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清越的嗓音就近在咫尺, 邊梨在迷蒙之間隻覺得恍若昨日遺夢。


    青年就這麽籠在她上方,伸手撥了撥她的臉蛋兒,“傻了麽?”


    邊梨是正麵朝上躺在床上的姿勢, 此時此刻微微仰頭,定定地,愣愣地看著他, 好一會兒才消化過來這個事實。


    這是賀雲醒, 不是她媽。


    一秒,兩秒, 三秒。


    邊梨猛地抬手,往他臉上掐了掐, 又捏了捏。


    驀地, 她的動作頓住, 而後幽幽地來了這麽一句。


    “哇,是真人哎。”


    賀雲醒覺得好笑,剛想說點什麽,邊梨便興奮地撈過他的頭,狠狠地在他臉側啵了一口。


    這一下濕濕軟軟的, 緊緊地貼在他臉側,雖僅僅隻是一觸即離, 但也讓他心生滿足。


    可這,遠遠不夠。


    從他那邊的臥室翻窗,越過陽台,來到她的臥室, 這一路不算長的路途,卻讓賀雲醒徒生了幾分醍醐灌頂的意味。


    再怎麽冷淡寡言,麵色不顯,賀雲醒骨子裏都藏著份驕矜,帶著天之驕子的孤傲。


    他何時做過這樣的事。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如果不是真的在意。


    這是他的心甘情願,個中滋味,怕是隻有他自己受著了。


    “你就這樣打發我啊?”賀雲醒本是單膝跪在床上,雙手撐在邊梨的身子兩側,此時此刻身子微微往前傾,兩人之間的距離便逼得更近。


    邊梨嚶嚀了兩聲,剛接受了他回來便跑到自己的房間這個事實,又要承受起他突如其來的灼熱氣息。


    賀雲醒說過,他回來,一定會來找她。


    而現在,他兌現了這個不算諾言的承諾。


    邊梨眸中泛水,細嫩瑩潤的兩條手臂就這麽纏繞了上去,而後緊緊地勾住他的脖子,“誰打發你了。”


    說實在的,她也想他了。


    明明隻有兩周的分離,按照以往,邊梨完全不會生出類似這般的感慨。


    賀雲醒喉結微動,斂眸湊近,而後埋進她的頸間,用唇摩挲,反反複複,低低啞聲道,“就這樣?不太夠。”


    “嗯……”邊梨剛想說點什麽,剩餘的話全被他沿著脖頸兒蔓延上來的熱吻給盡數掩了回去。


    賀雲醒起頭就來勢洶洶,嘬著她的舌尖兒不肯放,吻夠以後還是強勁地占著她,到了最後離開她的櫻唇,湊到麵龐處,溫柔地舔去邊梨臉上因為氣息紊亂而帶來的眼淚。


    小姑娘被吻完,渾身一顫一顫兒的,話都不會說了,嗚嗚咽咽。


    大著舌頭控訴他,跟個小可憐兒似的。


    即使室內沒開燈,一片昏暗,賀雲醒也能感受到她在月色下黑亮的眸,軟著的嗓子,為他打開的身。


    還有鋪天蓋地的思念,全部抽絲剝繭般,從周圍環繞著擁了上來。


    他沒離開,一點一點吮吻,在她臉側啄著,又一茬沒一茬地親她。


    邊梨隻知道抱著他,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賀雲醒卷土重來,又吻了上來。


    這下子她完全清醒,也知道回應了,咬了他的唇一下。


    然而殊不知,就是她這個小小的回應,青澀又勾人,賀雲醒擁著她,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之間隔著一層薄被,賀雲醒嫌棄礙事,直接卷開。


