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漆黑的空間裏,斷斷續續的哭聲響了起來,林過雲也能夠輕易地辨別出哭聲中屬於還沒有進入變聲期的小孩子的音色特點。他應該是哭了很久了,以至於哭聲既不洪亮,也不連續。


    這也是小孩子才會有的特點,成年人即使是經曆強烈的恐懼、悲傷、沮喪這些情緒波動,導致崩潰。也會在大哭、嚎叫發泄一場之後慢慢平複,開始試圖著手解決自己的困境。


    但是小孩子不會,他們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麵,隻有他們的哭聲才會這樣斷斷續續地持續下去,仿佛不會終結。


    視力是人絕大部分的信息來源,一片漆黑、無法視物的環境很容易就會引起人的恐慌,何況這種時候周遭還有一個在不斷哭泣更咽的孩子。


    但是林過雲卻像是沒有受到影響一樣,認真辨別了一下聲音傳來的方向之後就朝聲源走了過去。


    “看不到嗎?”並沒有走幾步,大概也就是不到十米的位置,他就停了下來,因為他能夠感覺到那個哭泣的人就在他麵前了,但是他麵前還是除了一片漆黑什麽都沒有。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思考了幾秒,然後清了清嗓子,小聲地發出了幾個短短的音來,像是在調試著聲線,調整了十來秒,他覺得停了下來,大概是覺得這種感覺差不多了。


    然後林過雲深吸了一口,張口,跟著那個孩子一起哭了起來。


    雖然林過雲夾得很認真,但是一個沒有學習過偽音和變聲技巧的青年大學生,模仿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哭聲,會是什麽效果大家可以自行想象,反正是比純黑的環境裏有個小孩在哭還要嚇人就是了。


    為什麽這麽說,因為在林過雲開始哭之後兩秒,那個小孩就不哭了——感覺應該是被嚇住了。


    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林過雲的哭聲演繹,甚至他還更有興致了一些,因為小孩的哭聲停下了,就證明他的操作有作用了。


    又哭了大概十秒,又是一陣空間扭曲的錯位感,林過雲突然發現自己不能發聲了,周圍的場景也變化了。


    饑餓、寒冷、恐懼,隨著環境轉換的瞬間,一連串的感覺一起湧上了林過雲的心頭,雖然能夠感覺到,但是又有些不那麽真實,像是隔著一層什麽。


    沒有辦法轉頭,也沒有辦法控製身體做出什麽動作,自己現在這是個什麽狀態?憑依進了某個小孩身體的幽靈?


    不過雖然不能控製這個身體,但林過雲還是盡力的獲取著周圍的信息,水泥的地麵,看起來並不是很陳舊,建造的時間應該不是太久,房間裏麵沒有光,也能夠麵前看見些東西,附近應該有光源存在。


    嗚咽哭泣的聲音也變多了,被關在這裏的不止自己一個,所以這是個兒童牢房嗎?人販子關押拐賣兒童的地方。


    因為沒法得知更多東西了,林過雲的思路隻能漫無目的地發散著,隨後“嘎吱”一聲,那種軸承沒有上油的沉重大門被推開的聲音,有人走了進來。


    林過雲意識所依附的這個一直蜷縮在角落的小孩子也慌張地動了起來,畏懼、退縮著像是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小,最好消失在這個房間裏一樣。


    他慌忙躲藏的時候,林過雲也看到了來人,從輪廓看應該是個男子,一米七五左右,有些病態的消瘦,因為房間裏唯一的光源是從他背後的門外射進來的緣故,林過雲看不清他背著光的臉,隻能看到他沾滿了血汙和汙漬的誠襯衣和白大褂。


    不知道為什麽,林過雲本能的覺得這人的年齡應該不大。


    男子的雖然算不上高大強壯,但是對於這些小孩子來說也是無可忤逆的對象,林過雲看著他走向另外一個角落,伸出手,像是抓小雞一樣,就將另外一個孩子給抓了起來。


    小孩子雖然也奮力掙紮了,但是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就像是鐵箍一樣緊緊地把他鎖死。


    抓住一個小孩之後,穿白大褂的男子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咚——”沉重的大門又一次被帶上,房間的牆壁都震了震,一些白色的牆灰都落了下來,同樣震動的,還有林過雲依附的這個孩子的身心也隨著猛地跳動了一下。


    視線也變得模糊了起來,等到視線再次清晰穩定的時候,林過雲當時就發現,這混亂的畫麵裏應該是跳過了挺長一段時間。


    因為身體傳來的寒冷和饑餓感明顯比之前強了不止一個等級,房間裏的哭聲也幾乎沒有了,房間裏的孩子也消失了不少,隻剩下三兩個微弱的呼吸聲。


    房間裏也多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應該是這段時間裏孩子們所產生的。


    這有點像是電影裏的某種剪輯手段的表現方式,讓林過雲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為了在兩個小時的時間裏,將故事講完,電影往往會采用這種,用幾個特定的鏡頭,來代表一段時間裏一係列發生的事情。


    這些用來代表的鏡頭應該有著各自的獨特性和代表性,如果說剛才的那一幕,是白大褂第一次抓走孩子的話,那麽現在出現的這個畫麵,又並不是一個空空蕩蕩的,孩子被抓完的房間,最有可能的就是……


