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變帶來質變,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一旦數量達到了某種程度,所代表的東西就會發生本質性的變化。工廠的集群效應,和壟斷都能夠證明這一點。


    即使是在現在的世界,想要籌齊1400萬朵玫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作為植物,需要培育時間,讓它不能像口罩、酒精這些單純的工業製品一樣,隨著需求的激增而當場擴大生產。


    培育時間導致的產出延後於需求,反而往往會讓望風入行的人賠得血本無歸,蔬菜和豬肉都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因為豬瘟或者極端天氣導致某一種食材大量減產之後,會導致市麵上的這種食材大漲價。“薑你軍”、“蒜你狠”都是類似的情況,但是被高額市價吸引而開始種植、養殖的人,當他們培育的產品上市的時候,價格往往已經掉了下來。


    不僅如此,因為大量原本不是這一行的人湧入,導致產出超過了正常需求量,反而會導致價格猛降,前段時間跌到10塊以下的豬肉,其實就是去年非洲豬瘟的餘波。


    玫瑰其實是同一個道理,雖然米格依的玫瑰不存在地球那種保質期短的問題,但是相應的,擁有著超自然力量的它們,種植難度和培育周期都遠長於地球和藍海的近親。


    而不管是林過雲從書裏查到的記錄,還是現在的數據,都證明,米格依國內是沒有一千四百萬這個數量的玫瑰的,即使林過雲玩得再花,搜刮得再幹淨,缺口也一定會存在。


    這是依靠內部節流搞不定的問題,所以就需要開源。


    而剛才就說了,這個世界玫瑰的培育時間還遠超過藍海和地球,兩個月的時間,就是從林過雲落地開始種,也不可能把玫瑰花給種出來。當然,除非林過雲會調配金坷垃,讓玫瑰花能吸收地下五米的氮磷鉀。


    但很可惜,雖然他看的書又多又雜,連母豬的產後護理都準備了一本,但是金坷垃的配方這種機密,還是他的知識範圍外。


    所以開源能開的路徑也就基本釘死了,一是從周圍的另外幾個國家那裏收購、交換,或者在黑森林裏找到新的玫瑰田。


    林過雲是成熟的大人,當然不會在僅有的兩個選項裏做選擇,當然是全都要,不過方法一,現在隻能影響到周圍幾個小鎮的“大修女團”,還沒有資格作為一方勢力去和其他國家對話、談判、交易,所以現在先暫且按下不談。


    來說說林過雲現在正帶隊出發,準備進行的方法二。


    黑森林。


    雖然總是拿地球和藍海世界的中世紀來對比這片美神的神國,但是除了宗教以外,這裏還是有十分不一樣的地方的,黑森林就是這些不一樣裏,最濃墨重彩的那一筆。


    金鷲、青鹿、黑獅、白熊四大王國,再加上中央教國,是這個世界的全部人類勢力沒錯,但是這個世界並不是完全位於人類控製之下的。


    事實上從未被開墾過的蠻荒之地的範圍要遠大於那些人類控製之地。黑森林並不是一片特殊的森林,而是這些少有人類涉足的土地的總稱。


    它們也不僅僅是一些未開墾的原始森林而已,不然有著女神之力祝福的騎士們早就把這些土地納入了囊中。但事實上,人類別說征服黑森林了,被黑森林裏的怪物攻擊、侵擾,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


    沒錯,不是野獸,而是怪物:擁有超過人類、自然規則的超自然力量的怪物。


    是的,這個世界,其實絕大部分的超自然力量,都不在人類的統治領域內,而是在黑森林之中。而受到超自然力量的的影響,黑森林中不但有各式各樣的怪物,還有各式各樣奇跡一般的景觀和奇特的產出:


    像是流淌著的寶石的小溪,能夠湧出金幣的噴泉,會唱歌的石碑和往天空中流淌的瀑布等等,不一而足。


    除此之外,富足的超自然力量,也讓扔黑森林裏有各種產出,水晶的蘋果,帶有能量的魔法晶石,黑森林中光怪陸離,地表下埋藏著人類永遠無法想象的寶藏。


    而玫瑰,正是黑森林產出中的一種,甚至是最為普遍的一種。


    黑森林之中是有不少天然的玫瑰花田的,幾乎每一個成功在黑森林裏冒險回來的人,都有遇到過或大或小的花田,甚至有人聲稱,曾經在黑森林裏,看到過一片玫瑰的海洋。


    如果能夠找到幾片不小的花田的話,對於那個五百萬的缺口,絕對是個不小的補充。而更好的消息是,洛林作為一個邊境小城,周圍不遠的地方,就和黑森林接壤著。


    所以在安排下下一階段的事情之後,林過雲就帶著一隊人,來到了這個地方。


    站在黑森林的邊界上,林過雲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黑森林傳出來的空氣雖然濕冷,但是卻帶著一股草木所獨有的清新,沁人心脾。


