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趙佶擺駕墾嶽。


    李彥派人來詢問林衝何時起程,林衝讓他等。


    到了午時牛皋返回了燕王府,他在魯山是弓箭社的成員,此次回來帶了十幾個好手,都是一並來投靠林衝的。


    這些人沒想到牛皋去了趟宛亭,竟然傍上了燕王這麽大個人物,自是非常願意跟過來的。


    範冰兒帶著牛皋來到李清照的院子。


    林衝此時正在院子裏與時遷說話。


    時遷已經將散布文章的事布置妥當,來見林衝也是惦記著那淩波微步的事。


    但是他吞吞吐吐的不敢開口讓林衝履行諾言。


    “寨主,杭州咱們也有一些人在,聯絡方式都在這張名單上了。”


    時遷說著,取出一張疊起來的紙遞了過去。


    林衝接過來打開看了看。


    “京城的事情處理完,你去幽州一趟,讓王妃教你輕功。”


    “多謝寨主,杭州那邊俺已經去了信,您到了他們會聯絡您。”時遷心中竊喜,看了看站在院子裏的範冰兒和牛皋,笑道:“俺先走了。”


    林衝點了點頭,時遷快步出了院子。


    “行李收拾好了嗎?”


    範冰兒無語地道:“你哪裏有行李。”


    林衝尷尬一笑,自己卻是沒有行李,除了兩件換洗的衣服和一柄刀。


    牛皋道:“王爺,俺在魯山帶了十幾個兄弟過來,他們都想跟著王爺。”


    林衝問道:“他們可有家眷?”


    “有的都隨俺的家眷一起去了幽州。”


    “也好,明日出發吧!”


    範冰兒道:“院裏那三個下人你打算帶上還是留下?”


    “留下吧!此去人不宜太多。”林衝早已做好打算:“讓棠妤管理府裏的事。”


    他這趟去杭州會碰到方臘起義,方臘造反的時間是今年十月份,此時已經是八月初,方臘很快就能打到杭州,帶的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他主要是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從中獲利。


    範冰兒返回府中將林衝的吩咐交代給了棠妤三人。


    李清照隨他去江南隻是遊覽一番,也沒準備帶多少行李。


    第二天一早。


    牛皋等人護送著一輛馬車出現在了禦街上,李彥帶著皇城司的人馬,已經在此等了有一會兒。


    林衝、李清照、範冰兒同坐一輛馬車,他們要去乘船。


    李彥一揮手命人護衛在左右,馬車沿著禦街開始向南走,快到朱雀門時,左轉進入了東大街,不多時來到了汴河碼頭。


    三人下了馬車,看到趙福金和素裳站在一輛豪華馬車旁,向他們看來。


    林衝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


    李清照已經上前見禮。


    “帝姬這是去哪裏?”


    “杭州。”


    林衝不用問也知道趙福金肯定是說服了趙佶。


    李清照驚訝,帝姬出京在此時幾乎不可能發生。


    “去做什麽?”


    “開幾處鋪子。”


    趙福金指了指碼頭上正在裝載的貨物,偷偷撇了林衝一眼。


    李清照愕然地看著林衝,他知不知道此事?


    林衝一陣無語,杭州馬上要戰亂了,她卻要運去大批貨物。


    他不知道的是,阮氏三兄弟和樂輕煙此時已經將運來的貨倒手賣給了番商,阮氏三兄弟返回幽州運貨,樂輕煙則帶著十餘名護衛留在杭州城裏聯係下批貨物的買主。


    此時李彥帶著幾人來到近前,請林衝和趙福金等人登船。


    一行人隨著李彥登上了一艘七八丈長,兩層高的樓船,大宋的造船業還是非常發達的,此時已經可以造出五百料的船隻,載重可達到三十噸。


    但此時的船,完全靠人力搖槳及風帆之力、難行的路段還要用到纖夫,因此如果不是必要不會選那麽大的船。


    眾人上船沒多久,船帆便開始升起,岸上的纖夫開始拉著樓船離開碼頭,沿著汴河向內城水門而去。


    船艙底部有數十名漿手在用力地搖著漿,不多時,樓船駛出水門離開了內城,進入了外城區域。


    林衝所在的船隻後麵還跟著幾艘略大的貨船。


    趙福金、李清照、範冰兒三人上了船,便進入船艙,坐著敘起了家常。


    林衝站在船頭,看著外城的景象,微微有些愣神。


    他從來沒用在船上觀看過京城百姓的生活。


    此時給他的感觸是前所未有的宏大。


    這宏大與後世不同。


    滿眼都是古香古色的建築。


    處處都散發著濃厚的曆史氣息。


    趙佶喜歡玩,喜歡建這宮,建那殿,還時不時地還造一座山出來。


    他何嚐不是一個基建狂魔?