    “嘎吱——”沉重的房門又一次被打開,走廊裏慘白的光從白大褂背後打了過來,仿佛給他的輪廓鍍上了一層光邊。


    他身上的襯衣和白大褂又變髒了不少,多了許多汙漬和血跡,連帶著整個人仿佛都發生了某種畸變,像極了恐怖故事裏,傳說中的瘦長鬼影。


    林過雲依附的這個孩子仿佛已經沒有了逃離躲藏的力氣。像是具空蕩蕩的玩偶一樣,抬頭仰視著白大褂,看到的,卻隻有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朝他抓來。


    “媽媽……”孩子躺在髒兮兮的手術台上,劣質的無影燈照射下來,終於說出了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


    “唔嗚嗚——唔——”聽到這兩個字,白大褂有了某種特殊的反應,像是某種意識蘇醒了一般,發出一種被深埋在層層泥土之下的聲音來,大力地朝著一麵牆壁毆打了一陣,然後才恢複了平靜。


    “對不起……”他的聲音異常沙啞,像是從刮花了的留聲機刻盤裏放出來的一樣,“這是我們的惡……我們的罪孽……”


    然後一柄帶著鐵鏽和汙漬的手術刀就切碎了孩子的視野。


    “哈——”林過雲也猛然清醒過來,像是溺水的人一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剛才那是啥?那個被蘭亭軒打死的怪物的走馬燈嗎?這麽說感覺也不太對勁,這是它們作為人時候最後的記憶?


    林過雲還沒有來得及想清楚這件事情,就突然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死掉的怪物隻有一隻,還有另外四隻在虎視眈眈著!


    自己幾人陷入那跑馬燈的時候身體應該是完全沒有動作的。比如他就還保持著給槍換彈匣換到一半的動作,剩下的那幾個怪物呢?!


    這麽想著林過雲就趕緊抬頭在倉庫裏尋找起來,然後就看到那四隻怪物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到了那個五芒星的奇異圖案處。


    一種詭異的光彩在地上塗鴉般的痕跡裏閃爍著,左彤變得愈發虛幻了起來,她在不斷地行走著,雖然位置好像一直留在原地:那個五芒星的中間,但是此刻她的身體都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


    林過雲突然回想起,醫院裏那個白衣魅影的描述,她可以穿過牆壁,可以在虛空中站立,仿佛……行走在另外一個世界之中。現在的左彤好像也正在往那個世界,那個空間行進著一樣。


    “左彤!”林過雲大喊道左彤的名字,將手中的彈匣“哢”的一聲壓入了手槍之中,“停下,想想你父母!”


    父母、情侶、子女,算是電影裏常見的喚回即將失去之人的手法了,林過雲這種時候也隻能試試。


    左彤有了反應,她回過頭來看著林過雲,但是腳步卻沒有停下來,“我弟弟在叫我過去……”


    淦!是相同種類的替身嗎?(注釋一)


    我這邊用爹媽,你那邊用弟弟是吧?


    “你爹媽兩個人都叫你回家吃飯呢!”林過雲在兩個人上麵壓了重音,想要憑借數量取勝。可惜好像羈絆方麵並不遵守二大於一的數學邏輯,左彤像是沒聽到他的這句話一樣,又轉回了頭去。


    她的身影已經能夠用縹緲來形容了,淡得像是烈陽下使用投影儀映出來的剪影,隨時都可能消失不見。


    林過雲可不是那種純良的聖母角色,言語不起作用,他就給你來具體行動!當即就抬手瞄準,這種距離他有十足的把握命中左彤的雙腿,朝你大胯掏…呸,對你大腿來兩槍,我不信這樣你還能接著走下去。


    而且本身就是在醫院,真正的第一時間治療,出問題的幾率很小!


    甚至沒有開口警告一句,他就扣動了扳機,底火激發,黃銅彈頭旋轉著飛出。


    “嘎——”一隻怪物飛撲出來,擋住在了左彤身前,林過雲的子彈正中了他的身體軀幹,惡臭的汁液迸發而出,怪物明顯感覺到了吃痛,肌體抽搐,畸變的四肢在地上劃拉出深深的痕跡。


    但是它依舊死死地守在那裏,沒有移動。


    林過雲皺起了眉頭,持續扣動著扳機,整整一個彈匣的子彈全都灌進了那隻怪物體內,將它的背後打成了馬蜂窩狀。


    子彈的連續命中,怪物的掙紮也開始減弱,最後一發子彈打入的同時,那隻怪物也倒了下來。


    與此同時,林過雲也看到,被它擋在身後的左彤的虛影,終於徹底消失在了空中。


    剩下的三隻怪物同時轉過頭看向林過雲,用相同的,癲狂而憤怒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它們眼中的人性就迅速被嗜血的獸性給抹殺殆盡,發出一聲聲怪叫,又像蜘蛛一樣用長長的四肢彈射起來,撲向了林過雲。


    【作者有話說】


    注釋一:出自《jojo的奇妙冒險》主角空條承太郎在和大反派屌爺dio的決戰中,覺醒了白金之星的時停能力,因為替身效果和反派dio一樣,所以有了這句台詞。與同一動畫中的“替身使者之間是會相互吸引”的這梗經常聯合使用,做遞進關係,表完全相同的替身更會相互吸引。大家看到這裏可以點一個免費的好看嗎?有關本書的評分,求求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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