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是要來。


    比如說來自體育生母親約談電話,又比如說來體育生父親的恐嚇電話。


    當然,對方並沒有愚蠢到在電話裏公開承認自己身份的地步,他隻是用很委婉地表達了如果方田要是能別揪著這件事不放,纏著他的鬼就會悄然離去。


    這就是方田覺得最驚奇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們針對他整出了一次鬧鬼事件,他早就把體育生的事拋之於腦後了。


    他很清楚體育生給了他一刀是受到了詛咒物的影響,製作詛咒道具的正主已經被他們解決掉了,隨著體育生被勒令退學,這件事本該到此為止,連賠償金都被方田都給忘記了。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琢磨改善青空大幽靈們的民生問題,在住宿環境得到了改善後,接下來的工作方向將集中在吃這件事上。


    就如大壯老兄所說,住進溫暖的屋子,品嚐到美味的食物,有時能讓他們產生自己還活著的感覺,而不是除了冥想訓練之外,就隻剩下漫無目的四處飄蕩。


    解決這一問題的答案就隱藏在不夜港的酒館裏,他的下一步目標是和酒館老板娘交涉,並且遲早有一天他得離開不夜港,探索森林以及黑湖以外的區域。


    他們小隊未來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不是為了一點賠償費整天去和別人扯皮。


    遺憾的是,作為襲擊者的家長,體育生的父親似乎並不這麽認為,並策劃了一場針對他的鬧鬼事件。


    老實說,這是方田活了兩輩子第一次遇到襲擊者的家屬對被害人重拳出擊的情況,他差點以為是自己在操場上把那個體育生給紮退學了。


    這讓他意識到自己必須盡快把這件事給徹底了結了,他實在不想再和這一家人打交道了。


    尤其是這對父子離奇的操作已經快把他變成驚奇隊長了。


    方田在接到恐嚇電話時偽裝出提心吊膽的語氣,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體育生父親提出的一係列條件。


    偽裝的同時,他將林玖帶回來的錄音剪輯出了精裝版,掛斷電話,他又將把在私人會所拍到的照片打包轉移到了自己的手機裏。


    做完這一切,日常的查寢也開始了。


    ……


    約談的時間最終被定在了中午結束。


    當完成了一上午訓練的學生們浩浩蕩蕩返回各自宿舍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停靠在了軍訓基地門口,坐在駕駛席上的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雖然臉上撲了一層厚厚的粉,卻依舊難掩她的黑眼圈。


    方田敲了敲車窗,副駕駛的車窗搖了下來,見到他之後,婦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實在不好意思,這些天我有些事耽擱了,現在才來見你,上車說吧。”


    接下來的談話有些出乎方田的意料。


    以他對這家人的了解,他本以為對方會先給他來一個下馬威,再利用體育生手腕的傷勢上演一出偷梁換柱,然後利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理由,將話題推進到“相互道歉”的階段。


    然而婦人誠懇的道歉直接打了方田一個措手不及。


    道歉後,她將一個銀行卡遞了過來,“這張卡裏存了十萬元,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我的丈夫以前是你的校友,他和你們的係主任很熟,如果你讀完大學之後有繼續深造的想法,我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


    說到此時,婦人頓了頓,說道,“如果你一定要走法律途徑,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方田看了一眼婦人遞來的銀行卡,以及化妝品也無法掩蓋的憔悴,原本指定好的說辭也被完全打亂了。


    老爹被女婿雇鬼嚇進了醫院,兒子在學校捅了人。


    並且也許要不了幾天,她口中的丈夫就會變成前夫。


    “我會仔細考慮的,不過有些事我希望你知道一下。”


    方田將婦人遞來的銀行卡收好,這筆錢,就相當於請私家偵探的費用了。


    婦人疑惑地看著方田,以及他遞向自己的手機。


    然而在看見照片上的兩人時,她瞳孔一縮,幾乎脫口而出地問道,“這張照片,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照片上她的丈夫正和競爭公司的老總坐在一張座子上把酒言歡。


    “阿姨,現在是信息時代了,其實在互聯網上隻要用心去找,沒有什麽是絕對的秘密。”


    “這是你從網上找來的照片?”


    婦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她試著用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借口來自我安慰。


    比如說,照片上的兩人是因為某個業務不得不逢場作戲。


    又或者現在的p圖技術如此發達,這張照片其實是某個居心不良的人偽造出來的。


    “不,這張圖片是一位熱心的學長聽說了我的遭遇後在昨天發給我的。”


    “你那個學長,叫什麽名字?”


    “高木恩克朗探員,這是他的網名,但我覺得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還給我發來了這個。”


    方田播放了他剪輯好的錄音:


    “老爺子的身體最近怎麽樣?”


    “老樣子,長病不起。”


    “我的意思是,醫院那邊沒有發現端倪吧?”


    “身體倒是沒查出什麽頑疾,醫院認為是精神方麵的問題……照這個勢頭下去,應該是熬不過這個秋天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誰讓他的病房裏還住著‘別人’呢?”


    ……


    方田適時掐斷了錄音。


    正所謂濃縮就是精華,他無須再解釋些什麽,這短短幾句對話足以說明一切。


    婦人眼神從最初的難以置信逐漸變得充滿了戾氣,握著方向盤的手由於暴怒而不住顫抖。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給你完整的錄音和照片。”


    “……謝謝。”


    方田當著婦人的麵,將他整理好的文件夾通過網盤存進了婦人的手機。


    “方田,等我核實了這件之後會再來鄭重地感謝你。”


    “阿姨,我隻是幫忙把東西轉交給你,你要謝的話,就去謝高木恩克朗學長吧,至於這位學長的具體身份,我也不得而知了。”


    方田下車,關上車門。


    透過車窗,他看見婦人將油門一腳踩到了底,那黑色的轎車幾乎頃刻間便化作了一道殘影,引擎的轟鳴聲引起了學生們驚訝而又羨慕的矚目。


    即使隻是聽到引擎的轟響,便能知道這車一定價格不菲。


    “好車。”


    方田感歎一聲,目送轎車消失在道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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