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臨先前找日記紙片的時候,有盡可能把各個教室都逛一遍,三年三班這裏自然也是來過的,不過當時並沒有覺得這裏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現在即便是現在知道了學校裏正在發生的這一切,她依舊沒有能夠看出這個教室和其他教室有什麽區別。


    “所以我們是要找什麽東西嗎?”林過雲並沒有告訴她具體打破學校裏的捉迷藏循環該怎麽做,所以她連要找什麽東西都不清楚,隻能問出來。


    “兩個東西吧,”林過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件應該是同時和呼月與那群學生有關的東西,就像是這把手術刀一樣。”


    林過雲掏出自己的灰白手術刀,“既然受到的懲罰相同,應該也會有一件這樣的物品才對。”


    “嗯。”季青臨點了點頭,“第二件呢?”


    “第二件的話,看能不能找到這群學生的學籍檔案之類的東西,我想確認一下他們父母的人數。”


    “你在擔心單親父母?”在第三人民醫院遇到了異變的南華鎮學生,又懷疑上的教師呼月,車部長當然調查了這方麵的資料。


    呼月班上的學生總共有28個,這是在進南華鎮之前,兩人就知道的消息,按理說父母的人數就該是孩子x2,但是林過雲明顯要求得更準確一點。


    “是,他們可是打破這場循環的關鍵。”


    季青臨歪了歪腦袋,沒有想明白,林過雲所說的打破循環到底該怎麽執行,畢竟用他的話,這群父母已經在學校裏跑了不短的時間了,如果他們自己就是打破循環的關鍵的話,他們為什麽不自己做?


    不過林過雲明顯不打算繼續解釋了,已經朝講台走了過去,“總之先找找看有沒有這倆東西吧?”


    季青臨第二次開始搜索起這個教室,不過上一次,她的目標隻是那些日記紙片,所以看得很粗略,這一次她就搜索得很細致了。


    首先是課桌桌鬥,這個教室裏最容易藏東西的地方,不過可惜,裏麵什麽都沒有,但是在伏下身查看桌鬥的時候,季青臨倒是注意到了點別的東西。


    絕大部分課桌的桌麵上都是凹凸不平的,有著各種歪歪扭扭的凹槽。


    這是什麽東西?


    懷著疑惑的心理,她伸手摸了摸那凹陷處,指甲順著紋路劃了下去。


    然後有些驚人的事情就發生了,原本棕黃色、平整的合成木桌麵被她的手指一劃,漆皮像是鐵屑般崩開,露出了下麵棕紅色的芯子來。


    “咦~”異常的變化,讓季青臨稍稍往後退了半步。


    這也引起了在講台處搜索的林過雲的注意力:“怎麽了?”


    季青臨把情況跟他一說,林過雲當即來了興趣,“另外一層桌子?你現在看到的這間教室裏的課桌是什麽樣的?或者說,你看到的這間教室是什麽樣的?”


    “課桌的話,就是一般的課桌,橙黃色的合成木桌麵,一個鋁合金的桌鬥,兩根支撐腿,中間有一根踏腳的橫梁,椅子的話,是配套的那種,合成木的凳麵和背靠。”


    “嗯~”林過雲也盯著他麵前的桌椅,哼出一個鼻音來。


    季青臨接著環顧了一眼周圍的教室,繼續跟林過雲描述到,“黑板是可以左右橫拉的那種,中間有一個投影儀。地麵是水泥地,沒有鋪瓷磚,四根日光燈燈管,四麵推拉玻璃窗戶,窗戶中間的牆柱上,掛著兩幅名言警句。


    “左邊是‘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右邊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這樣啊。”林過雲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季青臨剛剛劃破表麵的那張桌子前。


    “你弄破那層合成木的漆皮之後,裏麵的是不是刷了紅漆的實木桌子?”


    “你怎麽知道?”季青臨有些驚訝。


    “因為我看到的一直是這個樣子的。”林過雲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處的教室,輕聲說道。


    “你所描述的確實是一間一般的教室,但是南華鎮並不是一個一般的小鎮,它是知名的貧困鎮不是嗎?”


    “沒有日光燈管,隻有兩個白熾燈,沒有鋁合金的製式桌椅,隻有老舊的原木桌子和沒有靠背的板凳,也沒有四麵明亮的大窗戶,沒有懸掛名言警句的卷軸,往外開的木窗欞窗戶,玻璃碎了一大半,有些地方糊上了報紙。”


    “這才是我看到的,三年三班教室的模樣。”


    “至於你剛才看到的那些凹痕,應該是這些孩子在桌子上刻的字。”


    這些字應該都是用削筆刀之類的東西刻上去的,原本雕刻就要比書寫不易,再加上這群孩子本身就連書寫都還沒能夠掌握得很好,所以更加顯得歪歪扭扭,難以辨認。


    “林明美”、“難受”、“沉默”、“早”、“恨”、“壞人”林過雲用手指一個一個劃過刻在桌上的詞語。


    季青臨有些氣悶,這裏麵的絕大部分詞語,都不該是這群三年級,天真爛漫年齡的孩子,應該了解和掌握的。


    但是現在,它們卻用一種最為頑固的方式留在了它們最常見的地方。


    “不用那麽奇怪,”林過雲眯起了眼睛,像是回想起了什麽事情一樣,“學校本身就是一個小型社會,而且因為孩子們更純粹的原因,惡意甚至會比社會來得更加直接而粗暴。


    “各式各樣微小的原因,都會導致一個孩子受到欺負和霸淩,比如說單親家庭,比如說父親坐過牢,比如說有些特殊的習慣或者口癖。呼月的名聲在南華鎮徹底毀掉了,她的學生會受到影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毀掉她名聲的正是他們。嗬~或許這也算是一種自業自得?”


