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托詞混淆是非,風景睿總算明白任人顛倒黑白。她竭盡所能偏袒風景川與司馬宇成,壓根就沒考慮過自己的處境。


    四大長老與族長們止不住地點頭,金寶所言盡管摻了不少水分,好在她能自圓其說不招懷疑。矛頭徑直指向臉色鐵青的風景睿,他那番說辭越來越不可信,死為大,眾人寧願相信宋貴妃的血書也不願聽他強詞奪理。


    風景睿沉默片刻,望著口沫橫飛的金寶忽而笑道:“據朕所知,侍衛老刹與兩名官兵皆遭毒手慘死刑房。既然自始至終隻有姑娘一人與他們交過手,那麽,凶手是誰想必已經很清楚了!”


    “四位長老,我朝律法再三強調殺人償命,更何況是擅闖王宮殺害官兵!”風景睿輕蔑地打量著神色慌亂的金寶,不疾不徐地向長老們施壓,“這位姑娘對她的罪行供認不諱,不知各位還在猶豫什麽。誣陷朕弑父篡位證據不足尚能質問不休,逃逸凶手不打自招反而無人過問。難道,你們隻為逼朕認罪,至於有無確鑿證據都不重要,是麽?”


    風景睿顯然是想拉個墊背的,風景文與風景川巴望他死,他也不會便宜了惹是生非的金寶。聞言,四大長老麵麵相覷,僅憑血書確實難治風景睿的罪。如果繼續審查下去,獨自攬下逃獄罪行的金寶恐怕就保不住了。


    金寶沒有料到風景睿反咬一口,恨得牙癢癢地,不服氣地辯駁:“我隻是擊退他們逃了出來,至於他們是生是死誰人能知誰人能曉?說不定你故意派人殺了他們栽贓於我!宋貴妃的血書寫得清清楚楚,證據尚嫌不夠充分,以你三言兩語胡編亂造就想將我治罪,簡直是嘲笑四大長老與族長們辨別是非的能力!”


    風景睿與金寶各執一詞爭吵不休,眾人明白風景睿利用金寶維護某人的動機刻意大做文章,隻要證人的證詞有作假的嫌,血書是否為宋貴妃親自所著就不得而知了。


    司馬宇成不時地與風景川、風景文眼神交匯,風景睿若是趁此機會反敗為勝,他們地努力就都白費了。風景文做事謹慎小心,非得想好滴水不露的對策才敢出聲。風景川早已看淡生死,但他惟恐連累司馬家族,無法當場解救金寶。司馬宇成深知從今以後再也沒有這種良機,即使他與金寶因為偽造證詞關進天牢,風景文與風景川也會想盡辦法救他們的。


    賠上名利地位家族榮耀指證風景睿,對司馬宇成來說是值得的!


    司馬宇成挪動腳步躍躍欲試,在他身邊始終不曾言語的司馬族長再也無法冷靜。知子莫若父,司馬宇成是個倔脾氣,他認準的事兒絕無商量的餘地。這位名叫金寶地姑娘與風景川、風景文的交情匪淺,如今為了維護朋友甘願冒險。她的義舉定會讓司馬宇成備感自責。


    以司馬族長對司馬宇成地了解。他不僅會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還會不依不饒地反抗風景睿。為此搭上前途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司馬族長漠然望著狡猾得意地風景睿。不禁聯想起他小時候。幼年地風景睿尊為太子專橫跋扈不可一世。他看上地東西若是得不到無論如何也會親手毀壞。眸子裏地陰冷與他地年紀極不相符。所作所為更是令人指。


    風景睿不到十歲地時候。曾殘忍地虐待一名宮婢致死。司馬族長清楚地記得他地理由是宮婢暗地裏誇讚二殿下地人品。認為他更有資格做太子。僅僅為了這句無心地話。便惹來殺身之禍。風景睿心胸之狹窄可想而知。


    雖然。風景睿是太後地獨子。體內流淌著司馬家族地血液。身為族長理應竭力維護才是。但。風景川貴為王室後裔下場何其悲慘。風景文縱使有李氏家族撐腰。仍是落得被軟禁地結果。他們地身份無不比司馬宇成高貴。尚且生不如死備受折磨。倘若這次風景睿逃過製裁。司馬宇成乃至整個家族又將麵臨怎樣地災禍?


    一念及此。司馬族長不禁打了個寒顫。隱隱明白司馬宇成為何如此堅持。不錯。這是一場事關家族存亡地較量。容不得半點兒含糊!況且。他本就是大逆不道地罪魁禍!


    司馬族長徹底拋卻明哲保身地處原則。一把拉住衝向風景睿地司馬宇成。挺身而出麵向四大長老畢恭畢敬道:“微臣有要事向四位長老稟告。但求密談!”