    現在的時間是午後,從背後斜斜射過來的太陽,照在人背上,有一種暖洋洋、懶洋洋的感覺,但是十幾米外的黑森林樹蔭下確實完全不同的一番場麵。


    墨綠色的樹葉濃濃鬱鬱像是一片愁雲蓋在頂上,讓整片樹林顯得格外陰暗壓抑,樹幹上爬滿厚厚的苔蘚,一層一層的葉子又鬆又軟,足足有幾十厘米厚,仔細看就會發現還有一些淡淡的白色霧氣從落葉的縫隙裏麵冒出來。


    不管是陰暗的樹幹後麵,還是地下的落葉裏,好像都隱藏著各式各樣的危險,用危機四伏來形容也不為過。


    就林過雲打量黑森林這短短的時間裏,他就聽到了從身後的隊伍裏傳出來的竊竊私語和議論紛紛,內容無一例外,都是對於前路的不安。這倒是在林過雲的意料之內,畢竟這是要讓人家去直麵從小聽到大的恐怖故事。


    不過就是因為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事情,所以站在他身後的這一百人,並不是戰鬥能力最強的年輕人,而是一批接近30歲,已經有了家庭妻女的中年人,他們是最有紀律性、最服從,也是最容易被說服的那群人。


    “我知道你們對黑森林很恐懼,”林過雲轉過頭對他們說道,“但是再差又能怎麽樣?也不過是死而已,如果不進黑森林找到玫瑰,你們也一樣會死。不要說可以留在教堂幹活,攢積分。


    “大修女並不是神明,她也沒有辦法憑空變出玫瑰來,如果不找夠足夠的玫瑰,就一定有人會死,為了爭奪玫瑰的所有權,會死更多人。或許你們有力量能搶到玫瑰,你們的妻子呢,你們的父母呢,你們的孩子呢?他們拿什麽活下去?”


    “我不保證能帶所有人活著回來,但出發之前我就向大修女索要過保證,前往黑森林的每個人,都有至多三朵玫瑰給你和你的家人,不論死活。”


    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林過雲的嘴角也咧了開來,再添上一把火。


    “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不是嗎?進黑森林和參軍,當民兵、獵人這些工作一樣。軍人有需要上戰場的時候,獵人有需要麵對猛獸的時候,哪怕是礦工、石匠,也有被房屋、石料壓死的風險。但是你,你們,依舊在從事這些工作。為什麽?


    “因為它們給錢,它們能讓你和你的親人活下去,所以你們得去做。現在也一樣,進黑森林很危險,但是它能給你,給你的親人換回一條命來,所以你們做不做?”


    “做!”一百人幾乎是用咆哮的方式回答了林過雲的問題,混在一起的咆哮聲形成了近乎有形的聲波,讓不遠處黑森林的枝葉都擺動了一下,像是在畏懼他們。


    “隻要你們心裏不畏懼,就會發現這裏沒有什麽可怕的。”林過雲指了指他們,“畢竟你們已經快武裝到牙齒了。”


    一行一百人,皆是一身戎裝,雖然顏色、花樣五花八門,明顯是拚湊出來的,但是即使如此,每個人也都有了一套完整、耐磨的衣服,袖口褲腿都用細繩紮了起來。


    沒有長劍,但是短刀和至匕首卻是人手一把,每個人背上還有大大的背囊,裏麵是睡覺用的羊皮,和一張短弓與一隻箭袋。雖然各種顏色看起來坑坑窪窪,讓隊伍像是打了補丁一般混亂不堪。


    但是單看每一個人的話,就又會覺得,他們全是一群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或者冒險者。


    聽到林過雲的話,大家都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裝備,都感覺到了一種安心感,畢竟這套衣服甚至是隊伍裏不少人穿過最好的衣服。同樣是一條命,自然拚在更有用的地方。


    “那就走吧。”林過雲帶頭朝著黑森林走去,十幾秒的距離一瞬即逝,真正走到邊界處,林過雲才發現,這些樹木竟然比遠處看著還要高大些,濃鬱的樹蔭還會給人帶來一種深深的心理壓力。


    隨著他一腳踩在厚厚的落葉上,靴子直接陷下去了小半截,隨後泥土下麵那些蛇蟲鼠蟻紛紛四散而出,螞蟻、蟋蟀、蜈蚣、蠍子……


    “這可真是個鬼地方。”林過雲說著像是抱怨的話,臉上卻沒有半點抱怨的意思,滿臉都是喜悅感,“還真是有點想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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