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宮的事件過去了一周,米格伊的一個偏僻小鎮裏,鎮民們都圍在小鎮唯一的那一所小教堂前,領頭的男人是水磨坊的坊主,他正對著麵前守門的修女哀求著:


    “修女,您行行好,讓我們進教會拿一朵玫瑰吧!沒有玫瑰,教會騎士,會要了我們的命的!我死沒關係,但我的女兒才五歲啊!”


    “不是不讓你們進去,教會的玫瑰已經全部被王國征集了,真的一朵都沒有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修女站在教堂的大門口,怯生生地對麵前的村民們喊道。


    “就像莉莉絲修女說的那樣,教會裏真的一朵玫瑰都沒有了,即使讓各位進去也是一樣。”領頭的大修女年齡也不到,僅僅隻有二十來歲的樣子,但是一身氣質卻格外的沉穩。


    “各位要相信王國和教會,一定不會出現讓大家因為沒有玫瑰抵命的情況的!”


    平日裏,眾人都是在大修女的引導下進行儀式,向神明供奉和祈禱的,作為神明在這一片區域的代言人,她還是很有威信和威望的。她勸解完眾人之後,人群果然安靜了一下。


    但是也僅僅就一下而已,沉默下來之後,悲傷和絕望的情緒又迅速飛漲了起來……


    “可要我們給花抵命的,就是聖女大人啊!”人群中,一個粗壯的中年婦女如此哀嚎了一聲,便大哭了起來。


    這句話說出,即使是大修女的表情也變得黯淡了一下。是的,和她這個小鎮的小修女比起來,下達這個命令的人,才是真正的位高權重,那是女神意誌的真正繼承者,被稱為人神的聖女啊……


    “王國也靠不住,我在打掃的時候,聽到城主大人的話了,不要說一千四百萬,王國現在連五百萬朵玫瑰都湊不齊!”說這句的,是城主府的園丁。


    “三分之二的人都會死,那些玫瑰肯定會用來保護那些大人物的性命,我們肯定都會死!!”


    “救救我們吧,修女大人!!!”


    “求求讓我們進去找一朵玫瑰吧!”


    “平日裏,大家都會有把玫瑰獻祭給教會,肯定還有的,肯定還能找到一朵的,隻要一朵,我女兒能夠活下來就行了。


    “她那麽可愛,您上周彌撒的時候,還祝福過她!!”


    哀求、痛哭甚至於威脅,小教堂前,所有負麵情緒都爆發了出來,整個人群都騷動了起來,摩肩接踵、相互推搡,人群又往教堂前壓了幾步。


    要不是對於神明的敬畏還勒緊著他們腦海中的最後一根弦,但是也已經到了演變成騷動的前夕。


    教堂前的實習騎士們已經看出了這種征兆,往前頂上去了一步,已經握住了腰間長劍的劍柄。但是他們的表情也充滿了掙紮和猶豫。


    一方麵,他們訓練和戒條告訴他們,必須守護教堂,守護神明的尊嚴,所有敢於冒犯神明的惡徒,都要被清理幹淨。


    另一方麵,站在他們麵前,又都是小鎮的裏的父老鄉親,是他們的親人和家長,而且他們也並不是不尊敬神明,想要進去,隻是為了自己,甚至是為了自己愛的人能夠活下去而已。


    他們真的要對這樣的一群人動手嗎?


    就在人群的騷動達到了最大,騎士們的長劍也已經出鞘了一小段,衝突和流血即將出現之時,沉默了許久的大修女開口說出了三個字:“開門吧。”


    “修女?”騎士小隊的隊長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大修女。


    “卡珊德拉姐姐?”一開始開口勸阻的小修女也趕緊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


    “我說開門。”卡珊德拉大修女卻已經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讓他們進教堂,女神從不會拒絕她的信徒,現在也一樣。所以開門,一切後果,我來負責。”


    騎士小隊的隊長伸了伸手,看到卡珊德拉大修女的堅定表情,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話來,轉過頭,對手下的小夥子喊道:“開門!”


