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花旗風雲變幻,整個世界都變得緊張起來。


    “現在的問題是,祂到底想幹什麽?”


    在亞共體、在歐盟、在其他國家,不止一個人在會議上這麽問。


    在很多人看來,這位人間神祇現在做的事情,實在已經超出正常人的思維範圍。


    要知道,欲望之主現在做的事情,已經破壞了整個市場行情,打破了現代社會遊戲規則。


    遊戲規則!對,遊戲規則!


    這種東西雖然沒有明確的落在紙上,但卻是大家一起合作的前提條件。


    遵守遊戲規則,大家就可以一起坐在桌子上玩遊戲。


    哪怕背後男盜女娼、哪怕放在桌子下麵的手裏緊握著刀、哪怕桌子下的身體連褲子也沒穿!


    但是在桌子上麵,每個人都人模狗樣,風度翩翩。


    這套遊戲規則在世界上一直運行的很好,哪怕偶爾有人發現桌子下麵各種醜態,但隻要這個人敢說出來,就會立刻被排出遊戲圈。


    可以知道、但不能說;但是如果不知道,那就是永遠的輸家。


    這就是整個世界,放在明麵上的運行規則。


    說穿了,這些遊戲規則就是一些既得利益者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而建立起來的一套規矩,這套規矩看似公平,然而其核心卻還是維護自身利益,凡是看不清楚這一點,隻看到表麵公平、並信賴這種公平的參與者,都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


    柳生元和沒啥想法,他隻不過是不敢浪費時間而已。


    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不能為人類文明發展產生貢獻的人。


    世界文明越接近現代,發展就越快,人類總體財富累積也越快,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越來越多的人從竭盡全力,才能維持自我生存的狀態解脫出來,有機會朝更高層次進發。


    事實上,每個人都有他的特長之處,所謂‘天生我才必有用’,這句話,在這個時代並不是一句玩笑。


    問題是,有時候是社會不會給每個人提供理想機會。


    舉個例子:


    每年考上工商管理專業的本科學生很多,研究生也不少,博士也不算稀奇。


    這些人中,除了目的明確、就是為了未來有一份高薪工作的那部分人以外,總還是有不少人是覺得:‘我具備管理才能,將來我要做出一番事業’,為了增強自身能力,才進入這個專業求學的吧?


    然而當他們畢業走上社會,就會發現社會上哪有那麽多管理崗位?當職員打雜的機會倒是不少。


    但是去當領導?哪怕是個小小的部門領導,也輪不到剛畢業的年輕人。


    當然,你硬要說你有個王健林當爹,那倒也有望直接當上企業領導。


    柳生元和的眼中,對人類文明做出最大貢獻的不是資本家、不是政治家、不是律師、法官和一切高高在上的社會管理者!


    事實上,柳生元和認為,就算是自己,如果計算對人類文明的貢獻,‘東之劍聖’和人間神祇這兩個身份,都不能算有多少貢獻。


    別看柳生元和坐鎮金鼇島,影響力輻射整個亞共體,甚至在世界範圍內大家都要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似乎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可是,這就像在人群中,有人手裏握著一把刀(也可以說是一把槍),別人自然會多注意這個持刀者一些——萬一此人發起羊癲瘋來,大家好趕緊離遠點。


    真正推動人類文明向前的,隻有三種人:傳承者、生產者和探索者!


    現在,隨著科技進步,生產者、傳承者的角色都漸漸被人工智能所取代,那麽,柳生元和要做的事,就是解開套在探索者身上的枷鎖,為他們做好後勤,讓他們能夠自由飛翔!


