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放出來,其餘都好商量。”


    阿鸞往前一步,手中利刃出鞘,嚇得訛獸瑟縮著往後退了退。


    這不能怪阿鸞不知道憐香惜玉,而是早年她在西王母身邊見識過這東西的厲害,若想不被它騙,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它開口說話。


    “我放不出來,往下走便是風伯留下的一縷風,入內則化為飛灰,我親眼所見,不會有假。”


    訛獸小臉上盡是委屈,拿眼不住瞧阿鸞身後的蘇兮。


    塗山九尾它早年見過,是這小東西的祖輩,它還曾從塗山帶走過不少美玉,然後就被追殺了大半個洪荒。


    “這倒不用你擔心,讓開便是。”蘇兮抬眼對上它,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縫兒,神情多有不耐煩。


    訛獸還想說什麽,阿鸞已經大踏步往前,它自然不敢攔著,隻能跟在旁邊不停勸說。


    “當年的事其實也不是鳳凰的錯,可他是代人受過,心甘情願,再說了,這事兒說到底還是你們不對,擅闖囚神之地可是要承受神罰的。”


    它絮絮叨叨個沒完,卻見沒一個人理它。


    訛獸眼珠一轉,突然大聲說道:“你們到凡間另有隱情!”


    話音落下,不管是阿鸞還是蘇兮,都齊齊轉頭看向氣喘籲籲的訛獸。


    蘇兮和溫言到凡間是受罰,這沒什麽可說的,而阿鸞到凡間是為了長言,這個蘇兮一早就知道,她是自願的。


    既然都是事出有因,何來另有隱情一說?


    訛獸可不管這些,見自己的話有了作用,忙繼續往下說道:“先說阿鸞,你們鸞鳥一直是鳳族次於鳳凰的存在,當年長言本打算去找你傾訴衷腸,可朱雀攔了他,朱雀是不是還跟你說了天命石的事?”


    阿鸞蹙眉,當年天命石確實是朱雀告知她,她加之年幼,這才闖了禍。


    可這件事跟長言被囚有什麽關係?


    長言難道不是因為失職?


    蘇兮本想阻止訛獸多說,這件事長言既求她沉默,自然是不想讓阿鸞姑姑知曉。


    可那訛獸靠的就是一張嘴,哪裏會給蘇兮機會,當即便說道:“長言是代你受過,他是因為知道你妄動天命石才替你受罰,這件事說到底是朱雀作祟,使得你們二人相隔三千多年不能相見。”


    溫言聽的雲裏霧裏,當初阿鸞姑姑去動天命石,難道不是因為好奇?


    蘇兮也不知道這段往事,她隻知道阿鸞姑姑闖禍,是長言請求代她受過。


    難道...


    “不會是朱雀,我們是千萬年的好友,他不會如此。”


    阿鸞第一反應便是拒絕相信訛獸,訛獸歎了口氣,“你自己想想,朱雀是不是不大喜歡看你和長言在一處?”


    蘇兮聽著這話怎麽有些偏離了初衷,他們是來救人,提這些勞什子過往做什麽?


    可阿鸞姑姑的神情分明驗證了訛獸所言,朱雀確實不喜歡他們兩個在一處。


    “還有你們倆,稀裏糊塗被罰到凡間,你們就沒想過真正的原因?”


    訛獸耳朵動了動,一臉同情的看著蘇兮和溫言。


    “不就是毀了因果樹,這才受罰,還有什麽別的原因?”溫言巨大的蛇身盤繞在蘇兮周圍,仍是警惕訛獸。


    “並非全然如此,天命石被擅動,凡間氣運自然要受到影響,近了不說,往遠了說,本該再續百年的商湯突然之間土崩瓦解,即便那帝辛真的昏庸無能,也不至於那麽快,更何況他本不算多殘暴昏庸,隻是後世強加而已。”


    “那又如何?商湯時帝辛之所以失敗,無非是政策失敗,他是不是暴君昏庸,於凡間眾生而言重要,於我等而言有何作用?”


    凡間帝王如何,後人或者生活在當下的人自己有體會,這都去了千餘年,說來還有幾分真?


    “這便是天命石第一次轉折,而後是秦,再而後便是不久的將來。”


    訛獸意有所指,蘇兮頓時便沉默了,這等預兆她不是沒感覺到,隻是凡間氣數自有仙人守護,她到凡間是收取因果,並非前來撥亂反正。


    “你的意思是朱雀教唆我妄動天命石,而長言及蘇兮他們為我所累,這才會成現在這般?”


    阿鸞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麽情緒,蘇兮知道這是她動怒的前兆。


    若是尋常暴躁也就罷了,無非出手重些,若是真的動怒,怕是冥王回來得重修九幽的居所。


    “這...我就實話實說而已,上次妄為已經牽連甚廣,若是這次再硬闖九幽囚神之地,那...”


    訛獸沒繼續說下去,左右是想讓阿鸞自己掂量清楚。


    蘇兮有些擔憂的看向阿鸞,她們在凡間已經相伴三千多年,她自然知道阿鸞姑姑的脾性。


    阿鸞卻沒有再理會訛獸,轉頭看著蘇兮和溫言認真問道:“你們可曾怪過我?”


    兩人下意識便搖頭。


    就聽她繼續說道:“若是今次這妄為再連累你們,可有怨言?”


    溫言看向蘇兮,蘇兮沒有任何猶豫,繼續搖頭。


    “那就好。”


    阿鸞像是連最後一絲顧慮都沒了,當即仰天長鳴,鸞鳥之音幾乎回蕩在整個冥府。


    下一刻,她雙翅一展,巨大的鸞鳥之身將溫言都比成了一條尋常小黑蛇。


    蘇兮看著鸞鳥自頭頂往前方飛去,腳下一閃便到了溫言腦袋上,“快走,阿鸞姑姑要強闖風陣。”


    溫言不敢遲疑,風伯的風有多厲害,早在萬年之前水神和火神打架的時候就見識過,所到之處寸草不生,若非有洪荒中的大神鎮著,那場大戰怕是會毀了更多生靈。


    緊趕慢趕,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當溫言和蘇兮追上去的時候,鸞鳥已經和風陣對上了。


    遠遠跟在後頭的訛獸覺得自己捅了婁子,本是打算先把這些人勸住,好給後頭趕來的鬼將等人時間,結果適得其反。


    這年頭說個謊也有風險,早知道它還不如躲起來看熱鬧的好。


    蘇兮隻覺得四周狂風大作,但又很有目標的沒有波及到站在風陣外的他們。


    可風陣外都已經是如此,已經一腳踏進去的鸞鳥又會如何,可想而知。


    “阿鸞姑姑,不要衝動啊!”


    蘇兮試圖讓鸞鳥理智些,可這個時候怎麽可能勸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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