    帶著纏枝薔薇紋的黑鐵大門被打開,人群們魚貫而入,卡珊德拉大修女拉著小修女閃到了一旁,看著人群湧入教堂裏麵,尋找並不存在的玫瑰。


    人群這一找,就是一個下午,他們幾乎翻遍了教堂的各個角落,情緒也由一開始的激動變絕望,進而到憤怒和自暴自棄。翻找的動作也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逐漸變得粗暴了起來,如果不是持劍的騎士們還在教堂裏麵警戒著,他們甚至可能會開始破壞教堂。


    但是即使如此,等到最後一個人離開的時候,原本幹淨聖潔的教堂也變得一片狼藉了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一直失魂落魄像是木樁一樣,站在教堂口的卡珊德拉大修女終於回了魂,又重新走進了教堂裏麵。


    “大修女……”騎士小隊的隊長快要40歲了,幾乎是看著這個小女孩長大的,很明白她是多麽善良、多麽有責任感,同時又是多麽虔誠的一個人,很明白這樣的事情,到底會對她產生什麽樣的衝擊。


    但是他又實在想不出自己該用什麽話來安慰她。


    “馬丁叔,沒事的。”卡珊德拉搖搖頭,“你們也先回去吧,這種時候,你們的家人也會需要照顧的。”


    “可這裏……”卡珊德拉的話明顯戳中了馬丁隊長的軟肋,剛才人群衝擊教堂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擔心了,如果王國真的因為聖女的命令,得有三分之二的人去死的話,整個王國內部的秩序,都會提前崩潰的。


    而秩序崩潰的情況下,那些平日裏隱藏起來的牛鬼蛇神就會全都冒出來了,偷竊、搶劫,什麽破事都可能做得出來。他也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自然會有擔心。


    “不用擔心,他們剛在這裏找過一遍,清楚這裏沒有他們需要的東西,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的。”卡珊德拉搖搖頭,又勸了馬丁隊長一句,“馬丁叔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那我明天一早再過來。”馬丁隊長終於被說服了,但是還是不忘補上一句。


    “不必……”


    “沒有我們,你們可收拾不好這裏。”馬丁隊長指了指教堂大廳裏東擺西歪的長椅,和其他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櫃子之類的東西,“正好讓那群精力旺盛的臭小子動一下。”


    在馬丁大叔也告別了之後,整個教堂大廳裏,就真的隻剩下了卡珊德拉一人。她走到了中央的女神像之前站定。


    雖然整個教堂都被人群翻找得一片狼藉,但是唯有女神相之前,還是那麽纖塵不染,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一個人敢有勇氣對女神的雕像做出任何一點事情。


    卡珊德拉看著女神聖潔的雕像,看著那張刀削斧鑿的絕美側臉,一種莫名的情緒由心底泛起。


    她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女神像前幾米的位置,也不顧地上人來人往的肮髒腳印,就這麽跪了下去。


    少女兩手在胸前合十,額頭抵在手上,向神明祈禱著,一如這二十年裏每一天的祈禱一樣。


    時值黃昏,太陽已經降了下來,橘紅色的光芒透過教堂的彩繪玻璃射進來,正好照射在女神像,和跪地祈禱的卡珊德拉身上,迷幻的光華將二人包裹在內,一時之間如同夢境一樣。


    “神明啊,這樣的場景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嗎?”卡珊德拉已經忘了自己多少沒有在祈禱中向神明許下具體的願望了,但這一次,但是這一次,她確實有很多東西想要傾訴。


    “您真的想要看到您的信徒陷入悲傷、絕望和自暴自棄的瘋狂之中嗎?您真的希望您的信徒,因為一朵玫瑰而獻上自己的生命嗎?”


    “您能告訴我答案嗎?”


    “您能救救我們嗎?”


    就在她在心裏說完這句話之後,一陣清脆的玻璃破碎聲就在卡珊德拉頭頂響起。


    大修女驚訝地抬起頭來,隻看到一個青年砸破了教堂的穹頂,在無數彩繪玻璃折射的夕陽裏墜落下來,青年的目光在空中和她相遇,兩人瞳孔裏都充滿了一模一樣的猝不及防的慌張。


    但是這樣的目光交匯也就僅僅隻有一瞬,因為在下一刻。


    “咚——”的聲音聲音響起,砸碎了穹頂的青年,就直接撞進了女神像之中。


    【作者有話說】


    嘖,本來想學著《最終幻想7》寫愛麗絲撿到克勞德的場景的,筆力還是太差了。以後還得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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