    探索者在人類曆史上,一直是一個高風險、低回報的行業。


    第一個使用火的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第一個人結繩記事的人;第一個創立文字的人。


    這些人說輕了,就是以自己精力能力為賭注,為人類探索前路;說重了,就是用性命去試探一種可能性。


    在第一個人使用火成功之前,可能已經有無數人被燒死;


    在第一個人發現螃蟹的美味之前,可能已經有人吃過斷腸草;


    第一個結繩記事的人將自己的經驗傳承下來之前,可能已經有人試過擺石頭記事、劃線記事和挖坑記事,隻是這些人沒能找到合適的人選,將他們的經驗繼承發揚。


    當然,這些人也可能被部落燒死了——別以為這個可能性很小,隻要想想布魯諾是怎麽死的,就可以猜到違反傳統、標新立異者在愚昧時代的下場。


    現在,通過欲望牧場推出的共享平台,每個人都可以將自己新奇的想法傳輸上去。


    每個人隻要能設計出試驗方案,首先就會有專業軟件進行模擬試驗,如果是簡單的、已經被總結出物理規律實驗,直接就可以通過計算機模擬得到結果。


    但是複雜的、牽涉到還沒有得出可靠定理的設計方案,就會有專業人員接手進行實際操作。


    事實上,不是隻有科研人員才有腦洞。


    比如說現在最熱門的聯合國太空電梯試驗項目,從地球向太空運輸物資方法,就是采用一名前鐵路管理人員(現在管理鐵路都是人工智能了)的腦洞。


    怎樣才能用最低成本、從地球運輸最多物資到太空城上去?


    這位前鐵路管理人員認為,將太空城建築材料做成箱體,內部承載相關設備,然後這些東西送上去以後,就幹脆不要下來了,外殼可以用來建設太空城,內部運載的設備可以起到其他作用。


    至於將運載箱體像航天飛機一樣重複利用?


    那完全沒有必要,現在大家隻要順著繩子爬就能上天,根本不需要造價昂貴的航天飛機,一個順繩子爬的設備,要做得那麽複雜幹什麽?


    從地球向宇宙運輸設備的運力是如此緊張,哪裏有功夫讓你回收箱體?


    要知道,這是一根繩索,就像是一條單行道,隻能朝一個方向發車。要是回收箱體,那麽在箱體從太空降落地麵的過程中,就無法向太空城運送物資了,這等運量損失,對柳生元和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而這位前鐵路管理人員是怎麽向太空電梯管理部門,提出這個建議方案的呢?


    他就是在酒吧裏,看著酒吧播放的新聞報道,隨口一說而已。


    當時和他一起看新聞的朋友們,甚至都沒有留意他說了些什麽。


    而這句不超過十個單詞的建議,在主人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工智能采集,收納進入資料庫,經過層層篩選,最終進入管理者視野。


    當然,這隻是一個初步想法,想要最後實現,還需要專業人員對箱體材料、結構做種種設計。


    但是這位前鐵路管理人員,就憑著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落下一票文明貢獻度積分,讓此人的居民等級一下子提升了兩級。


    (這位前鐵路管理人員在失業後,理所應當的申請加入了欲望牧場,欲望牧場中各種生活物資全部免費供應,但這並不是說欲望牧場裏就人人完全平等。


    在欲望牧場中,居民根據文明貢獻度積分可以獲得一些特權,比如說,喜歡打遊戲的,貢獻度高可以優先拿到遊戲測試資格;喜歡新科技產品的,可以優先試用樣品。


    總之,由於有些資源,欲望牧場也不能無限提供,這些資源的申請者是按照貢獻度積分進行排隊領取。


    而貢獻度高的人,在欲望牧場或者說欲望教派中,也會受到更多的尊重。)


    欲望教派推出的開放式科研平台,就是這樣一個采集所有人腦洞的智能係統。


    不管你有沒有能力,隻要你有腦洞就行。


    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那麽多攀上科技高峰的學者,但是有想象力的人可真不少,這些人的各種想象被分門別類的搜集起來,有的變成了小說、有的變成了電影、還有的則作為科研方向被記錄下來。


    創意者也許都忘記了自己曾經說過什麽,可是,當他們創意被別人利用並且發揚光大,他們也可以從中獲得自己的貢獻點收入。


    這種麵對所有人的貢獻度計算方法,就包括在《文明貢獻度計算方法第二版》中,明明白白展示在世界麵前!


    ————————————


    “對不起,索洛恩先生,我要離開這裏。”


    一隻一臉胡子拉碴,眼圈黑得像是幾天沒睡過覺的科研狗,一邊說,一邊解開扣子,準備脫掉身上的工作服。


    “卡特,我認為你應該再仔細考慮一下,特威公司的核心實驗室並不是那麽容易進,要知道,這裏曾經走出一位諾貝爾獎得主,兩位候選人!


