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豔陽初升。


    炎炎夏日即將來臨,趙佶賜給了燕王府許多冰敬。


    李寄帶著侍衛將半人高的冰塊抬進王府裏的地窖。


    出門時,不住的往裏麵看。


    童嬌秀昨夜在府裏留宿,此時還未離開。


    這事看來是板上釘釘了。


    要不要稟報給楊都知?


    李寄出了門交代手下幾句,急匆匆返回皇城司去了。


    皇城司在皇城根下的一個大院子裏,都知是皇城司的最高官員,一般由皇帝的內宮總管兼任。


    皇城司都知是皇帝最信任的人,隻有當要傳位時才可能轉交給太子把持。


    掌握了皇城司,基本也就掌握了汴京城內大大小小的事情。


    如朝中哪個七老八十的老不羞新納了一房小妾。


    又如哪個官員的媳婦與別人私通。


    都會隔三岔五的出現在趙佶的禦案前。


    皇城司是官家的爪牙。


    朝臣們對此忌諱莫深。


    因為他們的生活,無一不在皇城司察子的監視下。


    大宋的皇帝經常借助皇城司探查官員的隱私。


    如仁宗皇帝趙禎一天不看皇城司的奏報吃飯都吃不香。


    趙佶一樣有這種愛好。


    楊戩也懂得投其所好,會多上奏一些這方麵的事情。


    這也是林衝府裏一個人都不肯留的原因。


    然而今日。


    楊戩卻被李寄告知童嬌秀與燕王有染。


    楊戩聽完李寄的匯報,一張老臉漲的通紅:“確定?”


    李寄為難的點了點頭。


    楊戩又問:“沒看錯?”


    李寄急忙搖頭。


    楊戩臉色陰沉的看著李寄,“還有誰知道?”


    李寄一陣寒戰,“隻,隻有屬下一個人知道。”


    楊戩沉思片刻,“李寄,你是灑家最信任的人,灑家也十分看重你。”


    李寄急忙表忠心:“都知栽培,李寄沒齒難忘。”


    楊戩站起身走到窗前,深深吐出一口氣。


    “此事牽扯到灑家、蔡相、童總管,一旦泄露出去將會是天大的麻煩。”


    李寄忙道:“屬下思量再三才來稟報都知,從未與其他人說起。”


    “你做的很好,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裏,不可再提,她若要再去......”


    楊戩說道此處,一陣頭皮發麻,這讓李寄怎麽攔?一攔就會露餡,汴京城的消息傳的這麽快,隻消半盞茶的功夫就會傳的滿城皆知。


    他林衝死豬不怕開水燙,咱和童貫,還有蔡京的臉麵往哪擱?


    官家若是知道了,咱們豈不是都會被猜忌。


    “你的位子也該提一提了,以後做個押班吧!切記灑家剛才的話,去當值吧!”


    押班是僅次於皇城司副都知的官職,而副都知是不常設的,李寄不是閹人當不了都知,這是他在皇城死司所能達到的最高職位。


    為了讓李寄守密楊戩也是下了血本。


    李寄聞言心裏一喜,忙道:“多謝都知提拔!”


    楊戩擺擺手,李寄緩緩退了出去。


    楊戩沉思片刻,急忙返回府中,他是結婚生子後才做的太監,得勢以後在府裏養不少小妾,每個都是絕色美人,他回到家中點了三名小妾讓管家送去燕王府,又命人去將童嬌秀找來。


    .......


    .......


    童嬌秀昨夜與林衝一度春宵,起床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燕王府。


    林衝看著她慌亂逃走不由的一笑。


    這點膽子還學人家偷腥。


    林衝整理好衣服走出屋門,伸了伸懶腰,看到李寄帶著三名女子走了進來,不由的愣了愣。


    “王爺,這三位是楊都知送來服侍您的。”


    林衝:“......”


    “我與楊都知素無交情,他為何送人來?”林衝擺擺手道:“送回去吧!”


    李寄身後的三名女子出門時還以為自己的好日子過到頭了,哪知道是被送給一位如此英俊的王爺,剛喜上心頭,又被林衝的話澆了一盆冷水。


    “王爺,都知有話帶給您。”


    林衝此時才反應過來,童嬌秀昨夜留宿的事被發現了。


    他招手讓李寄過來。


    李寄湊過去耳語道:“這幾名女子王爺隨意享用,都知隻求王爺手下留情。真的撕破臉誰都不看不是?”


    林衝皺了皺眉,沉思片刻,伸手道:“我要她們的賣身契,外加全部過往,以及家眷的信息。”


    李寄忙從懷裏取出一遝紙,“都在這裏了,屬下可以保證,其中絕無奸細,王爺可以放心用。”


    林衝接過來查看了一下,心道,鬼才會信,若非因為童嬌秀,鬼才會讓身份不明的人進來,何況這幾個還是楊戩的小妾。


    李寄又道:“王爺,您府裏缺幾個下人,讓她們服侍您不正合適?”


