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後的最後,我終究自食惡果……」


    整個室內,悄無聲息,隻有華錦淺淺的呼吸和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的低吟,一聲一聲,牽動著初陽的心。


    不知何時,她望著華錦躺在手術台上的模樣,猶如看到了前世那個瀕臨死境的自己。


    當時的她,是那麽的無助,那麽的絕望,猶如被推入黑暗之淵,似乎永遠都無法找回輪迴的路。


    如今,場景轉換,躺在那張手術台上的人,變成了華錦。


    微薄的毯子下,蓋著的是她鮮血淋漓的軀體,是她苟延殘喘的靈魂。


    多麽血腥,初陽甚至都能感覺到死亡之神,在這室內周旋盤桓。


    死亡之神,在耐心的等待著華錦咽氣,然後將她帶走,帶離這個充滿骯髒,醜陋無比的世界。


    初陽正在愣神,華錦的聲音,在這寂靜中,卻再次傳來。


    「到了這一刻,我不怨了,也不恨了。恨了怨了一輩子,終究隻是一場空。不屬於我的,我拚死去爭奪,都不可能屬於我。而那些原本屬於我的,卻一點點的離我而去。」


    「我愚蠢了半世,竟沒想到,在臨死這一刻,才真真正正的明白了這些道理。我冤啊,卻再也不會去恨……」


    「但願來生,我是一個平凡的人,但願來生,我不再遇見你們任何一個人,但願我能平平凡凡……」


    「葉初陽,我想對你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華錦的聲息漸弱,這一段話,費了好久的氣力溢出口。


    初陽隻看得見她唇瓣在微微的蠕動,卻沒能聽清她在說些什麽。


    她隻感覺眼眶濕熱,似有什麽東西,在不受控製的從眼底滑落。


    終於,華錦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帶著諸多的不甘與解脫,離開了這個讓她感到冰冷殘忍的世界。


    「啊……華錦……」去而復返的秋伊人,恰巧見了華錦咽氣的這一步,她驚叫一聲,身體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雲雅連忙抹了臉上的淚水,憤恨的瞪了眼初陽與墨寒,咬牙跑出了急診室,協助著護士將秋伊人抱離了這裏。


    一剎那,在這個冰冷的急診室裏,隻剩下了墨寒和初陽。


    初陽無語哽咽,她不該哭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所有的苦痛,都有華錦參與,華錦死了,她應該感到痛快解恨,她應該仰頭大笑的。


    可是,她心裏好難過,好難過。


    她的心,更是不受控製的微微痙攣疼痛,她撲入墨寒的懷裏,低聲哽咽。


    「墨寒,她死了,華錦死了……」


    墨寒沉默不語的將初陽抱起,然後瞥了眼華錦的屍體,他沒有任何留戀的轉身離去。


    從急診室到路邊,這一路上,他沒有說話,隻是平靜無波的抱著初陽,一直往前走。


    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很遠,華錦她隻是代表著一個過去,於他而言,此時隻是成了一個故人。


    華錦的悲劇,何嚐不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


    ……


    異國監獄,淩晨一點鍾。


    華商突然被一個噩夢驚醒,額頭臉上沁出豆大般的汗珠,他猛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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