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起身來到前衙,正襟危坐在大堂上。


    十餘名差役手持水火棍立足兩側。


    一名書記官坐在下方,負責記錄案情審理情況。


    宋代的刑獄規定還算詳細,普通的小糾紛,百姓們是不敢來告狀的,因為如果官老爺覺得事情太小,不值得他勞師動眾的升堂問案,就會先命人將爭執雙方打一頓板子再行審理。


    衙門內準備好後,差役就將案子的當事人帶了進來。


    林衝發現進來的竟然是一男一女,女的長相嬌豔,男的相貌卻一般算不得出眾,這很可能是關於婚事的官司。


    林衝一伸手,差役就將狀書遞了上去。


    嘶!林衝看完狀紙倒吸了一口涼氣。


    “女子姓劉名錦繡,排行老二,是鄆城一家富戶之女,她狀告的是未婚夫,案由要求退婚。”


    林衝不得不佩服這個女子的大膽,不過他不可能因為同情就枉顧律法。


    “民女劉錦繡拜見知縣大人。”


    “小人馬元拜見知縣大人。”


    一男一女齊齊跪在了地上。


    他一拍驚堂木道:“劉二娘子,你確定要退這門婚事?”


    衙門口圍觀的百姓此時都震驚了,今日這官司竟然是女子退婚!


    “啊?這女子不想活了?”


    劉錦繡道:“民女要退。”


    林衝道:“你可知依大宋刑律,女子退婚者杖七十?”


    劉錦繡道:“知道。”


    林衝抬手拿起驚堂木就要宣判詞。


    隻見馬元道:“大人,小人年前已經給劉家下了聘,豈能由她說退就退,杖七十我也不能答應。”


    門口的百姓們又議論紛紛。


    “是啊!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說退就退。”


    “怕不是外麵有了情人吧!”


    “挨七十杖,不死也是個殘廢,情人怕也不會要了。”


    林衝道:“依律女子要求退婚,杖七十,退還彩禮,婚可退。”


    馬元道:“小人不服,大人要明查啊!她與我有婚約又私下與其他男人相好,理應判杖責、流放才對。”


    劉錦繡聞言抬起頭,麵色煞白的道:“大人,他這是誣陷,民女隻是不想嫁給他,並無其他相好。”


    林衝道:“馬元你可有證據?”


    馬元道:“有!有!那人是一個姓俞的書生,叫俞弘義。”


    劉錦繡聞言身體一顫。


    林衝聞言看向劉錦繡,問道:“他所言可屬實?”


    劉錦繡低頭不語。


    林衝一拍驚堂木道:“劉二娘本知縣在問你話。”


    劉錦繡身體一顫道:“回大人,民女隻是與他相識,從未逾禮。”


    林衝道:“武鬆,傳俞弘義。”


    武鬆領命帶著兩名差役前去傳人了。


    林衝起身回了後衙休息。


    此時跪在地上的兩個人也起身退到左右與家人站在了一起。


    馬元一家人在唉聲歎氣,劉錦繡一家人則在勸說讓她放棄告狀。


    劉家在鄆城也算是富戶,劉錦繡從小識文學字,心氣比普通人高,一直想著嫁個讀書人。


    奈何家裏人給她說了馬家這麽門親事,偏偏定親沒多久,劉錦繡就在詩會上認識了俞弘義,俞弘義雖沒有功名在身,卻是個讀書人,兩人一見傾心,劉錦繡這才生了退婚的念頭。


    然而在大宋退婚可不是簡單的事,男的悔婚隻要放棄要回彩禮就可以了,女方悔婚則需要杖責七十,退還彩禮,若是在婚約存續期間與其他男子私通還要麵臨流配的刑罰。


    武鬆去傳喚俞弘義需要不短的時間,林衝休堂返回後院休息。


    孫道絢此時已經辦完事回來了,問道:“官人審完案子了?”


    林衝搖頭道:“沒有,這事難辦。”


    “什麽官司,竟然能難倒官人?”


    “有個女子要悔婚。”


    孫道絢臉色也是一變,顯然她知道女子悔婚要承擔的後果。


    “她為什麽要悔婚?”


    林衝道:“應該是喜歡上別人了吧!”


    孫道絢問道:“官人打算怎麽判?”


    林衝道:“我隻能依律來判。”


    “啊!若是查實,豈不是要流放?”


    林衝聳了聳肩道:“即便杖七十能打輕點,但是流配三百裏很可能要了她的命。”


    孫道絢問道:“為何女子悔婚這麽難?”


    “因為律法和禮法,你給我做妾,哪天被我送人了,會不會後悔?”


    孫道絢聞言身體一顫,問道:“官人不會這麽做吧?”


    林衝搖頭道:“你沒有擔心過?”


    “奴相信官人。”


    林衝刮了刮她挺翹的瓊鼻,笑道:“幸虧你遇到的是我。”


    半個時辰後,武鬆來報俞弘義傳到了。


    林衝返回前衙繼續審案。


    “學生俞弘義見過大人。”


    俞弘義自持讀書人的身份沒有下跪。


    實則大宋的民事官司並不強製要求苦主雙方跪拜上官,隻是普通百姓不知道罷了,汴京城的老百姓打民事官司就是立著聽問的。


    林衝道:“馬元指認你勾引他未婚妻劉二娘,可是屬實?”


    劉錦繡此時又跪在了地上,她不敢抬頭,既希望俞弘義承認,又怕知縣怪罪毀了俞弘義的前途。


    俞弘義道:“此乃誣陷,學生隻是在詩會上與劉家娘子見過一麵。”


    他這話既撇清了勾引有婦之夫的嫌疑,又沒否認與劉錦繡相識,可以說應對的極為老道。


    林衝也犯了難,此時女子地位低下,毀個婚還要受杖責,他對雙方都有所同情。


    馬元三媒六聘定下了這門親事,本身並沒有過錯。


    劉錦繡敢於冒著杖責殞命的危險追求自己的愛情,也不能說是錯。


    劉錦繡此舉實則是不容於此時禮法的,林衝或許能理解,大宋的百姓卻不會認可。


    林衝隻能依律審判,否則他這個知縣會因為審判不公徹底得罪鄆城百姓。


    “馬元,你可還有證據?”


    馬元道:“小人隻是聽說,並無其他證據。”


    林衝點頭道:“去請穩婆來驗明劉二娘是否處子之身。”


    馬元伏地磕了個頭道:“多謝大人。”


    林衝看劉錦繡和俞弘義麵不改色,心中倒也有了幾分猜測,或許兩人真是一見鍾情,並未有違禮法。


    不多時,差役請了穩婆來,將劉錦繡帶去了後衙。


    林衝朝武鬆一招手,武鬆上前。


    林衝道:“去後院讓道絢過去在一旁監督。”


    武鬆點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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