    邊梨隻覺得長夜漫漫,即使身處現實中,也不免以為還陷入夢境中。


    不知道有沒有情侶,也像是他倆這般,陽台亂竄,離分別久,在月色下,在黑夜裏,盡情擁吻。


    夏日雖走了,仍有殘留的餘熱留在了剩下的季節裏。夜晚的某個角落,便存在著這樣還未燃盡的火星,一經點撥,便勢如燎原,掀起漫漫大火。


    邊梨就有這樣的感覺,近在咫尺的相觸,即使隔著衣服,熱源也源源不斷地輸送了過來。


    空氣裏都是幹燥的因子,劈裏啪啦燒了一片。


    然而驀地,她感受到了涼意。睡裙在不經意之間,被猛然掀起,她的雙腿登時被空氣裏薄薄的涼意給覆蓋著,邊梨在感受到了久違的輕涼同時,思緒也稍稍回了神。


    賀雲醒還保持著剛剛的那個姿勢,單膝站在地上,此刻黑眸凝如霧,看得不真切,隱隱綽綽。


    “雲醒哥……”她輕輕喚了一聲。


    “嗯。”賀雲醒應了一聲以後,動作未停,還像上次那樣,往上摸索揉捏。


    手法比上次要來得熟稔。


    不知過了多久,邊梨隻覺得自己像是一頭擱淺在沙灘上的白鯨,無法呼吸。裙子被卷得越來越上麵,大腦最後的混沌,直至他低頭,埋首到起伏之處以後,才終結。


    最後先抵不住的,是賀雲醒。


    不知怎的,他猛然離開,而後雙眸緊緊地闔著,呼吸不穩,像是極度隱忍著什麽的樣子。


    邊梨側過頭來,隻能覷見賀雲醒精致優越的下顎線,冷白的肌膚愣是比月色還要來得皎潔。


    “……怎麽了呀?”她試探著開口,沒想到嗓子一經開口,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黏膩,像是灌進了幾噸的糖漿,稠得不可思議。


    “沒事。”賀雲醒平複了一會兒,長手伸展,將她的睡裙放下來,而後將剛剛那個被無情卷開的薄被子給撈了回來,輕輕地蓋在了邊梨的身上。


    “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哦……”邊梨抬手順手開了床前燈,而後半撐起身子,就這麽毫不設防地盯著他。


    她媚眼如絲,雙眸涔了江南煙柳般的霧和水,軟軟地坐在床上,臉側發絲淩亂。


    “還想再來?”


    邊梨後知後覺,停頓以後拚命地搖頭。


    “那就別這麽看著我。”他言簡意賅,而後抬腿朝浴室走去。


    邊梨消化了好一會兒,直到賀雲醒出來以後,她雙眼還是無神,沒有焦距一般,散落放空到遠處的地麵。


    他走上前,捏捏她的臉,“還不睡?”


    邊梨被捏得痛了,扭頭想躲開,結果惹來的是賀雲醒更加變本加厲的捏搓。


    “我本來就是在睡著好嘛……”她輕聲抱怨,要不是他突然來襲,她現在還安然好夢呢。


    賀雲醒也真夠大膽的,這樣不管不顧地跑過來,就不怕她被嚇到,而後吵醒其他兩個姐姐嗎。


    不過說來,她也並不討厭就是了。


    賀雲醒順勢坐在她的床邊,抬眼覷她。


    邊梨這才看到他穿著的是睡衣。


    “你回來以後還換了睡衣?”


    “嗯,這不是為了好好地服務你麽,我洗好澡才來的。”他嗓音散漫,撈起她的小手,慢慢把玩。


    邊梨聽地很認真,連帶著點頭也很認真。


    隻不過,很快她就抓到了其中的重點。


    “你洗好澡了,那你剛剛還要借用我的浴室?”邊梨驚詫了一瞬。


    他呆得久,裏麵傳來的沐浴水聲,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賀雲醒挑了挑眉,“不行啊?”


    “……不行!浪費水。”邊梨想了半晌,才憋出來這麽一句反駁,但她其實已經偷偷地猜到了。


    剛剛他籠在上方的時候,她其實有察覺到,被硌著的感覺實屬不太好。


    隻是這麽一瞬,邊梨覺得自己思緒都能炸到天邊去。


    “這能叫浪費?”賀雲醒懶懶抬眼,說話欠揍得要命,“你既然不願意的話,那我現在浪費你身上?”


    邊梨視線不可控地朝著某處看,耳朵動了動,而後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猛地鑽到了被窩裏。


    隔著薄薄的被子,她都能聽到賀雲醒低低的笑聲。


    “現在就睡了?”


    “啊你這個人怎麽好煩的啊,剛剛我在睡被吵醒是因為你,後來我沒在睡問我還不睡的又是你,現在還要問!問問問!你太討厭了!都怪你!”


