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林過雲直接閉著眼用肩膀直接撞開了護林人小屋的後門,踉蹌了兩步又跑了起來。


    雖然他覺得肯定有辦法能夠對付這東西,但是根本沒有時間讓他考慮,所以還是先逃跑算了。


    他手裏還捏著那本從餘燼裏翻出來的筆記本,一邊跑,一邊對身後的凶骨喊道:


    “我就是隨便翻翻,這就把東西還你,您能當沒看見我嗎?”


    但身後凶骨的追擊的動作並沒有因為這句話有任何動搖,每一步都無比堅決。


    果然不能溝通嗎?


    不過林過雲並沒有因此灰心,因為他求饒的同時,一點也沒放緩跑路的速度,然後他和凶骨之間的距離正在被他一點一點地拉開。他又在心裏記上了一筆,這東西的行動速度不快……臥槽!


    就在林過雲以為能這麽順利跑掉的時候,凶骨猛地抬起了右手,那隻手的骨頭大得異常,或許該稱為右爪更合適,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方揮下爪子,四道燃燒的火線直奔林過雲而來。


    幸好他正轉頭確認兩者的距離,看見了凶骨的動作,在爪子揮下的同時,就猛地朝一側撲了出去,沒有被火線給擦到。代替他承受了這一爪的一棵白橡樹直接炸成了數段。


    “淦!”林過雲咽下一口唾沫,“你他娘的長成這樣,居然不是個戰士,而是個法師的嗎?”林過雲在心裏咒罵凶骨一句,動作卻一點不敢停,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接著向前跑去。


    當然他也留意著凶骨有在背後給自己再來一爪子,不過看來這遠程攻擊的冷卻時間不短。直到林過雲把對方甩出視線,凶骨都沒有嚐試給他第二下。


    但林過雲也不敢掉以輕心,繼續狂奔了一段,直到感覺到自己的肺部快要著火了才停了下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就是個普通人的體質水平,慢跑他或許可以堅持半個小時,但是從凶骨第一次出現開始,已經以全速衝刺的速度狂奔了十餘分鍾了,他開始切實地感覺到了自己的體能極限。


    “逃掉……了嗎?”扶著刻樹停下裏,林過雲喘著粗氣望向自己身後。


    凶骨是有一定的活動範圍,追擊的目標超出範圍之後,它就會回到原點的小屋裏?還是說它單純是去追其他人了?


    這個問題林過雲心中並沒有答案,隻能暫且封存。


    “噗噗——”


    還沒等他把氣喘勻,踩碎落葉的腳步聲就從左前方傳來,他渾身肌肉猛地一緊,怎麽會在那邊?!作勢就又要跑,然後突然意識到不對,凶骨的移動速度很固定,追趕主要依靠的是高大的體型帶來的大步距,沒有這麽急促的步伐頻率。


    這是個在逃命的,人。


    果然一個慌忙逃竄的身影跑進了他的視線裏,林過雲一眼認出是那個提出了公司有問題和侏羅紀公園的眼鏡男。


    “喂!”他開口喊了一聲。


    眼鏡男卻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腳步一踉蹌就摔倒在了地上,雖然摔得不輕,但還是第一時間掙紮著想要起身接著逃命。但是他的身體明顯已經達到了極限,連續掙紮幾次,也沒有能順利站起來。


    “我是人,那個怪物不在這邊。”林過雲大聲說著朝眼鏡男走過去。


    看到走出來的是林過雲,眼鏡男的表情稍微鬆弛了一些,但是迅速又繃緊了起來,手舞足蹈地對林過雲喊道:


    “跑!快跑!那個怪物要過來了,他會殺了我們的,快跑!”


    對方的恐懼太過於露骨了一點,簡直像是親眼看到凶骨在他身邊殺了人一樣,但是凶骨一開始追的也不是他,而是那個女孩子……林過雲突然瞳孔一縮,他在眼鏡男的褲子上麵看到了一抹豔麗的鮮紅。


    一個極不好的猜想抑製不住地從他腦袋裏浮現了出來。


    “你遇到那個怪物了?”


