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像是要炸了一樣。


    一千頭大象從頭壓上過,一列火車從頭上開過,一千個女人在腦袋裏嘰嘰喳喳。


    肖米緊緊的皺著眉頭睜開眼睛,頭好暈——她閉上眼睛,又睜開,視線裏一片純白,是天花板的顏色。


    她睜著眼睛躺了不知道多久,意識才慢慢的回籠。身下是柔軟的床,絲滑的床單和被子擦過皮膚,很舒服,但也很奇怪。


    她撐著床坐起來,頭沉的像有千斤重,一陣陣的眩暈。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向四周——這是一個幹淨整潔的房間,右手邊是寬大的落地窗,白藍色的窗簾從房頂一直垂到地板上,兩個同色係的小沙發擺放在窗前,另一邊是占據了整麵牆的衣櫥。


    整個房間明亮而幹淨,藍白的色調讓人心情放鬆而自由。


    肖米掀開被子下床,發現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浴袍。她咽了咽口水,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可是睡前究竟發生了什麽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最後的記憶是安助理接了個電話出去,然後呢?


    而且,這是什麽地方?


    她的套頭毛衣和牛仔褲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頭的小櫃子上,包包壓在衣服上,看起來一切都規規矩矩的,並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她從包裏掏出手機,已經是上午九點了,手機上沒有什麽重要的信息或者未接來電。


    肖米看了眼緊閉的房間門,迅速的把衣服換上,抓起包包走到門口。


    握住門把手,肖米深吸了一口氣,轉動一下輕輕推開。門外不意外的是間客廳,風格跟臥室相似,看起來簡約又舒適。


    可是安靜的沒有一點動靜,隻有魚缸裏的熱帶魚搖著尾巴遊來遊去。


    肖米試探的走了兩步,突然聽見洗手間裏傳來一陣衝水的聲音。緊接著是一串有些拖遝的腳步聲,肖米緊張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猶豫著是不是衝回房間從門縫裏看。


    可是那個人已經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一條白色的家居褲,拖鞋,黑色t恤,帥氣逼人的臉上帶著倦怠的神情,不是謝言嘉還是誰?


    不過他此時表情有些不太和善,微微皺著眉,眼底發青,臉色也很是蒼白,而且他微微彎著腰,右手按在肚子上。


    看到肖米的一瞬間,謝言嘉站直了身子,抬起右手衝她打了個招呼,努力扯出個笑容,說:“醒了。”聲音有些沙啞。


    肖米沒見過謝言嘉這麽萎靡的樣子,忘了很多之前想問的問題,呆呆道:“你不舒服麽?”


    謝言嘉隨意的揮揮手,走到客廳的小吧台前,倒了杯水,否認道:“沒什麽,有些累,你洗漱了麽?”


    肖米搖頭,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哪裏還有想法洗漱一番。不過現在警報解除,是時候收拾一下自己了。她返回先前的那間臥室,浴室裏需要的東西一應俱全,她裝著換洗衣服的包也都在。


    迅速的把自己打理清爽,肖米返回客廳,正巧看到謝言嘉從冰箱裏拿出牛奶,桌子上已經煎蛋和烤土司,“吃早飯麽?”他說,把牛奶倒進玻璃杯,“不過我這裏隻有些簡單的東西。”


    肖米已經自發的走到桌前,桌上還擺著果醬和黃油,“已經很好了。”她由衷的說,拉開椅子坐下。


    謝言嘉坐在她對麵,喝了兩口牛奶,然後皺了下眉頭。


    “我怎麽到你家來了?”肖米撕了塊土司塞進嘴裏,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昨天晚上在酒吧究竟發生了什麽,讓她的記憶出現了斷層,一丁點兒都想不起來。還有個問題她沒好意思說出口,就是她的衣服究竟是誰換的。


    謝言嘉沒動土司和煎蛋,又喝了口牛奶,看著肖米的眼神帶上了點責備,“你——”


    他突然刹住話,眉頭緊緊的擠在一起,他推開椅子站起來,往洗手間衝去。


    肖米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一時沒反應過來,緊接著,就聽到洗手間裏傳來嘔吐的聲音。


    這是怎麽回事兒?肖米立刻扔下手裏的食物跑到洗手間,隻見謝言嘉深深的彎著腰,手撐著水箱,粗重的喘著氣。


    他抬手按下衝水,艱難的佝僂著腰走到洗手池前,擰開水用手捧著漱口,將冰涼的水撲在臉上。他洗完臉,雙手撐著水池,扭頭看著門口的肖納,水珠順著他的麵頰流下來,“抱歉,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謝言嘉說,臉上帶著疲憊的歉意,幾乎是掙紮著說完這句話,右手又緊緊地按住上腹部,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撐著台子的左臂不停的顫抖。


