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楓是被外麵的說話聲吵醒的,他睜眼一看,淩天已經不在帳篷裏了,便揉著眼想出去看看,這時正好淩天掀開簾子進來。


    “醒了?馬上就要日出了,外麵有不少人了。”淩天說話間嗬出白霧。


    林楓打了個哈欠,迷迷瞪瞪地小聲嘟囔:“怪不得這麽吵……”


    淩天進了帳篷,拿起了林楓的外套,很自然地給他披上:“外麵冷,穿暖點。”


    林楓愣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淩天拽著手臂出了帳篷,來到一個遊人較少的角落坐下。


    林楓捏著外套的領子,偷偷瞟了眼身旁的淩天,見對方神色無異,便也沒多心。


    跟喜歡的人一起看日出這種事,未免太過浪漫。大概等到他七老八十走不動路了,也依然能清晰地回憶起此刻的場景吧。


    遠方的天邊微微泛光,坐等看日出的人們有些興奮地交談著。不一會兒,橙色的光芒開始擴大蔓延,浸染了一片又一片雲,深藍色的夜空逐漸被驅趕走,星星都黯然失色。


    眨眼間,一個明亮的光點跳出了地平線。日出了。


    周圍人發出陣陣歡呼驚歎,還有哢擦哢擦的快門聲。


    林楓仍沉浸在這壯麗的美景中,淩天轉過頭來對他說:“要不要拍張照?”


    林楓以為他是說拍下這景色,回道:“好啊”,說完他想起自己手機還在帳篷裏,便轉身想回去拿。


    淩天卻按住了他,拿出手機點開前置鏡頭,一把攬過他的肩,以日出為背景“哢擦”自拍了一張。動作快得一氣嗬成,林楓一臉懵比的樣子就這樣被記錄了下來。


    淩天看著拍好的照片不禁好笑,背光光線不好,兩個人都黑黑的,林楓的表情還特別呆。


    林楓緩過神來就去搶手機,羞怒道:“你竟然偷拍!還笑我!”


    淩天舉高了手機不讓他搶到,林楓愈加奮力地去奪,打鬧間變成了搭著淩天的肩膀跪在他雙腿之間的姿勢,他連忙跳到一旁,慌慌張張地說了句“我回帳篷了”就匆忙逃走,留下淩天一人在原地笑得更開。


    天徹底亮了之後大家就收拾東西下山,學校的車在山下等,直接上車回市區。跟來時一樣兩個小時左右開到學校,大家分別時有些依依不舍,林楓也是,再跟淩天見麵就要等到開學了。


    還在黯然神傷之際,淩天走了過來:“寒假想打球可以找我。”


    林楓驚喜異常,但又努力不表現出來:“噢,知道了。”


    淩天笑笑,做了個拜拜的手勢,轉身離開。


    林楓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是他的錯覺嗎,怎麽感覺最近淩天對他笑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


    人一旦心情好,好事也一件接著一件來,回到家後沒幾天,林楓就接到了班主任打來的電話,通知他s大的保送考試過了。


    出乎王老師的意料,林楓沒有欣喜若狂,而是立馬問:“老師,還有哪些同學進了s大?我想聯絡下他們,以後進了新學校彼此之間也有個照應。”


    王老師想想也是,就把其他幾個進了s大的學生名字一一報了出來。


    聽到淩天名字的那一刻林楓才是真正的欣喜若狂,雖然他對淩天的實力很有信心,但當兩人成為大學同學的願望真正實現時,他才終於放下了那顆懸著的心。


    強按著心中的激動,他禮貌地對老師說了謝謝掛了電話,隨後一個健步撲到床上,抱著枕頭來回滾,頭埋在枕頭裏發出幸福的悶喊。


    得知林楓考上理想大學的林爸林媽自然也非常高興,請了許多親戚朋友大擺了一頓宴席,席間其他家的孩子少不了又被說教一通“你看看人家林哥哥多麽優秀”,林楓又一次成功守住“別人家孩子”的寶座。


    而另一邊淩天也收到了班主任吳老師的電話,但他沒有問林楓的情況,因為根本不需要問,林楓不可能通不過。


    淩家父母作風低調,隻請自家人和淩天表哥家一起在高檔酒店包廂吃了頓飯,氣氛溫馨融洽。


    連一向不苟言笑的表哥傅玉都神色柔和,舉起酒杯跟旁邊的淩天輕輕碰杯:“小天,以後你就是大學生了,要懂事啊。”


    淩天笑笑:“哥,我什麽時候不懂事了。”


    “你小時候多頑皮啊,坐都坐不住,所以才讓你學點樂器靜靜心。”


    “哥,你就比我大六歲,我小時候你也才高中吧?”


    “還頂嘴。”傅玉說,卻沒有責怪的神色。


    玩笑歸玩笑,表哥說的事項淩天還是認真記在心裏了。


    傅玉家也就是淩天舅舅家,經營著全市數一數二的建築設計公司,在全國都很有名,傅玉從小就被當作接班人培養,現在年紀輕輕已經接管了公司成為業內精英,比同齡人成熟能幹許多,他的話都是令人受益匪淺的,淩天不敢不聽。


    隻是他這個表哥的性格相當高冷嚴肅,隻有在麵對自己親人的時候才會微微放鬆些,即使是淩天,也很久沒見過表哥笑了。


    淩天想著聊些愉快的話題讓表哥放鬆心情,便問:“哥,大學生活是怎樣的?”