    他的荒唐導致了北宋的滅亡,但也正是由於他的荒唐,讓這座汴京城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輝煌。


    當然隻是說汴京城,其他地方可能已經被抽血抽得不堪重負。


    大船沿河而下。


    半個時辰後,駛出了外城的水門,徹底離開了汴京城。


    林衝站在船頭,如看電影一般將市井百態盡收眼底。


    “王爺,楊都知讓卑職告訴您,官家要取幽州的配方,而且官家對楊都知最近的表現很不滿意,都知這次要下死力氣才行了。”


    李寄路過林衝身後時說道。


    林衝早已感覺到有人靠過來,並沒有與他搭話的意思。


    李寄也知道此時在船頭不宜多做交談,停了一下便走了過去。


    林衝轉身來到船尾,看著漸漸變小的汴京城,心裏歎道:單憑趙佶可以空手畫出墾嶽、樊樓、延慶宮的圖紙,就說明他極具創作力,他不止畫出來了,還傾盡國力建造了出來。


    “此人悔不該生在帝王家。”


    李彥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生怕他一下跳進汴河裏不見了蹤跡。


    好在林衝在船尾站了沒多久便返回了船艙。


    林衝的船艙與趙福金的船艙都在二樓,是整個樓船上最好的房間位,兩者緊挨著,裏麵又分為數個不大的隔間。


    以林衝的個頭進入房間需要稍微低一下頭方可。


    艙內都是木製的矮榻,地上鋪的是獸皮地毯,四個角落裏各擺著一座燭台,燭台底座寬大,且固定在地板上。


    右側開著一扇窗,裏麵足夠亮堂,蠟燭並未點燃。


    林衝打開兩個隔間的推拉門,看到李清照和範冰兒的行李都放在裏麵矮榻上。


    隨後回到自己的榻前順勢躺下,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些女人湊到一起就沒自己什麽事了。


    “嗯!”


    門口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卻是個女的。


    林衝坐起身,笑了:“素裳,你不在一旁伺候著,來本王這做什麽。”


    素裳聽到他自稱本王,不由地頷首:“奴婢見過王爺。”


    林衝搖了搖頭:“太假,太作做了。”


    “哼!帝姬因為你和童嬌秀的事很生氣的,沒準一會兒就來找你的麻煩。”


    素裳側臉上揚,幸災樂禍地說著。


    “她不敢,本王的家法可不是吃素的。”


    “你、你哪裏像個王爺,分明就是個下......”


    素裳雖與林衝很熟,卻沒敢真的將心裏的話說出來,轉身離開了門口。


    那廂三個女人吃著精美的點心,喝著甘甜的茶水,嘴裏有說有笑,各自心裏卻猜測著林衝在做什麽,又不好意思起身離開,隻得硬著頭皮一直待到天黑。


    李清照和範冰兒來到林衝的所在的船艙,看到林衝正守著一桌飯菜等著她們,不由的都皺了皺眉。


    林衝指著桌上的飯菜,“我等你們到現在,你們不會告訴我已經吃了吧?”


    兩人看到桌上擺好的飯菜,同時摸了摸肚子,各自回了房間,開始整理軟榻。


    她們顯然是在那邊吃過了。


    林衝無語輕歎:“裝都不裝一下嗎?”


    隨即拿起筷子,正要下箸,卻見範冰兒走出來,手裏拿著一根銀針,在飯菜裏挨個試了一遍。


    “可以吃了。”


    “這有用?”


    範冰兒一臉正色:“有用,有毒的會變黑。”


    林衝微微驚訝:“真可以變黑?”


    “真的,我還會騙你嗎?”


    林衝點了點頭,他在網上倒是見過一篇銀針試毒為假的文章,不過文章裏提到過,古代的砒霜裏含有硫化物,銀針才會與砒霜產生化學反應,文章中並沒有否認古代銀針遇到砒霜變黑的可能性。


    那就是真的。


    林衝很快下了決定:“以後吃飯,每樣都要試,認真試。”


    李清照移開門,笑道:“原來你這麽怕死。”


    林衝笑道:“我是怕我死了,你們哭鼻子。”


    李清照嗔道:“口無遮攔,可天底下如此不害臊的怕是隻有你一個。”


    林衝嗬嗬一笑,開始吃飯。


    一刻鍾後。


    林衝出現在了甲板上,月色下的水麵,波光粼粼,一片寂靜,除了劃槳聲再無其他。


    汴京城乘船去杭州,起碼要五天的航程,這期間吃住都在船上,隻有在補充物資時才會靠岸。


    李清照和範冰兒並沒有吃晚飯,而是在趙福金那裏時暈了船,三人都吐了不少,方才兩人捂肚子,完全是因為餓又沒胃口。


    林衝回想起兩人既餓又沒胃口的表情,嗬嗬一笑。


    “哼!你還笑!帝姬不舒服,你不過去看看?”


    素裳的聲音傳來。


    林衝淡淡的道:“我過去不方便,暈船而已,過兩日就好了。”


    “上麵又不會來人,帝姬吃的點心都吐了出來,現在趟在榻上可不舒服了。”


    林衝問道:“你怎麽沒事?”


    素裳皺了皺眉,“我沒事是因為沒吃東西,隻是感覺沒胃口,並沒有不適。”


    林衝四下看了看,點頭跟素裳去了趙福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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