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都回到長安,蘇兮哪裏都沒去,徑直回了宅子。


    溫言陪著剛回來的溫玉溫習,雖然溫玉口中許多關於古時候的知識讓溫言蹙眉,但還是耐心地解釋了許多遍。


    “事情不是他們傳的那樣,有些事情歪曲得比較厲害,不過既然你學的是凡間的史書,這麽理解似乎也無可厚非。”


    溫玉卻一個勁兒地催著溫言,十分想聽一個真實的故事。


    “你不會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凡人的曆史很多時候記載的都是他們以為或者想看到的東西,但這世間有不隻是隻有凡人,很多凡間的事情都有非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否則哪裏就那麽快行進到這裏。”


    蘇兮從前在洪荒見到過另一個世界,那裏是和這裏完全不同的,那裏的人更像之前的樓之遙,有很奇特的衣裳,還有很奇特的出行工具,他們早就不用馬車或者牛車了。


    而且那裏統治的人並不是一家之姓,多數時候誰有能力誰才可以走到那個位置。


    溫玉似懂非懂,但他確實沒有再追問。


    溫言心中鬆了口氣,如果真的告訴他那時候的真相,這孩子還指不定怎麽看那幫子聖人。


    “怎麽樣?打聽到了什麽?”


    看著蘇兮坐在自己對麵,抬手撫了撫兒子的肩膀,微微搖了搖頭,“不是很滿意的答案,洛神知道的也就是千葉蓮心在開了靈識之後得罪了光頭,是被設計丟下了凡間,落下的地方在昆侖,後來就在昆侖上的道觀一直到三年前離開。”


    趙玄夙的際遇說起來其實很簡單,下山的時候被人騙了錢,然後自己又迷了路,之後有了小道童,兩人結伴而行。


    結果兩個人都是個路癡,在長安周圍兜兜轉轉了好幾圈,終於找準了方向,這才到了長安。


    隻是沒想到才到長安城,就已經被那隻貉盯上了。


    胡郎君宅子裏的異樣是在趙玄夙走過的時候發生的第三次,順利讓胡郎君把趙玄夙請到了宅子裏。


    然後就如他們後來打聽的一樣,趙玄夙被算計,那東西暗中蟄伏,又等著天劫落下的時候將趙玄夙引過去,促使趙玄夙這個千葉蓮心能自己破開。


    結果趙玄夙沒什麽反應,倒是那隻貉被蘇兮的蓮花印給震傷了。


    胡家被滅門其實應該算是倒黴,那隻魔化了的妖物應該是為了那隻貉才殺人的。


    這麽算來,那倆東西說不定已經在城中蟄伏了很久,這次隻是意外,才會讓它們露出了水麵。


    “昆侖上的道觀?那不是...”溫言挑眉。


    “是,不過這都多少年了,那老東西在不在還不好說,再說了,他不就一個二流老混子,倒是在凡間裝起了大神,若是真的遇到同樣被流放出來的,怕是要被打得滿地找牙。”


    蘇兮對那老東西一點好感都沒有,當初她初入凡間什麽都不懂,那老東西就到浮月樓外騙了她不少東西。


    那些可都是她從洪荒帶出來的自己的東西。


    “都過去幾千年了,你還記著呢。”溫言好笑,對上旁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低聲同溫玉說道:“你阿娘剛到凡間的時候,那老東西騙了她好幾壇子酒,那都是從你阿娘的家鄉帶來的,這裏是沒有的。”


    除了這個以外,蘇兮還丟了一塊雪晶,那是雪女住進浮月樓的時候交給蘇兮的房租算是,也被老東西騙走了。


    這等奇恥大辱,蘇兮已經記了這麽多年,隻是後來守著因果樹一直沒機會去昆侖,否則蘇兮一定會掀了那東西的老巢。


    “啊,那阿娘是真的可憐啊。”溫玉同情的看了蘇兮一眼,蘇兮頓時心中的火氣更加噌噌噌地往上。


    老東西,我非撕了你不可!


    遠在昆侖冰雪之地深處的老東西猛地打了個激靈,可不對啊,他這身份,這裏的冰雪怎麽可能凍得了他?


    難不成是被人惦記了?


    可他都躲到這裏了,別了吧。


    趙玄夙是在幾天後再次登門的,這一次見他的仍舊是溫言和蘇兮,不過兩人對他再次登門都有些不解,難道上次說得不夠清楚?


    “兩位別這麽看著我,不是你們說得不清楚,隻是我沒聽明白,為什麽保住我自己就行?我身上有什麽那貉想要的東西嗎?”


    趙玄夙回去越想越不對勁,那隻貉記仇不假,可他最初可沒怎麽招惹那東西,它就算記仇,不應該先記蘇娘子傷它這個仇嗎?


    思來想去,趙玄夙覺得肯定是自己帶了什麽寶貝,讓那隻貉和魔化的妖物有興趣,這才會盯上自己。


    蘇兮對他欲言又止的解釋弄得一愣,繼而無奈了。


    這麽說貉記仇確實是不大對,當時也隻是為了搪塞過去。


    “道長這腦子轉得不算慢,確實是你身上有它們想要的東西。”蘇兮幹脆隻說,不過這又是一個可以粉飾太平的謊言。


    溫言坐在一側給蘇兮和趙玄夙倒茶,眼睛始終沒有看趙玄夙一眼。


    反正接下來肯定是深信不疑,有什麽好看的。


    那許多年裏,蘇兮不就是這麽忽悠走到浮月樓裏的凡人的嗎。


    “什麽?”趙玄夙沒想到是真的,他先前都是猜測啊。


    於是他開始瘋狂想自己從昆侖帶下來的東西,似乎除了幾張符和一些書籍外,也沒什麽東西了。


    當年師父他老人家說下山就得曆練,第一步就是自己把自己喂飽,否則就風餐露宿一路到長安。


    趙玄夙下山的第一個月就是那麽過來的,除了破廟和斷壁殘垣外,他沒什麽地方居住。


    至於吃的,那就更別提了,野果或者廟裏的貢品他都吃過。


    在饑餓麵前,臉麵已經不重要了,隻是他到底不曾真的去偷或者搶,底線還是要有底線的。


    好在後來遇上了小道童,他們倆相依為命,且小道童雖然年紀小,可在凡間待的時間長,兩人相輔相成,竟然後來再也沒有餓過一次肚子,更沒有一次是露宿街頭。


    趙玄夙覺得,這已經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


    不過這幸運好像在進長安時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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