    “是……是,”眼鏡男打了個磕巴,像是想起了什麽很恐怖的事一樣,“我們兩個人一路從那個小屋往外跑,本來都以為自己已經跑掉了。結果那個怪物突然從我們前麵殺了出來!”


    “它一把就把我旁邊的人給抓了過去,我親眼看到它的爪子刺進他肚子裏,然後火就開始燒了起來……"


    眼鏡男確實是嚇壞了,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傾述的欲望,仿佛把這些告訴林過雲,有人幫他分擔,他所承擔的恐懼就能少一半似的。


    但是沒等他說完,林過雲就打斷了他,“你是多久遇到的那個怪物?”


    “就……就兩分鍾前。”


    果然,是在從小屋裏追我出來,又從我的視線裏消失之後。


    “我逃跑之後,你們的逃跑路線是怎麽樣的?朝著一個方向狂奔,還是繞了一圈?”


    眼鏡男不明白林過雲這個問題有什麽意義,但是驚慌失措的人往往會聽從鎮靜者的命令,麵對林過雲強勢的質問,眼鏡男還是下意識地回答道:“我們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在逃跑……”


    林過雲心裏咯噔一下,整張臉都黑了起來。眼鏡男也發現了林過雲表情的變化,有些惶恐地問道,“怎…怎麽了?”


    “逃跑是沒用的。”林過雲搖搖頭,“這座森林有扭曲空間,或者我們感官的能力,我們慌忙地逃跑反而更容易撞進那個怪物懷裏。”


    凶骨追自己的時候在現在兩人為止的右後方,而當著眼鏡男麵殺人的時候是從左前方出現的。除非這森林裏凶骨不止一隻,不然就是森林能扭曲空間。


    而林過雲之所以確定是森林本身有異常,更主要是因為他是在小木屋的正前方喊出的第一聲“跑!”,雖然幾個人的方向各有偏差,但總體還是朝著小木屋的前方去的。


    但是他回去拿了筆記,被凶骨堵住前門之後,沒有選擇,是撞破木屋的後門跑的。


    南轅北轍,兩個人能遇到,如果不是有人折了一個大圈,就一定是這個森林的空間方位有問題。


    “這……這怎麽可能?”聽到林過雲的結論,眼鏡男更加慌了神,“那我們豈不是怎麽都逃不掉了?”


    “我們朝著不同方向的狂奔,卻碰到了一起,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解釋嗎?”


    林過雲隻說了這麽一句,點破事實,就從口袋裏掏出了剛才在小屋裏麵摸到的那本筆記本,這東西看來可能比想象中還要更重要一點。


    筆記本很薄,封皮的皮革質感很特殊,米褐色的皮革,異常柔軟又帶著幾分陰寒,仿佛從冰庫裏拿出來的一樣,透露出幾分不祥和詭異的氣息。


    眼鏡男也目不轉睛地看著林過雲的動作,看到筆記本細膩的封皮的時候,他抖了一下,“這不會是人皮吧?”


    林過雲瞥了他一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繼續閱讀起筆記本裏記載的東西。


    而和他想象中不同,筆記本裏記載的並不是什麽法陣和黑巫術,而是一首長詩的一節。


    “原來長滿大樹的地方,如今成深淵


    群山猶如影子般到處流動


    從一個形狀變成另一個形狀,永不固定”(注一)


    英文長詩?林過雲的英語算不上太好,正常過了四級而已,離能夠閱讀英語詩歌還有不短的距離。但是他能夠很順利地看懂筆記本上的文字,甚至能夠明白每一句的韻腳。


    這種異常更加堅定了他這本筆記就是關鍵的看法。


    下麵是拉丁文?