    傅玉略微沉吟:“隻要認真學,會學到很多有益的東西,還能交到許多朋友,建立自己的人脈。”


    果然是這種嚴謹的回答,淩天苦笑。


    這時傅玉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皺起眉:“也會有一些不學無術的人,仗著家裏有錢,整天無所事事花天酒地,你別跟那種人來往。”


    這倒讓淩天好奇了,表哥雖然不常表露出喜悅,但也很少會這麽明顯地表現出厭惡,能讓他如此討厭,那個人一定是個狠角色。他不敢再多問,連忙轉移了話題。


    -


    到了快過年的時候淩家又發生了一件大事,淩楚的男朋友dan從美國飛過來找她了。


    淩楚幹脆跟爸媽說了交男朋友的事,鬧得家裏很是雞飛狗跳了一陣,尤其是淩爸非常不能接受自己的寶貝女兒這麽快就被人拱走了,還是個外國人,氣憤地以年紀太小為由反對兩人在一起,但馬上又被淩楚一句“爸你不也是高中追的我媽”給嗆了回去。


    淩天知道爸媽早晚會同意,畢竟他們寵淩楚寵得不得了,從小到大沒有什麽不答應的。於是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約了丁浩然出來打球避避難。


    久違地親自下場打球兩個人都很盡興,丁浩然得知淩天考上了s大也是歡呼雀躍,像是他自己考上了似的。


    打完球淩天搭上好哥們的肩,說:“走,請你吃飯去。”


    “謝主隆恩!”丁浩然狗腿依舊。


    兩人吃飯間談到淩天的家事,丁浩然是為數不多知道淩楚真實身份的人,也跟著安慰了幾句,隨即想到上次的談話,隨口問道:“哎,老大,你上次不是說有個人追你你不知道怎麽拒絕嘛,後來怎麽樣啦?看到你妹妹假裝的女朋友之後應該放棄了吧?”


    淩天動作一頓:“應該還沒有放棄。”


    “啊?那她還真頑強啊,”丁浩然漫不經心地說,“不過沒事兒,等上了大學就見不到了。”


    “他也考上s大了。”


    “啥?!”丁浩然怪叫一聲,腦子突然靈光了起來。能現在就確定跟淩天一樣上s大的,那一定是同年級的保送生,還得是成績非常優異的保送生,起碼年級前十吧。


    他腦內迅速檢索了常進前十的那幾個女生,好像都不符合淩天說過的身材又好又漂亮啊?


    還沒等他思考出到底是哪個女生,淩天又丟下一枚重磅炸彈:


    “我覺得如果他現在跟我表白,我大概不會拒絕。”


    丁浩然一口飲料噴出來。


    淩天不忍直視地丟過來餐巾紙:“擦擦幹淨。”


    “臥槽?!!老大!發生了什麽?才過了幾個月你怎麽就喜歡上她了啊?!”


    這消息簡直太爆炸了,丁浩然從來沒見過淩天喜歡上哪個女生,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把他拿下?


    “我不確定是不是喜歡,”淩天靠在椅背上仰頭望著天花板,“隻是覺得心疼,尤其是發現他暗戀我很久,而且為了吸引我注意默默做了很多努力之後,我就越來越在意他,忍不住想去逗他開心、對他好。我這算不算同情他?”


    丁浩然極力平複下震驚的心情,艱難地說:“這不一定……隔壁班班花給你送了大半年的早飯,你有心疼她、在意她、想對她好嗎?”


    “……沒有。我都拒絕過她了,她還要這麽做,我也沒辦法。”


    “那不是一樣嘛!你都假裝有女朋友來拒絕她了,她還要喜歡你,你為什麽不能像對那個班花一樣不理她呢?”


    丁浩然的話仿佛醐醍灌頂,驚醒了淩天。


    是啊,以前那些追他的女生為了吸引他注意做過的貼心暖事也不算少,他什麽時候感到過心疼而無法拒絕了?明明知道不能對人家好給她們希望,為什麽對林楓卻做不到不去關心?


    心中的迷霧一點點散開,有什麽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可以驗證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丁浩然故作深沉道。


    “嗯?”


    “就是你想不想……抱她?親她?這樣那樣?”


    “……這樣哪樣?”


    “老大你別裝純潔啊!顯得我很下流哎!”


    淩天當然懂丁浩然的意思,隻是他暫時還沒想過那方麵的事。


    “沒想到你在感情問題上還挺有見解的。”


    “哎喲,我這是旁觀者清,你那是當局者迷!”


    “嗯,你說的沒錯,謝謝了。”


    “跟我客氣什麽!”丁浩然擺擺手,吃起了菜,一會兒又擠眉弄眼道:“老大,你真的喜歡上人家啦?改天約出來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唄?”


    淩天笑了:“不用介紹,你們認識。”


    “啊?!”丁浩然再次驚呆,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是誰,好奇得不得了,“誰啊誰啊?到底是誰啊?”


    淩天隻是微笑不說話,不管丁浩然怎麽軟磨硬泡都不肯開口,最後隻得作罷。


    一頓飯吃完,淩天也大概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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