    林衝擺擺手,“知道了,替我謝謝楊都知。”


    “屬下遵命。”


    李寄急忙退了下去。


    三個女子見自己又被留了下來,頓時六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林衝,恨不得立時撲上去。


    林衝一招手,“跟本王進來。”


    說著轉身回了房。


    三名女子邁著盈盈小步急忙跟上。


    林衝進了房間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看著三人的身契和履曆。


    “報下名字吧!”


    一女子上前道:“奴家程鮮衣,拜見王爺。”


    林衝看著程鮮衣的身契點了點頭。


    又一女子上前:“奴家李七疏,見過王爺。”


    林衝抬頭看向最後一名女子。


    “奴,奴家叫棠妤。”


    棠妤明顯比另外兩人害羞許多。


    林衝一一查看了三人的身契及家眷信息。


    “醜話說在前麵,本王的處境非常不妙。”


    三個女子對林衝的事還是有所耳聞的,隻是她們是賣身的侍妾,跟隨什麽人不是她們自己能做主的。


    棠妤道:“奴家三人隻求王爺能夠善待。”


    程鮮衣和李七疏也跟著頷首點了點頭。


    林衝道:“我會將你們的家人送去幽州,王府裏的任何事都不準對人說,做不做得到?”


    三人都是沉默,她們此時才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非常大的漩渦,不止自己,連家人也會波及到。


    “好好想一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林衝將身契放到桌子上,緩步出了屋門。


    楊戩送這三個女人來,是想求自己不要再去招惹童嬌秀,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賣這個麵子。


    楊戩如果看不到林衝的表態,很可能犧牲掉童嬌秀來換取趙佶的信任。


    林衝決定收下,主要是為了童嬌秀不被三家拋出來抵過。


    雖然三家反目更能大快人心,但是他還不屑於利用童嬌秀達成這個可有可無的目的。


    ......


    ......


    童嬌秀此時已經被楊戩派人請到了府裏。


    楊戩沉著臉,既愛又恨的看著童嬌秀。


    童嬌秀被楊府下人找上的一瞬間就明白事情暴露了。


    她揉搓著衣角,走到楊戩跟前,怯聲:“外,外公。”


    楊戩怒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外公?你與他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他......”


    童嬌秀說不出口,隻得低頭不語。


    楊戩道:“你應該明白蔡家知道這事後會是什麽結果,今後不準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童嬌秀身體一陣顫抖,緊握著拳頭指甲掐的生疼。


    “我不要,你們將我嫁給一個傻子,何時想過我的感受。”


    “你......”楊戩要發火,又覺得心裏有愧,不得不放緩語氣:“嬌秀,你的一舉一動不止關係到楊家,你義父童貫也會被牽扯進來。”


    “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他,您就當作不知道此事,替我瞞著可好?”


    “他是逆賊,終有一周日會人頭落地,你哪怕換個人外公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楊戩頓時怒火又升:“你想與此人糾纏不清斷無可能。”


    童嬌秀臉色慘白,異常堅決的說道:“那您就將此事告訴蔡家,讓他們將我浸了豬籠。”


    楊戩一拍桌子怒道:“你怎麽這麽胡鬧,這豈是兒戲?”


    童嬌秀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楊戩被氣的渾身發抖,他歇斯底裏的怒道:“林衝你這無恥小兒,灑家與你不死不休。”


    童嬌秀聽到身後傳來的怒吼,心頭一顫,緩了緩腳步,回想起昨晚的一幕,異常堅決的走出了院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甩臉子走人,直到回了如意樓,還有些魂不守舍。


    房間內。


    白秀英單手支著下巴,抿嘴輕笑:“昨夜一夜未歸吧?”


    童嬌秀嗔道:“要你管。”


    “呦!得了便宜還賣乖,人範娘子怨氣大著呢!你也不知道哄哄。”


    範冰兒撇了白秀英一眼,“你這個碎嘴皮子能不能消停會兒,讓她說說林衝有什麽交代。”


    童嬌秀臉上一紅,心裏慚愧,昨晚隻顧著與他膩在一起,一大早自己就跑了,什麽事都沒來得及說。


    “他沒,沒有交代。”


    白秀英:“.......”


    範冰兒:“.......”


    “你就隻想著那事了?”


    “你去做什麽了?”


    童嬌秀不敢隱瞞,同時也想她們幫忙出出主意,隻得如實說:“不,不止,我和他的事被外公知道了。”


    白秀英和範冰兒震驚的看著她。


    三人沉默半晌。


    白秀英和範冰兒異口同聲的說:“你不準再去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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