    “dolorsupervivocaro(痛苦源於肉體)……”下意識地,他讀出了這種他並不會的語言。


    僅僅是讀出這句話,一種可怕的焦躁感就在他體內產生,一種對於自己身體的厭惡,讓他有一種想要自我毀滅的衝動。


    “dolorsublimecaro(痛苦高於肉體)……”第二句話從他口中發出,那種詭異的焦躁像是從他體內蔓延出來了一樣,他周圍的樹皮開始皸裂,地麵開始變得幹涸,地上的落葉也烘烤得薄而脆。


    眼鏡男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地後退和林過雲拉開距離,“你不要讀了,這筆記本好像很危險的樣子……”


    以林過雲為圓心爆發出來的這種灼熱感,莫名地讓他回想起了,一起逃跑的同伴被獄炎凶骨殺死的時候,自己從感覺到那具骨頭架子上燃燒的火焰的溫度。


    林過雲卻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完全無視了眼鏡男的話,目不轉睛地看著筆記本,口中嘶啞地發出一個又一個音節。


    “dolorignioanim……(痛苦焚燒靈……)”(注二)


    “咚——”


    伴隨著一陣破空聲,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重重地砸在林過雲的肩胛骨位置,讓他身子失去平衡,差點倒在地上,不過這也讓他的視線離開了手中的筆記本。


    重新恢複平衡的林過雲,猛地抬起頭,看到他的樣子,眼鏡男又嚇得退後了兩步。僅僅是讀了三句話的功夫,林過雲仿佛在沙漠裏流浪了一天一樣,麵色枯黃,嘴唇幹枯開裂。


    更重要的是,他的雙瞳深處,有兩團白色的火苗正在燃燒著,一如獄炎凶骨身體上燃燒的那種火焰,仿佛隨時都會從衝破出來一樣。


    “誰!”林過雲本能地想對那個打斷自己閱讀的人發出怒吼,但是又猛然搖搖頭,理智重新回歸,智商再一次占領了高地,意識到扔石頭砸自己的那個人其實是幫了自己,於是從喉嚨裏擠出一句幹巴巴的,“謝謝。”


    “那本筆記,你是從哪弄來的?”看到林過雲恢複了理智,七八米外的一棵白橡樹後麵,一個女子露出身形來。


    那是六人組裏僅有的兩個女性之一,身材高挑而矯健,一頭黑色的長發係成一個高馬尾,上半身是一件緊身的黑色背心,下半身則穿著一條軍綠色的長褲,丹鳳眼角上揚,整個人帶著一種野性的氣質,鋒利而凶猛。


    林過雲記得,在凶骨出現在葉凡身後的時候,她是第二個轉身逃跑的。


    “那棟木屋裏麵。”林過雲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你回去過了?”女子有些吃驚,不敢相信麵前這個人畜無害的青年,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敢回去再探那種東西的老巢。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沒有營養了,林過雲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反問道:“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在那裏躲著的?”


    “從你狂奔過來,在這裏休息開始時。”


    那就是比自己來得還早了,“我們倆的對話,你都聽見了吧?”


    “嗯。”女子點點頭,林過雲和眼鏡男的對話沒有壓音量,反而說得很大聲,她聽沒理由聽不清楚,對於林過雲剛才的分析,她也表示認同,“看來這個森林確實走不出去。”


    “應該是。”林過雲點點頭,“這裏是那東西的狩獵場,獵物是沒辦法逃出去的。”


    獵場?女子又皺了皺眉,這可不是什麽好詞。如果逃不出這片森林的話,隻能正麵麵對那個怪物嗎?


    女子還一臉沉重地思考著,林過雲卻接著開了口,“我有個計劃,或許可以解決問題。”


    “?!”女子猛然抬起頭,再次一臉驚奇地看向林過雲,然後猜到了什麽,“那本筆記裏有怎麽消滅那個怪物的方法?”


    “沒有。”林過雲卻輕輕搖搖頭,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來,“但是我自己想到了一個。”


    他的目光再一次掃過女子和眼鏡男,雙眼中因為閱讀那首拉丁文詩歌而產生的亮白色火苗還沒有熄滅,讓他臉上的笑容顯得格外的危險。


    【作者有話說】


    注一:英國詩人丁尼生在1849年所寫的,懷念摯友的長詩《悼念》全詩共有133篇,創作了17年。由於當時的科學進展,使他的基督教信仰開始動搖。這一段選自第二十七篇。


    注二:出自經典反套路恐怖片《林中小屋》中的一段咒語。原為信仰痛苦教派的一家人所寫的,念出這段對話後,死去的一家人就會化作僵屍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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