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年末沒幾天了,皇太極緊趕慢趕地要求明年一定要之前完婚。


    是的,完婚。


    皇太極提出,要八抬大轎地將殊蘭從正門大清門迎進來,並一定是大紅的鳳冠霞帔,三媒六聘地請進門。


    按照滿族的禮儀,清晨需要彩車送親,並由哥哥護送。殊蘭在盛京裏最親的隻有阿爾哈圖,背她上轎的,毫無疑問,是阿爾哈圖。而目送她出嫁的,也隻有阿爾哈圖。雖說殊蘭早就被皇太極定下名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關雎宮的宸妃娘娘,那個八抬大轎的婚事也不過是從別院抬進關雎宮,可皇太極仍堅持要將麵上的儀式全辦齊了,還要一絲不差。


    麵對殊蘭的疑惑,皇太極倒是顯得頗為委屈:“多爾袞當初八抬大轎地抬你進門你就進了,我抬你進門你就不要……”


    沒法兒,麵對這位都快眼淚汪汪的萬歲爺,殊蘭隻好點頭同意。


    這下可為難了一眾底下人。


    且不說宸妃的階位能不能從正門用正室的禮儀迎娶,單說製作這鳳冠霞帔以及準備聘禮嫁妝的時間便是一大難事。從來都隻有事先做好的嫁衣,還沒聽說過臨時趕製的。再說,這臨時趕製也需要時間取d昵巴瓿傘獠皇且慫腥說拿矗


    可憐一個個平日在宮中趾高氣揚的管事們,現在活像是一隻隻窮耗子,天天百個哭喪臉對著瑞福,心裏頭隻盼著這位老祖宗收錢收痛快了,能提點一兩句話兒,好讓人心裏有個底兒不是。


    瑞福對這樣收錢不出力的活兒自然是滿意的。等所有人都將錢交齊了,倒也不推諉,立刻很上道地將皇太極早已示下的心思透了出來:“我說你們哪,倒真是笨啊!平日裏啊,看你們一個個像猴精兒似的,到頭來,一個個都隻是個聰明麵孔!你們也不想想,皇上在咱大清那是眾人之上的地位,誰能同他嗆聲兒?你們齲媸恰噬霞熱凰盜艘昵巴瓿桑忝薔退閌瞧此覽鬯潰慘訊髟諛昵白齪每


    “可,可是……可是年節上,各位娘娘需要新製的衣服首飾也是需要年前完成啊。這……如果按皇上的意思做了,娘娘那兒,咱們不好交代啊……”其中一個年紀輕的戰戰兢兢地開口了。不是他們不知道瑞福的意思,可是皇上是主子,娘娘也是主子。他們不過是一群侍婢奴才。主子能同主子鬧騰,可到頭來,受苦的還不是他們這群奴才麽?到時候,娘娘們鬧起來,皇上頂多說幾句,可娘娘不開心了,要他們的腦袋那隻是一句話的功夫啊。


    “蠢材!”瑞福沒好氣地瞪了那管事一眼,饒是他脾性再好,也不由對著所有管事吼道,“你們也不會動動腦筋想想。皇上既然是這意思,便容不得那些娘娘們來鬧!既然皇上站在這後麵,你們害怕什麽?還有……你們可別忘了,皇上是這大清的主人,娘娘們要你們的命那還要考慮理由借口什麽的。皇上要你們的命,那是張口的事兒!懂了沒?”


    “奴才(奴婢)明白。”眾人沒再敢開口質疑什麽,一個個都低頭領命。


    “明白就好!都給我把皮繃緊嘍!別以為身上有事務了就高人幾等了,在這裏,在這宮裏頭,就算你職位再高,那也是奴才!”瑞福趁機又訓斥了幾句後才揮手讓他們離開。


    很快就到了成親的日子。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由皇太極請來的五福嬤嬤主持著別院裏頭的所有事宜。一清早,殊蘭便被叫起著洗漱打扮。最後由五福嬤嬤親手打理殊蘭的長發,邊梳邊念,討個好口彩。


    阿爾哈圖倚在門外邊等著。一會兒要由他將妹妹親手背上花轎。


    今天一過,妹妹就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妹妹了,她將是大清的宸妃娘娘,還將是另一個男人的女人……回想起過去小小的,隻會在自己身後奔跑的妹妹,阿爾哈圖隻覺得眼睛熱熱的,很難受。