    四大長老隨即答應了他地請求,囑咐眾人等候宣判,陸續步入密室與司馬族長商談。


    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知道司馬族長有何要事,風景睿稍占上風喜不自勝,倚著扶手輕蔑地掃向眾人。風景文雙手顫抖地攥著鐵盒,心神不寧地盯著地麵。風景川垂沉思麵無表情,誰也不知道


    在想什麽。司馬宇成握著劍柄咬牙切齒,恨不能衝劈成幾段。


    風景睿心虛地移開視線,司馬宇成這個莽漢縱使武功再高,日後也是用不得地,他可不想每天提心吊膽夜不能寐。看著眼前微蹙秀眉的金寶,風景睿不知不覺想起了困於密道地亭亭,如果將她也收入後宮一定很有意思,他最喜歡征服的快感。


    越是牙尖嘴利地女人,越是容易死心塌地,看她現在張牙舞爪囂張跋扈,隻要與他共經必會服服帖帖。亭亭表麵上恨他入骨,還不是享受其中難以抗拒麽!


    當然,這兩個人倘若都是不識好歹,風景睿也能從中得到樂趣。想要敵人生不如死,並不是殺了他這麽簡單,與精神的雙層折磨才是報複的最高境界。風景睿等不及看著兩朵嬌豔的花在他手中慢慢凋零,至於他那兩個沒出息的弟弟與頭腦簡單四肢達的司馬宇成根本不足為懼。妄想借由四大長老治他的罪,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看吧,司馬族長已經按耐不住,為他兒子求情去了。稍有見識的人都會明白以卵擊石的下場,若是四大長老連同太後一起求情,他就饒司馬宇成不死好了。


    風景睿自鳴得意地排好了這些人的命運,輕扭了下酸麻的頸項,抱怨四大長老年紀越大越不中用。看來,是該他們“休息”的時候了!


    半個時辰過後,眾人忍不住竊竊私語悄聲議論。風景睿接過黃將軍遞上的湯藥,漫不經心地抿了口,興許是放置的時間太長已經冷卻,他不悅皺起了眉。


    “出來了,出來了……”


    眾人好不容易盼到四大長老宣判,束手而立略低下頭,無不側耳傾聽,惟恐聽錯一個字。


    四大長老與司馬族長相視一眼,看向悠然自得的風景睿,沉聲道:“風景睿謀害先皇弑父篡位,證據確鑿罪名成立!念及風氏一族沒有處死帝王的先例,吾等決定將其囚於三藏閣,研讀經文省悟罪過。期間不允許任何人探視,生老病死全憑天意!”


    隻聽“咣當”一聲響,褐色的湯藥濺濕了風景睿的龍袍,星星點點如同幹涸的血跡。他怔怔地盯著四大長老,喃喃道:“朕不相信,不相信……你們憑什麽將朕治罪,憑什麽……”


    四大長老冷哼了聲,不慌不忙地取出泛黃的詔書,義正言辭道:“就憑先皇的遺詔,這道廢黜太子的聖旨,想必皇上並不陌生吧!”


    風景睿驚恐地瞪著雙眼,用力揮出的手臂除了空氣什麽也抓不到,腳下一軟從榻上跌落下來。他雙手撐地,仰起頭直勾勾地盯著先皇的遺詔,心髒像是被人掏空了似地,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不可能,朕已親手將詔書燒掉,怎麽可能還留在世上?”


    “焚燒詔書即是死罪,風景睿,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四大長老怒不可遏地斥道,隨手攤開空白的詔書,“先皇的遺詔早已被你焚毀,這隻不過是誘你上鉤罷了,沒想到你做賊心虛不打自招。來人哪,將這逆臣賊子收押天牢聽候落!”


    “你們膽敢設計陷害朕……”風景睿惱羞成怒地叫嚷,額頭直冒青筋,“這群老不死的,嫉恨朕的豐功偉業,竟然串通一氣誣陷迫害……”


    風景睿被殿外官兵“請”了出去,叫罵之聲不絕於耳,掙紮之中頸部繃帶脫落,滴落的血跡沿著長廊直達天牢。


    眾人沒有想到四大長老竟用這種方法將風景睿治罪,望著空白的詔書,暗自尋思究竟有沒有先皇廢黜太子這碼事。


    似是看出眾人的慮,之前捏了把汗的四大長老勉強地笑道:“多虧司馬族長出的主意,吾等才能全身而退。不然,風景睿絕不會放過各位的。”


    眾人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紛紛看向司馬族長,他長籲口氣,歎道:“太後數年前曾提起過這件事,先皇無法容忍風景睿的殘暴恐其迫害手足不得人心,改立風景文為太子。


    不料這份遺詔被鐵血將軍現,風景睿聞訊趕來,一怒之下焚燒遺詔毒害先皇。”


    “太後因此惶惶不可終日,每日誦讀經文超度先皇亡魂。風景睿登基以來變本加厲,絲毫不知收斂,對他稍有質之人無不受其迫害。太後心知逆子罪孽深重無力贖罪,此次出宮也是自願為之。”


    司馬族長唉聲歎氣,成功指證風景睿並未覺得鬆了口氣。眾人神情凝重暗自思量,如果當初風景睿弑父篡位的陰謀未能得逞,之後的慘劇也不會生。而今萬惡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昔日枉死的冤魂終能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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