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兮並不知道溫四郎的打算,所以待到過完年關,她便在蘇夫人的催促下學了不少禮儀,還特意背了幾首詩。


    蘇夫人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出嫁那日的婚服做得極為得體,且所用料子也是價值不菲。


    女婢著實狠狠誇了蘇夫人幾句,蘇兮卻微微搖頭,蘇夫人這哪是看開了要對她這個庶女真心好,她不過是不想在溫家麵前丟了麵子。


    溫家那位在朝中為官的長輩今日也會出席,起碼要讓人家看到蘇家的潛質才行。


    蘇兮對此事並不上心,她之所肯嫁,是因為她該嫁,且如蘇夫人所說,溫四郎是個不錯的人選。


    至於他家中的瑣事,蘇兮不覺得自己處理不了。


    她在蘇家膿包了些,隻是因為不想鬧得太難看,否則在婚事上被擺一道,得不償失。


    但到了溫家就不同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相信那位溫四郎也是如此。


    大婚進行得十分順利,當蘇兮邁過溫家門檻的時候,隻覺得一股奇異的香氣在周身環繞,驅之不散。


    接下來的一切蘇兮都有些渾渾噩噩的,直到坐在新房中,她腦子都沒多少清明可言。


    溫四郎卻十分精神,與外間賓客一直喝到深夜,這才脊背挺直地進了新房。


    新婦子坐在床榻上,周身一股奇異的香味,聞之令人心曠神怡,溫四郎忍不住多嗅了幾下。


    “你餓了嗎?”


    “有些。”


    蘇兮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可她仔細想過,確實從未曾見過溫四郎,甚至整個溫家,她其實隻見過溫夫人和她身邊的女婢。


    且隻有一麵,可這一麵就讓蘇兮明白了溫家為何如同泥沼。


    她未來的阿娘,溫家的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


    “你我都已經成婚,我卻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蘇兮聽見盤子的聲音,覺得應當是溫四郎拿了點心來給她吃,於是便趁著空檔問了一句。


    “溫言,字子初。”


    “蘇兮,蘇九娘。”


    這一夜本是新婚之夜,洞房花燭自然不可少。


    但溫家所有人都在半夜時被驚醒了,因為新房中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而後一切歸於平靜。


    溫家阿郎被嚇得坐起身來,身邊的妻子也早就坐了起來,正一臉不悅地皺著眉,見阿郎起身,便忍不住嘟囔道:“這新婦子也太不知羞了,怎能如此發聲大喊,也不怕驚擾了別人的清夢。”


    溫家阿郎哼了一聲,溫夫人才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些不得體。


    “罷了,你且打發個人去看看,若是無事,就安撫一下家中被驚擾的人。”


    “我知道了。”


    溫夫人起身喚了女婢前來,低聲交代幾句,便重新回去躺著了。


    女婢一路到了新房前,瞧見屋中亮著燈,卻不見人影,更不見裏頭有任何動靜。


    心想也許就是四郎不知心疼人,這才讓新婦子失態叫得那麽大聲吧。


    一家子偷笑的偷笑,無語的無語,而本該在新房中睡著的兩人卻一個坐西麵,一個坐東麵。


    “這到底怎麽回事?孟婆的湯難不成過期了?”


    蘇兮柳眉蹙成了一朵麻花,她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竟然和溫言圓房了。


    可心裏竟沒有多少抵觸,更多的隻是奇怪和不知名的緊張。


    溫言也是沒想到,今日圓房之後突然腦子一片混沌,之後像是有什麽東西一股腦兒湧了進去,再然後就被蘇兮的尖叫聲給震住了。


    他此時還有些懵懵的,那想法跟蘇兮一樣,質疑起孟婆的孟婆湯有什麽問題。


    兩人就這麽對坐著,衣衫多少有些不整。


    “這是誰的意思?”蘇兮先開了口,他們被投入凡間是東皇的手筆,如今墮入輪回,且是這般模樣,絕對不算正常。


    溫言將自己的衣襟合了合,抬眼瞧見蘇兮半個雪白的肩膀露在外麵,腦子裏不知為何就想起方才,臉上頓時一片熱氣騰騰。


    “不知,不過應當隻是意外,孟婆湯一向隻給凡間之人,你我皆是神族,功效會差一些。”


    但他不清楚為什麽會是在圓房之後,這也太尷尬了。


    “就知道那些老東西不安什麽好心,說什麽毀壞神物須得輪回贖罪,可也沒見誰家贖罪是這樣的。”


    蘇兮氣憤不已,溫言卻突然問了一句,“你的法力可還在?”


    蘇兮一愣,試著掐出法訣,發現法力有是有,但卻十分微弱。


    她琢磨著,頂多也就是出去夜遊不被發現的力量。


    “你呢?”蘇兮沮喪地問溫言如何。


    “同你一樣。”他也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成了今日這模樣。


    屋內兩人相對無言,屋外的人見沒了動靜,稍有些激靈的女婢便笑嗬嗬地說約莫是四郎不懂得憐香惜玉,稍稍弄疼了新婦子,不是什麽大事。


    於是第二日一早家中便傳開了,四郎對新婦子疼愛有加,不過眾人也覺得奇怪,從前那些倒貼的貴女那般姿色都入不了自家四郎的眼,怎的這般相貌平庸的蘇九娘就成了心頭好?


    新婚第一日須得早起給阿爺、阿娘敬茶,夫婦二人一早起身後便十分和氣地梳洗。


    “夫君,昨日夜裏咱們為何是分兩頭睡下的?”


    蘇兮記得他們圓房了,但之後的事情就完全記不起來,可總覺得還發生了什麽。


    溫言一愣,夫君?他試探著問道:“昨晚我們對坐聊了一會兒,你可還記得?”


    “啊?”這些輪到蘇兮愣住了,她怎麽不記得什麽時候和夫君對坐聊天了?


    見她這般模樣,溫言長歎一聲,得,蘇兮恢複本身原來是有時效的,可他怎麽沒有如她那般?


    心裏想著,卻沒表露出來,“無妨,許是昨晚太累,你給忘了。”


    夫婦二人出門走了新婚第一日該走的程序,而後溫言便帶著蘇兮回了房間。


    溫言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瞧了她幾眼,在蘇兮疑惑的眼神中開了口,“夫人可有覺得哪裏不適?”


    “並無,夫君為何這般說?”


    “沒什麽,隻是問問。”


    溫言心中一歎,心想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是蘇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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