    可不管阿爾哈圖怎麽不舍,終是將妹妹親手交到了皇太極的手裏。


    轎子按著皇太極的想法,從大清門進了關雎宮。那樣的十裏紅妝,羨煞了盛京城裏的所有人。


    “誒,皇上不是已經有皇後娘娘了嗎?怎麽又娶親?這八抬大轎地過去……是新皇後?!”一個圍觀的書生輕聲驚歎。


    “一看你就去新來的。”邊上一賣包子的大媽心直口快,“你懂什麽?今天進宮的呀,可是宸妃娘娘,據說還住在什麽詩經的宮殿裏麵,你看看這一街的嫁妝……嘖嘖嘖……要說皇上最寵的不是這宸妃娘娘,嘿,老婆子我頭一個不信!”


    “聽說那皇上召她進宮還是因為她長得像之前死掉的那個親王福晉……你瞅瞅,這裏麵的彎彎繞繞的……哼,可多著呢。”一旁兩手攏在袖子裏的大爺也搭上了話,“聽說,這宸妃娘娘長得和那個福晉是一模一樣!嘿!要不是福晉死了,人還以為是同一人兒呢!”


    “福晉死了?”書生微微皺眉,“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啊?”


    “哼,誰知道呢?韃子……能有什麽好的……之前還好好的,就突然說死了。還不見棺材的埋了……要我說,這宸妃是福晉死了才來……”


    “亂說什麽!呸呸呸!”沒等大爺說完,那賣包子的大媽便出聲打斷了他的話,“又灌黃湯?說話也不動動腦子,隨便什麽話都往外說啊!”一番數落下來,弄得大爺唯唯諾諾,不敢再開口了。


    可就算這樣,該說的,都說了。該聽到的,也都聽到了。


    且不說這烈火烹油下麵的陰暗凶險,但說已經被送進關雎宮的殊蘭卻早已坐在洞房的炕沿上靜靜等著皇太極。


    周圍的一切都是紅的,紅帳紅被紅簾紅布……處處傳遞著關雎宮喜慶的氣息。


    門被人悄悄推開,平日裏一身明黃或玄色的皇太極,今日也是一身大紅地出現在眾人麵前。侍婢同嬤嬤們一見皇太極,急急行禮。等看到爺臉上的表情後都暗暗好笑。但見皇太極的臉上全是喜氣,那副忐忑興奮的模樣,像是第一次做新郎似的。


    侍婢同嬤嬤們一見皇太極,急急行禮。等看到爺臉上的表情後都暗暗好笑。但見皇太極的臉上全是喜氣,那副忐忑興奮的模樣,像是第一次做新郎似的。


    按著嬤嬤的指示,皇太極拿過喜杆挑起殊蘭頭上的紅蓋頭,盛裝打扮的殊蘭便出現在皇太極的麵前。膚色白膩如細瓷,雙眉纖長似柳葉。許是害怕,抑或是害羞,殊蘭在蓋頭掀開的瞬間,本就微垂的螓首更低了,卷翹的雙睫宛若一對受驚的蝴蝶,不住地顫動,經由昏黃的燈光,在眼下投射出深深淺淺的陰影,遮住了澄澈清亮的雙眸。平日裏見慣了一身淺淡裝扮的殊蘭,陡然一見如此濃妝的殊蘭的皇太極隻覺得心在胸腔裏“撲通撲通”,跳得更歡快了。


    被皇太極如此長時間打量的殊蘭不禁有些羞惱,顫動著雙睫,狠狠地剜了自家夫君一眼。可惜,那惡狠狠地模樣在對方看來倒是同媚眼無異。那雙驚豔的眼睛早已是炙熱如火了。弄得殊蘭重新低下頭輕咬下唇,繼續羞澀去了。


    和和美美地喝完合巹酒,吃完合喜麵後,那位一路跟著的五福嬤嬤又親手喂了殊蘭一個半生不熟的子孫餑餑,一邊喂,一邊笑道:“生不生?”


