家卻始終蒙在鼓裏,難道隻因他對小女有恩,民婦一家就要受其牽連,被誣為叛國通敵麽?”白水珺步步緊逼,毫不客氣地隱含威脅,“倘若如此,我夫婦十數年來,雖不敢說如何廣施善德,可卻自信受惠於燕家之人也不計其數,其中更是有不少聲名顯赫之人,難道他們也得因我夫婦的莫須有之罪而同受牽連麽?”


    此言一出,身後的賓客裏頭倒有一半同時心驚肉跳,無不想起從燕家那裏領受來的種種好處,再也無法當中立的啞巴。私下裏也用伏地的手勢交換了一下意見,有暗地裏斟酌了一番後,終於有一部分鼓起勇氣委婉地請求李公公明示真正的證據。


    要知道這大冷天的跪在地上受罪還是其次,最重要的眼前這一場無妄之災要是不好好應付,那火指不定就會跟著燒到自己身上。


    “大膽!雜家既然敢這麽說,自然是有如山鐵證可證明寧不和雲霄皆是北盤皇子,要不是因為這些證據涉及兩國機密,不能隨隨便便地展示於人前,雜家早就讓爾等心服口服了。”見事情越來越出之前預料,原本以為必定懼怕朝廷而不敢為燕家說一點兒情的眾人都紛紛抬頭,李公公背上冷汗暗滲,聲音雖更尖銳,心裏頭卻相反地越慌張。


    “公公莫急,一步不成,咱們不是還有二部麽?”說時遲那時快,另一旁一個始終安安靜靜沒有言語的年輕太監忽然上前兩步,附在李公公耳後極低地提醒。


    對呀,他差點就被這些善逞口舌的刁民給氣糊塗,忘記原來的計劃了。


    李公公恍然地吸了口氣,胸脯頓時重新挺了起來,底氣更是重新地充足了起來,改口道:“不過,即便不用那些證據,就憑雜家手上所有的,也足以定你燕五雲的叛逆之罪。來呀,將賬本呈上來……”


    這一次,李公公終於主動地一揮手。


    看到先前斥罵白水珺的小太監打開一個錦盒,從裏頭捧出兩本賬冊,同樣跪在人群之中、早就在腹誹這個閹人無用廢物的燕培峰終於悄悄地鬆了口氣。


    “念!讓各位好好聽聽,這些年來,燕家主是如何和北盤勾結,暗地裏輸送鐵鹽搽帛的。”李公公極有氣勢地一揮手,隻待賬本念完之後就趁熱打鐵,指出關鈞雷此來就是為了和燕家商議更大的勾結,然後再戰決地將燕五雲等人收押。


    本能告訴他,今日一開始就已出現意外,時間若是拖長了隻怕還會有變故。


    “是。”小太監中氣十足地高應了一聲,翻開其中一本賬本,尖聲就念:“x年x月x日,孝敬……”


    才念了半句,小太監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原本白白嫩嫩猶如新剝了殼的雞蛋般的臉色頓時黯淡地像黯淡地白牆,而且充滿了驚恐之色。


    “怎麽不念了?”李公公狐疑地側頭,瞧見小太監的神色,顧不得一手還舉著聖旨,就用另一隻手一把搶過賬本,才匆匆地掃了一眼,也自臉色大變。


    隻見那本原本該明明白白記錄燕家和關家堡之間交易的賬本,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燕家曆年來孝敬給朝中宮中各位大人主子總管的詳細明目。剛才小太監準備念出來的那段,更赫然是自己通過義子,假借皇妃名義敲詐燕家的一筆巨額。而且,那一頁居然專門地折著折角,難怪小太監一翻就翻到了那一頁。


    怎麽會這樣?


    一瞬間,李公公忽然覺得有一股寒意直從脊梁骨深處竄了上來,一反應就是燕五雲已事先暗地裏做了手腳,忍不住駭然地向仍跪在前方的燕五雲望去。卻見燕五雲也正自注視著他,隻是一雙深邃的眼睛裏除了堅毅和剛強,還有不甘被冤枉的傲骨外,並無其他別樣的東西。


    如果賬本是燕五雲偷換的,那麽他此刻應該會很得意,甚至譏笑才是,為何反而好像一點都不知情的模樣?難道是那一個該死的拿錯了賬本?


    想到這兩冊東西都是剛才進來之前秘密交接時才剛剛拿到,李公公看向燕培峰的眼神頓時極為不善起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大事都被他給壞了!


    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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