    雖然你現在待遇不高,但是隻要你留下來完成這次實驗,就有機會在費魯斯教授的論文裏署名。”


    腦門前方早已經是一片不毛之地的索洛恩教授不滿的說。


    一隻好用的科研狗也不是那麽容易培養的,雖然這位卡特先生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研究者,可是也用熟了手,想要找到替換者一時間也不那麽容易。


    “嗬嗬嗬,是啊,我隻要繼續做下去,就有機會在費魯斯教授的論文裏署名,這可真是個好機會!


    低能狀態下,電子躍遷量子態的特殊可控性是我發現的,相關證明的思路也是我提出的,可是,現在這個課題卻變成了費魯斯教授的項目,好吧,我是不是該對自己居然有機會在論文上署名而感激涕零?”


    卡特的笑容中,一種嘲諷的味道怎麽也抹不掉。


    “卡特!如果是你有能力讓公司為你的想法投入研究經費,我就讓你當項目主管。可是你三次向公司提出申請的結果如何?公司一分錢也不會投給你。


    如果不是費魯斯教授對你的想法感興趣,你根本就沒有展開研究的機會,誰能弄來經費、建立課題,誰就是項目的主管,項目中一切學術成果,都必須把項目主導者列為第一作者——這是學術界的規矩而不是剽竊,你到現在還不懂嗎?你是怎麽博士畢業的?”


    索洛恩教授非常惱火的大聲指責道。


    卡特這個家夥都三十多歲,也不是什麽年輕人了,這種基本常識總是有的,今天怎麽會提出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要知道,研究是要花錢的。


    尤其是現代越來越複雜的研究項目,動不動就要一群專家學者,組成團隊合作才能進行研究,那種一個人關在屋子裏,拿一支筆一堆草稿紙就可以完成的研究,早八百年就沒有了。


    為了能夠進行研究,研究團隊負責人要去找人拉投資、要對研究工作進行分工、要對研究進度進行掌控、要對研究經費使用作出規劃,這些牽頭的研究團隊領導者,與其說是研究者,不如說是研究團隊的管理者。


    這麽多費心費力的工作,費魯斯教授還得拿自己以往的學術地位來向投資者招攬投資(一個無名之輩,如卡特,想要別人大筆投資他的研究項目,其難度不是一點點大),要是最終成果再歸屬別人,那誰會肯為別人做嫁衣?


    所以,這些年運行下來,學術界都承認,項目主管者是整個項目研究過程中,產生各項成果論文的第一作者,這並非是剽竊,而是你幹不成,我幹成了,成果當然應該歸我。


    如果項目很大,產生的成果很多,項目主管會把自己名字掛在通訊作者的位置上,把第一作者位置留出來給某個下屬專家學者。


    反正項目主管才是整個項目的負責人和成就者,下麵的研究員如果能在論文中掛個名字,都算是做出突出貢獻了。


    雖然在世界通行的科研製度下,不能抹殺最初產生靈感那個人的貢獻,可就實際來說,靈感這東西也就是智慧的火花迸射一下而已,也許在靈感沒迸射出來之前,沒人能想到這一點。


    但是等這個人把靈感說出來以後,別人一看,也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此時,最初迸發靈感的那個人也就不再重要了。


    (這裏說的別人,指的是那些有相當學術基礎的同行,你要是沒那個學術基礎,別人說出來你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當然明白這不是剽竊,嗬嗬,我也沒有指責費魯斯教授剽竊的意思。隻不過我現在有更好的選擇——我要去申請加入欲望牧場,拜拜,索洛恩先生。”


    卡特一邊將自己的私人物品歸攏到一個紙箱中,抱起來朝外麵走去,走到門口,他想了想,又轉了回來,從紙箱中抽出一份打印文檔放在空蕩蕩的辦公桌上。


    那是一份《文明貢獻度計算方法第二版》的打印版本。


    “索洛恩先生,這份東西您可以看看,我覺得我們這個實驗室很可能撐不了多久,您可以早做打算。”


    最近卡文有些嚴重,胖子準備列一下新書的背景和主線,換換腦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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