    “謝言嘉!”肖米趕緊兩步衝上去扶住他。


    他大概真的是難受極了,幾乎站立不住,肖米能感受到他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


    肖米拚盡全力扶著謝言嘉到了客廳,將他放在沙發上。他的衣服打濕了一片,不知道是剛剛濺上的水還是因為疼痛而流的汗。


    怎麽回事兒?怎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肖米蹲在沙發邊有些手足無措,謝言嘉幾乎蜷縮在沙發上,緊緊咬著牙,但是仍然有細微的痛苦的呻.吟從他口中溢出。


    他這個樣子即使是有藥也吃不下去,恐怕已經吐了不止一次了。


    “謝言嘉,我們去醫院吧。”肖米跟他商量著。


    謝言嘉大口的喘了幾口氣,艱難道:“叫安過來。”


    “嗯。”肖米聞言立刻跑回去拿出手機給安助理打電話,她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握住謝言嘉因為疼痛而有些痙攣的手。


    他抓的很用力,用力到肖米都覺得很疼。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了,肖米不等對方說什麽,直接道:“安老師,謝言嘉胃疼的特別厲害,還吐,要去醫院麽?”


    電話裏沉默了一秒鍾,安優秀異常沉穩的聲音傳過來:“我馬上過去,帶他去醫院。”


    肖米忙不迭的說:“你過來再去醫院都什麽時候了,我送他過去,去哪個醫院?”都這個時候了,兩個人還在折騰什麽,趕緊去醫院才是正經事兒。


    安優秀報了個醫院名字,說立刻把地址發到肖米手機上,兩人最終決定在醫院碰麵。掛了電話,肖米翻開微信找到地址,立刻打開了導航。


    謝言嘉的病情此時更加嚴重了,麵色慘白,整張臉痛苦的皺在一起,豆大的汗珠從他臉頰滑過,汗涔涔的一片。


    肖米在門口找到車鑰匙,鑰匙放在一個陶瓷的小碗兒裏,不知道是多久沒用過了,一觸手滿是灰塵,她來不及思考,抓到手裏去扶謝言嘉。


    他真的是太難受了,幾乎站都站不穩,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肖米身上。


    肖米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拚勁全力把謝言嘉架到電梯。一進電梯,謝言嘉立刻掙紮著從肖米身上離開,整個人重重的靠在電梯壁上,撐著扶手費力的站著。


    “別逞強了。”肖米趕緊過去扶住他的手臂。


    “哈。”謝言嘉發出一聲嘲弄似的笑,完全沒有力氣說話,肖米看的整個心都揪了起來。


    幸好電梯下去就是謝言嘉的車位,白色的車身上落滿了灰塵,肖米把謝言嘉扶進副駕駛的座位,替他紮好安全帶,又調好座椅,小跑著到駕駛座上。


    擋風玻璃上一片灰蒙蒙的,什麽都看不清楚,肖米隻得又開了雨刷衝洗,同時倒車、加速,加大馬力衝出車庫。


    在手機導航裏那個生硬的女聲指引下,肖米一路全神戒備,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衝,幸好已經過了上班早高峰,一路上暢通無阻,隻用了不到十五分鍾就來到醫院門口。


    而安助理竟然已經在門口了,兩名醫生和護士推著擔架車從大樓裏匆匆跑出來。肖米發揮了史上最好的車技水平,快速又平穩的擦著幾人的衣角停下。


    副駕駛的門立刻被拉開,肖米都沒看清一切是怎麽發生的,謝言嘉就被他們從車裏扶到了擔架上躺著,安助理伸個頭進來,皺著眉頭飛快的說:“肖米你把車停下,我一會兒把房間號發給你。”


    說完就“啪”的一聲關上車門。肖米隻得在保安大叔的指引下驅車前往停車場。


    跑進醫院大樓的時候,手機上收到了安助理發來的房間號,竟然不是在普外科而是保健科,肖米衝進電梯裏,看著小屏幕上的數字極其緩慢的往上跳,每一層都有上上下下的人,急的她恨不能衝出去自己往上爬。


    然而保健科在病房樓的最高兩層,她有心無力,隻能對著屏幕幹瞪眼。電梯裏的人越來越少,終於隻剩下她一個。


    電梯門一開,不同於樓下的人來人往,這一層安靜的讓人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幹淨寬敞的走廊,擺放著綠色盆栽和鮮花的護士站,幾個年輕漂亮的小護士在台子後麵專心做自己的事情,頭都不抬一下,手下動作迅速麻利。


    肖米順著走廊找到手機上顯示的病房號,一進去裏麵先是個小會客廳,再往裏走,推開一道門才是真正的病房,安助理就站在門口,幾個醫生和護士圍在病床邊。


    安助理看到肖米進來,衝她點了點頭,低聲跟醫生交流。


    謝言嘉平躺在病床上,身下的床單是深淺不一的藍色方格,倒是不像純白色那麽刺眼,不過更襯得他臉色慘白。他此時閉著眼睛,四肢舒展的躺著,沒有像之前那樣蜷縮成一團,左手上已經打上了點滴,透明的輸液管繞了一個弧形貼在他的手腕上。


    護士正拿了一隻馬克筆在輸液瓶上寫下時間,透明的液體一滴滴的落下來,慢慢流進謝言嘉的靜脈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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