    賀雲醒是不知道,從剛開始邊梨還能對他有這麽大的意見。


    小姑娘的聲音甕聲甕氣地從被中傳來,氣急敗壞,可愛極了。


    他從被子中撥開她的小腦袋兒,不讓她悶著,而後緩緩開口,“好了怪我。”


    頓了頓,賀雲醒又補了一句,“但是不能討厭我。”


    邊梨:“……”


    她往下蹭了蹭,隻露出濕漉漉的一雙眸,“我剛剛忘說了,睡不好也怪你。”


    邊梨近來繁忙得很,形體課演技課接踵而至。睡不好,精神狀態就不會不佳。


    賀雲醒隨意地點點頭,要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嗯,那你現在好好睡。”


    “我給你帶了禮物,明天再給你。”


    他俯身在她額前淺淺地碰了碰,而後抬手將床前燈關上,“晚安。”


    室內少了暖黃光暈的朦朧,複又陷入一室昏暗。


    邊梨磨磨蹭蹭了一會兒,在賀雲醒起身要走的時候,拉住他的胳膊,“……你……這就走啦?”


    賀雲醒腳步頓住,“怎麽,舍不得我啊?”


    他剛想撥開她的手,就聽到邊梨軟聲應了一句,“嗯……”


    賀雲醒本意是調侃她,沒想到小肥肥主動送上了門。


    “你要和我一起睡?”


    邊梨臉都快紅成印度魔鬼椒了,“就躺躺,你別想多啊……”她開始小聲地為自己辯解,“就看你可憐,陽台也翻了,澡也洗了,姑且分你一小半床鋪好了,你……算了,不願意就不願意,你走吧!”


    說到最後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都被磨沒了。


    她閉眼裝死,耳朵倒是豎起,留意著賀雲醒的反應,隻聽到室內一陣窸窸窣窣。


    有門落鎖的聲音,也有窗簾被拉上的聲音。


    這下,連月色都消失殆盡,房子裏黑黢黢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左側的床褥微微下沉,邊梨甚至察覺到掀開被子的聲音。


    半晌,空氣裏靜謐下來,靜到她都能聽到自己猛烈抨擊的心跳。


    邊梨突然有點後悔。


    她是腦子抽風了,才提出了剛才的建議吧。


    邊梨小心翼翼地往床外邊挪,想離他更遠一些,結果不動聲色地挪了半晌,自己先累了個半死。


    某人在這時終於發話了,“你離我那麽遠做什麽?”


    是啊,憑什麽啊,為什麽她要做賊心虛一般去躲他。


    明明占了便宜的是他,又不是她。


    想著想著邊梨不免有些氣憤,她轉身一滾,卻是直接滾進了一個清冽的懷抱。


    好啊,敢情賀雲醒就是在這裏守株待兔呢。


    邊梨使勁兒地捏了捏他勁瘦的胳膊,有點兒沒好氣。


    不過兩人到底是頭一回同床共枕,麵對突如其來的親昵,不免都有些失了魂,一起陷入了沉默。


    不過這份沉默裏。


    邊梨是羞的,賀雲醒卻帶了點兒心猿意馬。


    “你這兒有那個嗎?”賀雲醒倏地開口,來了這麽一句。


    邊梨反應停滯一瞬,如果現在她正在喝水,那麽她一定是世界上為數不多喝水就能嗆死的人之一。


    “沒有……我怎麽會有那個啊……”邊梨越說臉越熱,“我警告你啊,我們倆今晚就是單純那什麽……反正絕對不可以那什麽……”


    許是怕賀雲醒不信,她又補了一句,磕磕絆絆地說,“我還沒接受好,再……再過一陣子……”


    過了良久,賀雲醒懶懶散散的語氣傳來,“你在想些什麽?”


    “啊?”


    “我說的是鬧鍾。”賀雲醒來這兒來得匆忙,沒帶手機,便想定個時間,明天掐準點,回自己的房間去。


    “……”


    他自己!非要說的!!這麽曖昧!!!


    這也不能怪她吧!


    邊梨無聲地回應,企圖以此來遮掩住這史詩級別的尷尬。


    然而賀雲醒沒給她機會,輕笑了一聲,“原來我的寶寶這麽迫不及待了。”


    “怎麽,是想要我現在滿足你?”


    邊梨懊惱了一會兒,隨後重重地捶了他一拳,“你想得美!”


    賀雲醒繼續笑,網上傳說中價值千萬的嗓子,就在她耳邊,低低地笑著。


    邊梨覺得自己都快炸了。


    “你臉怎麽這麽紅?”


    “你騙鬼呢……這麽黑你能看清我的臉?”


    “猜的,寶寶你很熱。”


    “……”


    邊梨幾乎要給他跪下了,這麽性感的聲音在她耳邊寶寶來寶寶去,什麽熱不熱的,她覺得自己倒是又熱得要化了。


    “嗚嗚嗚嗚。”


    “怎麽了?不舒服?”


    邊梨難得直呼他全名,“我求你了賀雲醒,你可閉嘴吧!”


