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相濡以沫,難解相忘於江湖。柳亦安以十四歲的年齡聽出了生死,武清柔以十三歲的年齡聽出了愛,每個人在不同的時間段的感知亦不相同。


    可無論是生死,還是愛恨,皆不過是相濡以沫和相忘於江湖的一小部分,就算聽出了生死,聽出了愛恨,可終究磨礪不夠,經曆不夠,依舊難以大徹大悟。


    天下萬物生於有,天下萬物毀於無,世間的一切皆分陰陽,陰陽之理亦可相生相克,可相濡以沫與相忘於江湖呢?它們也能嘛?


    一曲罷,有的人笑顏如花,有的人愁容滿麵,還有甚者淚如雨下,每個人心中似乎都有了自己的答案,柳亦安也是。


    不過柳亦安選擇了生,是不是以為傻子都知道選擇生呢?


    其實很多時候,死比生容易,因為天地萬物都需要生活,而什麽是生活呢,在柳亦安的心裏就是“生下來,活下去”。


    永夜之路的柳亦安曾放棄了希望,選擇死亡,死是感受不到痛苦的,因為心死時,就算是死前遭受折磨,也不會有任何反應,可活著那就必定要受磨難。


    活著,有時候比什麽都難,人們會經曆愛恨情仇,會感受悲歡離合,如果不是柳亦安自己,如果不是那個人自己,又怎能真正體會到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所以柳亦安選擇了相濡以沫,選擇了生。


    柳亦安靜靜等待著一盞茶的時間慢慢流逝,目光堅定不可動搖,月思弦此時也很好奇這群孩子會怎麽選擇,因為她的心中也有一個選擇。


    隨即月思弦轉過頭看向付清風,歎了口氣心想道:付哥,想必你也有了答案吧,可你我的答案終究不同,你真的就忘不掉,走不出去嗎?


    一盞茶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這時月思弦說道:“時間到,請選擇。”


    一時間剩下的九十八人一下就來到了自己所選擇的圓圈內,柳亦安、武振軒、謝天養、冷寒煙、狼顧、慕容紫洛、夢若初、李羿皆選擇了相濡以沫。


    林三笑、王爵、空釋子、法空則選擇了相忘於江湖,然而隻有武清柔一時間猶豫不決。


    武振軒大為焦急,喊道:“小柔,快過來呀,這還用想嗎!”


    月思弦眉頭一皺說道:“不得幹預他人選擇,小姑娘,我再給你三個呼吸,選擇不出,就自行離開吧。”


    武清柔一聽,掙紮地看了看相濡以沫的圈子,可當她對上柳亦安那不含任何雜質的目光時,她頓時有了自己的選擇,隨即也不顧武振軒的震驚,義無反顧的走向了相忘於江湖的圈內。


    月思弦看著眾人的選擇,再看了眼柳亦安,心中苦笑一聲:你果真和付哥當年一樣,希望你不會走付哥的老路。


    然後月思弦轉過頭,看了眼麵色平靜的付清風,心中再次一酸:付哥,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斯人已去,相見不如懷念。


    月思弦的心中其實想的是相忘於江湖,或許很多女子都更願意選擇相濡以沫,這誰不喜歡呢,與自己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或許未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會遇到一個想要托付一生的男子或者想要守護一生的女子。


    也許那個女子是你的白月光,也許那個男子是你的穿堂風;你們都曾經海誓山盟,雙雙許下過“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誓言。


    你們彼此都驚豔了彼此的時光,相濡以沫是你們的心之所向,可最後,你的白月光,你的穿堂風,有沒有與你們走到最後,成為你們的朱砂痣,化作你們的枝頭夢呢?


    可這一切付清風又怎能不明白,但是,如果不是因為深情似海,思念又怎麽會泛濫成災。


    付清風看了眼月思弦,雖然麵無表情,可心中又豈能古井無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付清風心底的那人亦是自己的孩子付經綸與自己分開的枷鎖,那份感情怎麽可能輕易磨滅呢,可是,當年的付清風卻無能為力。


    人生還要繼續,故事還要繼續說。


    付清風又何嚐沒有欺騙過自己,他也想過將往事成風,將“故事”中的人用來下酒,離開能有多難過呢?它隻不過是為了日後好懷念,讓我們留有餘地,順便留有回憶。


    可是,他終究是低估了那份為伊消得人憔悴,入骨三思君隻否的刻骨之情,以及對自己當年的自責,所以這又豈能輕易放下。


    也就在這時,月思弦與付清風都不自覺望向了天空,腦海裏想到的也是同一個人,而他們的眼角皆紛紛流下了一滴無人察覺的淚滴。


    當月思弦再次把目光看向眾人時,最後將目光鎖在武清柔身上,她,作為相忘於江湖中唯一的女孩,也是讓月思弦倍感意外,即使月思弦在這個年齡,又何嚐想的不是相濡以沫。


    所以,月思弦悄悄傳音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武清柔此時心中一驚,看了眼月思弦,發現其也正看著自己,隨即看了眼柳亦安,然後點了點頭。


    而這目光自然也躲不過月思弦的眼睛,月思弦看了眼柳亦安,又看了看付清風,隨即默默歎息,接著傳音道:“孩子,你記住,有些人他驚豔了你的時光,可還會有人溫暖你的歲月。”


    然而月思弦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又何嚐不是對自己所說呢。


    隨後月思弦看向眾人,說道:


    “你是無意穿堂風,偏偏倨傲引山洪。”


    “往日豆蔻枝頭夢,驚醒朦朧滿堂紅。”


    “你們既然有了自己的選擇,那就千萬不要後退和猶豫,接下來你們麵對的將是這天測大典第四場的最後一輪——五音正法!”


    隨即,隻見月思弦雙手結印,天上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光罩,將這兩撥人罩在裏麵,所有人也都驚訝得看著這一切,隨後月思弦再次取出七弦琴,低頭撥弄起來。


    …………


    許你白月光,淚染朱砂痣。


    你是無意穿堂風,偏做人間枝頭夢。


    青春年少豈願信,亂花迷眼、細雪亂心。


    終是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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