    殊蘭小口小口將餑餑吃了,聽嬤嬤這麽問,本就嫣紅的臉頰更是紅得滴血。低下頭,用低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輕答道:“……生。”


    眾人看著殊蘭這副模樣,都不由笑出了聲。


    之後的時間裏頭殊蘭一直是暈暈乎乎地坐著,任憑嬤嬤們將自己和皇太極的喜服脫得僅剩一層裏衣。嬤嬤們原想將並排而坐的皇太極的左衣襟壓在殊蘭的右衣襟上麵,卻被皇太極伸手製止了。大手一揮,眾人魚貫而出。


    看著滿屋子的紅色,皇太極心情極佳,伸手竟是將自己和殊蘭的左右衣襟打了個牢牢的結。可憐殊蘭還在暈乎中,根本沒注意皇太極幹了什麽,結果皇太極一說“安置”,被驚嚇到的她一下就跳了起來,蹦得老高!結果——


    “嘭!”“咚!”“吱——!”“哎呦!”“哼!”


    一時間,各種聲音在婚房裏交替出現。


    一個小丫頭聽到皇太極最後的一聲悶哼,頓時一驚,沒有任何猶豫地就要往裏麵衝,虧得守門的嬤嬤將她攔了下來:“做什麽呢?”


    “皇上在裏麵叫呢!我要進去看看!”小丫頭急壞了,“剛剛娘娘叫成那樣還不知道有多痛呢,皇上後來又哼了一聲,要是出了什麽事……”


    “傻丫頭!能有什麽事?!你不知道,痛才好了!”嬤嬤笑成一朵花,那副過來人的模樣像是早就清楚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丫頭的額頭:“小孩子家家的……等以後你就明白了,這痛呀,是好痛!”


    丫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嬤嬤,不再說什麽了。隻用手捂著額頭,輕輕揉搓被嬤嬤點著的地方。既然嬤嬤說不要緊,那一定沒事兒的!


    “可是……嬤嬤,皇上那聲悶哼怎麽回事?他也痛嗎?”丫頭仍是鍥而不舍,不恥下問。


    “……”


    “原來皇上也痛啊……嬤嬤,這也是好痛嗎?”稚嫩的嗓音裏充斥著不解與疑惑。皇上一個大男人也怕痛嗎?


    “……閉嘴!看好門!”嬤嬤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隻好讓丫頭閉嘴。


    “哦。”丫頭悶悶不樂地應了聲。或許……因為娘娘喊痛,皇上心疼,所以也通了?嗯!有可能!


    自覺得到答案的丫頭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繼續老老實實地守門了。


    “噗嗤——”


    誰都知道木框紙麵的門窗擋不了多少聲音,更何況丫頭和嬤嬤因為激動,那聲音根本不曾壓低半分。結果,那些個對話,被屋裏的兩個當事人聽的是一清二楚。


    殊蘭趴在皇太極身上,笑得是花枝亂顫。而躺在底下的皇太極則是愈發的臉黑了。


    “蘭兒很高興?”皇太極聽著身上人的笑聲,臉沉得能滴墨了。


    “爺現在還疼麽?”殊蘭朝皇太極抿嘴一笑,眼中滿是揶揄。


    “有蘭兒這樣投懷送抱的美人兒,爺疼人還來不及,哪裏還會疼呢?”皇太極挑高一邊的眉毛,唇角微勾,笑得邪肆。


    那猶如實質的目光看得殊蘭再一次臉紅,卻又忍不住喏喏地開口:“都是你……要不是你……也不會這樣……”


    原來皇太極之前的打結,將兩人綁在了一塊兒,殊蘭之後的一跳順勢帶動了皇太極,結果,兩人就先撞上床柱又倒回了床上,也不知怎的,就成了皇太極在下,殊蘭在上壓著的局勢。那動靜,弄得大床也跟著喊了起來。


    “都是爺的錯?”皇太極看著殊蘭,笑得更歡了,“可爺沒讓你投懷送抱呀?不過,爺是個憐香惜玉的,既然投了,爺就勉為其難地收了吧。”


    “不是投……”沒等說完,殊蘭的嘴便被堵上了。


    但見軟紅三丈春帳宵,重影糾結,黑發蜿蜒如溪媚如蛇,烈焰紅唇,別是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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