    “他們是……”林過雲的話像是刀子一樣,季青臨本能地開口想反駁,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無辜與否不該由我們來判斷,我們也沒有資格判斷。”林過雲當然知道季青臨想說什麽,輕飄飄一句話把這件事帶了過去。“來這邊,我知道我們要找的東西在什麽地方了。”


    季青臨被林過雲喊到了講台上,站在了講桌前。


    “你是不是能夠看到一台電腦?”林過雲問道,季青臨先前說黑板是能夠拉開到兩邊,中間有一塊投影儀幕布的時候,他就有了猜想。


    “是。”季青臨回答道,“能看到顯示器。”


    “你看看能不能開機。”


    “好。”季青臨就在講台前鼓搗了起來。


    大約一分鍾後,她直起腰搖了搖頭,“不行,機箱櫃被鎖死了,我碰不到主機,顯示器上所有的按鈕都沒有反應。”


    “嗯……這樣啊。”林過雲低下頭思考了大約三秒,然後抬起頭,對季青臨說,“你把顯示器砸碎試試。”


    “砸碎它?”季青臨有些意外。


    “對,把屏幕砸爛。”林過雲說得很確定。


    季青臨看了一眼教室,然後也取下背在身後的槍械,扣死安全鎖之後倒持起槍管,用槍托狠狠地給顯示器的液晶屏幕來了一下。


    “叮鈴哐啷——”一陣清脆的破碎聲隨即響起,這電腦屏幕比季青臨想象中要更加脆弱一些,隻稍微地感覺到了一點阻力,就捅了進去,玻璃屏後麵,有一個不淺的空腔。


    “裏麵有東西。”敲碎顯示器,收回槍托之後,季青臨一眼就看到顯示器液晶屏後麵空腔裏的東西。


    一個不算太新款的智能手機,伸手將它拿了出來。


    “你怎麽知道它會在這裏麵的?”季青臨很是疑惑。


    “猜的。”林過雲笑道,“順便,我剛才檢查過這個桌鬥,什麽都沒有發現。”


    “桌鬥?”季青臨重複了一遍,然後才反應過來,一間鄉下的土教室,自然是不可能有投影儀這種東西的,在林過雲眼裏,自己剛剛應該就是用槍托砸了一下講台的木桌,然後從桌鬥裏把這個東西拿了出來。


    “南華鎮是兩層疊加的世界,”林過雲又強調了一遍,“看來這些東西,都存在於第一層世界裏。”他也把自己的手術刀拿出來,握在手裏擺了擺。


    季青臨這才想起,他拿到手術刀的時候,也還看不到第二層世界。


    “但是你怎麽猜到它會在這個教室,在講台的顯示器裏的?”就算知道了這個,季青臨還是不理解林過雲是怎麽猜到手機的位置的。


    “因為我對第一層世界到底是什麽,有一個猜想。王醫生想要調離南華鎮衛生所,去大醫院,而醫院的第一層世界,是一個頗為高級的醫院住院部。


    “而你剛才描述裏也說了,你能看到的第一層世界裏的學校,和處於第二層世界裏的實際學校相比,要好上不少。你覺得那會不會是那二十八個孩子們的最想去的地方?”


    “王醫生有可能去過大醫院,這群孩子是怎麽見到一個好學校的?”


    “呼月給他們放的視頻!”季青臨一下子就回憶起來了,在她見到的日記紙裏,有不止一個孩子提到,呼月有給他們用手機放過視頻,給他們看過大城市裏的初中和高中,並且鼓勵他們好好學習,就能夠考去那些地方。


    “沒錯,他們就是在這些地方看到了這樣的學校和教室,如果我是一個孩子的話,最震撼我的,肯定就是那個能夠投影的,被電腦控製的黑板。


    “但是你覺得,一群貧困區的三年級的孩子,會知道投影儀、主機和顯示器的關係嗎?他們不知道,他們隻能把自己記憶中的東西還原出來。你之所以碰不到主機,是因為或許機箱裏根本就沒有那東西。”


    “他們不知道顯示器是怎麽把圖像、畫麵、聲音投影出來的,最有可能產生的聯想就是,或許投影儀裏,也有呼月的手機,因為他們就是通過這個手機看到這些圖像、視頻和聲音。”


    “她試圖觸碰星辰卻無法穿透雲層


    隨波逐流的一生


    總是沒準備完整就笨拙的上陣


    黃昏之前再默念一遍


    夢在現實邊界


    想給她們怎樣的明天


    祈禱著的畫麵……”(注釋一)


    一個空靈女聲清唱的歌聲突然從季青臨手中的手機裏響起,唱著淡淡憂愁又充滿了祝福的歌聲,這是林過雲他們第一次真的聽到呼月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注釋一:歌詞出自《她降臨於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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