    她轉了個身背對著他,而後往外像毛毛蟲一樣拱了拱,企圖離他遠遠的。


    然而賀雲醒卻沒打算放過她,溫熱的胸膛也緊跟著貼了上來,還壞心眼兒地在她後頸那兒嘬了兩口。


    “你靠太近了……”


    “可是你明明很喜歡,不是嗎?”


    “才沒有呢,我是要睡覺了……”


    “你睡。”


    她欲哭無淚,“你這樣讓我怎麽睡啊……”


    邊梨覺得賀雲醒的蔫壞,是真真的壞到了骨子裏去了。她從剛開始,就不該一抽風邀請他的,眼下那種被硌著的感覺又瀕臨,她想忽略都不行。


    賀雲醒置若罔聞,桎梏住她,“還想回憶上次那個情侶間的電話嗎?”


    邊梨閉眼裝死,幹脆一句話都不說了。


    “嗯,你說你想,我知道了。”說著,他撈起她的小手兒,準備往某個方向帶。


    邊梨壓根裝不下去,拚命掙脫開自己的手,“你……你還要臉嗎?”


    賀雲醒在她後頸那兒蹭了蹭,好半晌才沙啞開口,幾乎是用濃重的鼻音哼出來的,“寶寶幫幫我。”


    很多時候,事態的發展隻需要一根不明方向的牽引繩。


    他也不想這樣,然而小姑娘軟聲說著舍不得他。


    邀請他就罷了,還帶著清甜,滾到他的懷裏。


    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一朝解禁了當初的鏈索,還如何能忍得住,再怎麽克製也是不能夠的。


    邊梨掌心涔出一層薄汗,暈暈沉沉之間,熱意蒸騰,也一直伴隨著這個夜晚。


    她終究還是被哄著答應了他。


    第二天,邊梨去上形體課的時候,整個人都懨懨的。


    形體老師打量了一下看起來就很累的小姑娘,隻見她眼皮都懶懶地垂著,時不時地還打起了嗬欠。


    垂頭喪氣的,一看昨晚就沒休息好。


    “你昨天做什麽去了?”形體老師很是好氣,因為這還是邊梨頭一回以這樣的精神麵貌出現在教室裏。


    以往哪一次,小姑娘不是精神抖擻,笑得又甜又純來上課的?


    更別提多麽上進了,有靈氣悟性也強,是老師喜歡的那類好學生。


    老師不提起還好,一提起邊梨的回憶便不可控製地回到了昨晚。青年壓抑急促的悶哼,帶著她有節奏地掌控,勃然即使此時此刻不再出現,也在邊梨的腦海裏烙印下了重重的一筆。


    她又想剁自己的手了。


    形體老師見她還在出神,又喊了一下她。


    邊梨這才回神,小臉兒透著詭異的紅。她皮膚白皙,這會兒滲著成片的粉嫩,飽滿又惹人憐愛。


    “昨晚,夢見拔蘿卜了,一整晚都……”


    “做了一晚上的夢,沒睡好是吧?”形體老師十分善解人意。


    邊梨聞言點了點頭。


    其實她還真不是胡扯,昨晚後來她終於收拾好去睡的時候,她真的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裏都在拔胡蘿卜,還是在熱曬的太陽底下,她隻記得特別得累,因為夢中的她仿佛一直沒有停歇過。


    更可恨的是,賀雲醒那張臉還在她旁邊湊來湊去,跟個大爺似的監督著她,吆喝著她。


    想到這兒她又生氣了,賀雲醒倒是好,早上早早地便走了,不見人影。


    “老師我們開始吧,我現在電量滿滿。”將賀雲醒盡力地從自己的腦海裏撇開,邊梨側頭看向形體老師。


    老師應了聲好,不經意地抬眼,身形微頓。


    “哎呦,你這可不得了啊,怪不得沒睡好,又做夢又……你這是被蚊子叮了吧?”


    “哈?”邊梨不明所以。


    “你後頸這塊兒,密密麻麻的紅印子哎。”


    “是……是蚊子吧。”邊梨撓了撓頭,硬著頭皮順著老師的話說了下去。


    老師上課前,還貼心地叮囑了她一句,“按理說都入秋了沒蚊子才是,你晚上睡覺還是裝個蚊帳,來防蚊吧。”


    邊梨應了聲,內心大聲逼逼,可不是嗎,就是要防蚊,防的就是賀雲醒。


    作者有話要說:  醒哥:感恩大家給了我這次機會,很幸福。


    肥妹: ( _ _)ノ|累到扶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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